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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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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是在哪?”
江知澜撑着还有些钝痛的身体坐起,他还记得自己明明和谢明烛待在一起,怎么会……等等,谢明烛呢?
江知澜猛地坐起,掀开被子朝外跑去,却与迎面而来的两人撞了个正着。
“澜儿,你起了……”江母看着他匆忙地跑出来,话未说完就发现面前人压根没听见自己说话,满眼都是一旁的谢公子。
“怎么不穿鞋?”
江知澜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脚,“我以为你不在了。”
谢明烛皱眉看着他尽力缩起的双脚,在一声惊呼下,拦腰把江知澜抱起,大步走向床榻。江知澜起先还推他,结果这人还特地停下来将他掂一掂,问他怎么了?
一旁的N PC江母顶着他母亲那张脸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了,要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就这几步路江知澜过得煞是煎熬,好不容易到了,江知澜忙缩进被窝里,还想再和谢明烛说两句话,但一旁的江母开口“谢公子,昨晚麻烦你了。”
“不妨事,夫人不必如此客气。”
“谢公子早些回府休息吧,也省的你母亲担心。”
“吃过午饭再走吧。”江知澜看向一旁的“江母”,可她却像是没听见一般,面上神情不变。
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又来了,挤压的空间令人窒息,只听见江母又道“谢公子早些回府休息吧,也省的你母亲担心。”
2人对视一眼皆明白了。谢明烛安抚地看了一眼江知澜,应下了话。
待谢明烛走后,江母脸上的笑就没停下来过,准确来说,从刚见到江知澜后嘴角就一直扬着。
“澜儿,你觉得谢公子怎么样?”
“什么?”
“昨日娘亲特地挑了湖心的竹林小筑,约上了谢公子,就是为了让你2人好好相看一番,进展如何?”
江知澜疑虑更甚了“相看什么?”
“相亲啊。”闻言,江知澜的气息都停顿了几分, “相亲?我和谢明烛?!”
‘江母’似乎是没看见他的表情一般,自顾自的说“谢公子玉树临风,仪表堂堂,为人也极好,娘瞧着他是对你有几分喜欢的……”
“等等,可我们……都是男子啊,男人和男人……”江知澜有些难以启齿,中州也是有人有断袖之癖的,只是甚少摆在明面上,没想到人间竟也如此民风开放。
“江母”一脸淡然,“男人和男人又有何妨,我宴城民风开放,这种事早已见怪不怪了。李公子和陈小公子前两日才下了聘,你既说不喜欢姑娘,那娘就给你挑个模样俊俏的小公子。”
“可是……可是……”这种事放在他和谢明烛身上就很奇怪啊。
“可是什么你刚才眼珠子都快挂人家身上了,又是看又是抱的,这会子又不喜欢人家了?”
“我哪有……”江知澜小声辩驳,他被“江母”喜欢与不喜欢的问题绕得晕头转向,点点头又摇摇头,“这就是喜欢吗?”
“江母”不再与他扯嘴皮子,“若此事成了,也该去青山寺拜拜了。”
她说着就向外走去,独留江知澜一人坐在床榻上。
“谢明烛……青山寺……喜欢……”他一愣一愣地重复着“江母”的话,心中的波涛止不住地向上涌,扰得他心神不宁,他又想起昨日的拥抱,想起痛到极致时谢明烛在他耳畔的低喃“别怕,我在。”
是“我”不是“本座”。
他想逃,却又被一次次拉回情感深处的漩涡,而下意识却又忍不住和那人亲近。
“兴许是喜欢的吧。”他小声说,不知道是回答还是什么。
可是喜欢谢明烛什么呢?喜欢他的偏爱,喜欢他的纵容,喜欢他……可他是谢明烛啊,那个高高在上的谢明烛。
“你想回家吗?”“别怕。”“小心!”谢明烛的话一遍遍在耳畔响起,江知澜有些难过,“为什么总是要把问题抛给我?”有不安也有期许。
空空旷旷的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江知澜蜷缩起身体,将脑袋埋在双膝上。随着他的动作衣摆向上掀起露出一片软肉,可上头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与江知澜额间的纹路同脉相生。
从脚踝往上一寸寸攀爬,妖异而又神圣。
江知澜轻轻地把掀起的衣摆扯下,冰凉的指尖触及到肌肤,引起阵阵战栗。他痴痴地看着身上的痕迹,一遍遍描摹,从在幽冥第一次晕倒时就有了,浅浅的只在脚踝,到宴城后生长速度越来越快,直至昨日,一夜之间就从小腿爬上腰侧。
衣服将它们遮掩,江知澜谁也没说,包括谢明烛。
“谢明烛。”
他轻声念着,但没有回应。
江知澜有些委屈。复杂的情感交织,一股酸涩向上翻涌。
罢了,他麻木地坐起,将衣服穿上。
正值春日暖阳,可他的指尖却冰凉得恍若寒冬。
幻境的时间似乎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第2日,第3日,第4日,第5日……这段时间,他再没见谢明烛。
“江母”总有各种理由将他留下,没办法偷跑还是会回到原地。
“要是有灵力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和谢明烛传音了。”江知澜他在庭院中的石桌上,百无聊赖地数着棋盘上的白玉棋子,一颗两颗三颗……这几日他几乎翻遍了能去的地方,但仅限江府。
什么都没有,就和邺城中一模一样,他甚至有时候恍惚地认为这就是邺城。
富贵小跑着来到江知澜面前,为他沏了杯茶,江知澜隔着热腾腾的水汽看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富贵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少爷,我身上有东西吗?”
江知澜的眼底蓦然出现了几分光彩,“富贵,你能出府吗?”
“能……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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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他有什么话带给我吗?”江知澜看着小跑来的富贵,忙迎上去,恰巧碰到门口虚无的屏障,头晕目眩的感觉再熟悉不过了,一转眼他又回到了原点。
前方是富贵小跑来的身影,江知澜脸上的笑都有些僵硬,半挂不挂的略显滑稽,他有些拘谨地站在原地等富贵过来。
“这**的幻境。”江知澜咬牙切齿的在心里把幻境问候了一遍,念了好几遍清心咒,待富贵走进适才开口“他有说什么吗?”
“没有……我……我去了,但是谢府的人说谢公子前几日就出府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富贵喘着气回答江知澜的问题。
少年的神情因他的话语逐渐黯淡,显而易见地带上了几分落寞。
“不在吗?那他怎么不来找我。”
心上有些空空的他莫名心慌“这是幻境,他能去哪啊?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但没有人能回答他,周围的人像是听不见他的话,低头不语,谢明烛去哪了?他显而易见的焦虑起来,恐慌将他包围。
江知澜脑海中闪过些许不合实际的片段,他急切地想要见到谢明烛。
但他这才发现自己其实并不了解谢明烛,江知澜甚至不知道在前几日相遇之前谢明烛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努力平复心情,江知澜安慰自己“谢明烛这么厉害,肯定会没事的。”
可他到底去哪了?为什么幻境将他囚于此处却带走了谢明烛,江知澜一次次尝试出去却又一次次失败,在他不知道多少次回到原地后,天都沉了下来。
外面传来宵禁的鼓声,江知澜这才找回些神志,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院子里,怎样躺回榻上。
身上的符文有些发烫,引魂灯也发出嗡鸣,江知澜感觉自己快和引魂灯整个融在一起了。无法反抗,他在痛苦与焦灼中浮浮沉沉,恍惚间看到谢明烛一身鲜血,摇摇欲坠,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江知澜伸出的双手却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无法触碰到。
他被束缚圈禁,一抹光亮划破黑暗。
“回来,快回到我身边……”
机械的声音毫无感情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压,逼得他呼吸都停顿了,如同岸边濒死的鱼儿。
一双大手圈住了江知澜的脖颈,一寸寸收紧,窒息使大脑一片空白,他挣扎着直至光亮冲破黑暗。江知澜惊魂未定地撑起身体,整个人如同从水中捞出来一样。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窒息的痛苦退去,他忍不住地颤抖。
天蒙蒙亮了,江知澜掀开被子就跑了出去,清晨刺骨的寒风灌进领口压下几分燥意。
他穿着薄薄的寝衣,不管不顾地向外跑。刚才的噩梦让江知澜止不住的心惊,他下意识就觉得外面有自己想要看到的,即使是什么也不知道,即使外面或许什么都没有。心海内有声音在催促他
“快点,再快点。”
江知澜似乎看见外面有一个人,并不真切。黑暗将他掩饰,可江知澜却生出了几分期许。
快一点,再快一点。
门外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可真到了的时候,江知澜却又生出了几分退意,他在离门栏两三步的地方停下了奔跑披散的头发乱糟糟的垂在两侧。
“我这样肯定不好看。”他想。
江知澜犹豫着站在门外,站着的人听见声响侧过身子,就这样毫无顾忌地撞进了对方的眸子,他有些惊讶,嘴角还带着些许尚未干涸的血迹。
江知澜的心一下子就揪起来了,他想起刚才的那个噩梦,全都是血,
“谢明烛受伤了”
这个认知让江知澜止不住的胡思乱想,他一步步向前走着。意外的是没有时间回溯,他跨出了院门,步伐越来越大,他几乎是扑进了谢明烛的怀里,不知道撞到哪,引起谢明烛的一声闷哼。
江知澜忙松开了谢明烛的手,小心翼翼地拿帕子擦掉他唇边的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