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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与主的第七天 ...

  •   于是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长随默默跟在凛南雪身后,几乎是乖巧地听着他们两人讲话。

      沈仲成总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错事,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可偏偏回过头去,身后只有慢慢悠悠飘下的雪。

      沈仲成目光狐疑地扫向一旁的主仆二人,嘴里不住地嘟囔:“我四妹竟然喜欢你这样的?”

      他觑了眼凛南雪和长随,见二人规规矩矩的。

      “我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沈仲成竭力思考,可偏偏脑中像是一点点被冻成冰块。

      他的动作开始迟缓,就连眼珠子的转动也开始降速,怔怔愣愣的。

      就连身侧的人什么时候走分开了也不知道。

      原本刮脸如刀的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住了,就连雪也在不经意的时候不下了。

      他目光逐渐迷离,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远方的黑影,脚下步伐也开始虚浮起来,可偏偏走一步晃三晃都没有动摇他的决心。

      那黑影似乎正伸出手,散发着致命的引诱力。

      原本阴惨惨的灯笼光芒如今打在黑影上,平添了几分温暖。

      虽教人看不清,但是正是这隐隐绰绰的蒙面感,挠得他心里痒痒的很。

      “定!”

      一声令下如霹雳般劈开了沈仲成一团混沌的脑袋,他晃过神来,低头一看,心里一惊!

      他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起了一把刀,此刻还差几毫米就能捅进凛南雪的致命部位。

      “南雪,幸好你来了。”沈仲成拍着胸脯,惊魂未定。

      沈仲成素日里藏着笑意的眼睛如今只留残惧。

      凛南雪视线一扫,干脆利落地收回手。

      “这么简单,你也会中招。”

      说完凛南雪就昂着头,深一步浅一步地踏入了雪地里。

      沈仲成想寸步不离跟在凛南雪身后,可是不知道凛南雪吃了什么,走路速度快得吓人。

      一步赶得上他三步,他越来越急,可是越急走得越快,走在他前头的凛南雪就像是脑后长了眼睛,他快一点他就更快一点。

      身上厚重的棉衣此刻开始沉沉的压在身上,走一步路喘得几乎要透不过气。

      好热……好热……

      额间滴落的汗水,顺着他的下颚线落入到雪地里。

      他的耳侧,只有几乎要震天响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

      他刚才,是不是差点就把凛南雪杀死了?

      眼前似乎被雾气遮挡,越这么想下去,沈仲成越觉眼前浓雾弥漫。

      白茫茫的一片,似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那些雾气顺着他的呼吸钻入他的肺腑,喇得他胸肺疼得厉害,可偏偏他控制不住自己,瞪大了眼睛,只能被动而又有点从容的接受。

      ……凛南雪?

      ……长随?

      ……沈仲成?

      等等,他到底是谁?

      他皱着眉头,艰难的开始回忆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我是谁?

      来自哪里?

      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对着蔓延雾气的小镇,终于是忍不住扯着嗓子大喊出声。

      可就连那树都不曾摇晃一下,仍是静止在那里。

      整个镇上一丝活人气息都没有,就连素日里儿童的啼哭声都闻不得。

      “破!”

      就在沈仲成快要窒息死亡,快要溺死在这孤独里时,一道符纸呼啦一下贴在他身上,带着摄人的金光,将他面前的一切全数打破。

      那些孤廖寂寞,突然如碎镜子哗啦啦地散落一地。

      耳侧重新回归人声,风的声音终于传入了他的耳朵。

      他愣怔地抬起眼。

      “定字符,按照市价给我。”凛南雪收回隐隐有些颤抖的手,看着沈仲成一副魂不舍守的样子,语气有些许的迟疑。

      “你不会是要赖账吧?”

      “唰”的一声,一柄长剑被沈仲成抽出,抵在了凛南雪的脖颈处。

      长剑折射着光,只要再逼近凛南雪一点,就能割破他的脖子。

      沈仲成呼吸不稳:“你是谁?”

      你是谁?是凛南雪吗?

      还是大妖又装成凛南雪,来骗取他的信任?

      “我是凛南雪,你不认识我了吗?”

      面前的少年嘴角含着笑意,丝毫不惧怕他突如其来的敌意。

      他微叹息一声:“沈二郎,分离这么久,我着实没想到,这妖的陷阱你会踩中一次又一次。”

      他的声音轻如羽毛,撩拨着沈仲成本就岌岌可危的最后一点理智。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这么不中用。”

      可沈仲成忽而平静下来,眼里没有任何波动。

      “凛南雪”脸上笑容一僵,按照他的计划来看,此时此刻沈仲成应该会被激怒,然后执剑将他捅个对穿。

      他继续蛊惑:“沈二郎,你知你为何比不过我吗?”

      对上沈仲成又开始迷离的眼神,“凛南雪”眼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继续徐徐诱惑。

      “看我,来看我。”

      沈仲成不受控制地向前,他的眼里满是痴迷。

      “凛南雪”脸上的笑容愈发扩大,他的声音迫不及待:“来,再靠近我一点。”

      沈仲成听话地一步步向前,如同牵线木偶,一招一式都是僵硬呆愣。

      直到二人鼻尖相对。

      沈仲成眼神微动,面前的“凛南雪”还沉浸在莫名的喜悦当中。

      “来吧,杀死我。”

      “就在这里,就是现在!”

      沈仲成眸色微敛,正当“凛南雪”以为自己大功告成时,一条鎏金的绳索突地凭空而起,牢牢捆住他的手腕。

      “好累啊,凛南雪,下次还有这种活你自己来干。”

      “演了这么久,我都差点栽进去了。”沈仲成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

      沈仲成长舒一口气,大刀阔马地坐在路牙子边上,执着酒杯的手不断颤抖。

      他咬着牙,仰着头,一口饮尽杯中酒。

      火辣辣地刺痛着他的咽喉与胃部。

      好险啊,就差一点。

      ……

      长随耳尖微动。

      “大人,是妖怪来了吗?”

      凛南雪目光锁定在锁妖身上,轻轻地应了一声。

      “跟了我们这么久,就为了变成我的样子引诱沈仲成?”他站定在锁妖面前。

      锁妖眼睛瞪大,刚刚的疯狂挣脱早就在他的身上留下斑斑血痕。

      一张口,一洼血倏地涌出来:“不可能,你们怎么看透我的?”

      锁妖死死地盯着还在喝酒的沈仲成,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明明只差一点,我就可以成功了!”

      沈仲成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吵什么吵,你就会套个壳子,凛南雪可没喊过我沈二郎。”

      “也不是我说,凛南雪和长随两个人形影不离,你就会变成凛南雪,长随去哪了?”

      “这么漏洞百出,我都不想点出来。”

      长随耳尖微红,索性布遮住了他的面容。

      “幻形,蛊惑,是魅妖。”

      凛南雪轻嗅着鼻尖传来的咸腥气,潮湿又黏腻。

      这个味道太熟悉了。

      和今天白天叶夫人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锁妖颓废地枯坐在地上:“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

      “你出现的第一时间,我们就知道了。”

      凛南雪拂去长随肩上的落雪,眉眼微动:“你想诱骗沈仲成捅我,在捅我的刹那也是在杀了他自己。”

      “是不是觉得天衣无缝?”

      沈仲成闻言扬起笑容,只是那笑刺得锁妖眼睛生疼:“没想到吧,其实从一开始我们就看出来了。”

      锁妖牙咬得咯嘣作响,他身上不断变换,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他原以为是他在戏耍别人,没想到最终被戏耍的只有他自己。

      锁妖垂着头,眼尾悬着泪:“你们竟然欺辱我。”

      “骗我很好玩吗?为什么不能一直骗到底?”锁妖边说泪边坠落,他气鼓鼓地抹了把眼泪,光芒散去,显露出他的本来模样。

      乃是一只未成年小妖。

      沈仲成一听见他哭,脑瓜子开始嗡嗡作响。

      “别吵别哭,你都差点要把我命都拿走了,现在哭嚎什么。”

      “我害你们了吗?我不过就是玩玩而已,你们还把我捆起来!”锁妖气得满地打滚,在雪里滚来滚去。

      “快放开我,不然我叫你们有好果子吃。”小锁妖硬气地撂下一句话。

      凛南雪默不作声,伸出手指轻轻一点。

      小锁妖僵在原地,浑身不得动弹。

      他还想张口怒骂,结果嘴巴翕动,却什么话都吐不出来。

      “聒噪。”凛南雪收回手,“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答,答案令我满意了,我就放你走。”

      “觉得对就点头,不对就摇头。”

      小锁妖忙不迭地点头,没想到一时贪玩引来这两尊大佛。

      ……

      在得到一些想要的信息后,沈仲成自告奋勇要带锁妖回去。

      同时他也不忘催促凛南雪赶快回叶家。

      二人裹挟着风雪赶回叶家的时候,整个叶家一片沉寂。

      唯有那咸腥气味愈加的浓郁。

      夜里烛火刚吹灭,门口就传来敲门的声音。

      “咚咚……咚咚……”

      “凛公子,睡下了没有?”女子娇柔的声音传来,隐隐抽泣。

      “我害怕,凛公子,可否收留我一晚上?这么冷的天,您舍得我吗?”

      敲门的声音逐渐急促,长随不安分地翻了个身子。

      “怎么,是嫌她太吵了吗?”

      自头顶上方低低地响起凛南雪的声音,长随几不可闻地轻轻点头。

      “大人,要不去看看?”

      凛南雪坐在床边,放下手里捧着的书,朝屋外瞥去一眼。

      黑压压的见不着一丝光亮 ,门外仿佛有个不断吞噬着光芒的球。

      “凛公子?您可是捉妖人,这夜里奴家害怕 ,您不若出来保护我?”

      女子声音哀婉:“您若是肯保护我,我整个人都是您的。”

      凛南雪手中捏了个诀,朝屋外弹射而去,滋滋声音响起,屋外女子的声音逐渐高亢惨叫。

      他捂住长随的耳朵:“睡吧,我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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