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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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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就在每天都能积满一地的红色鞭炮屑和每天都吃不完的剩饭之中过去了,这期间段星去看过段荷几次,起初还有点担心她一个人过年会寂寞,但是每次去都能碰上她一屋子的朋友在大呼小叫地打牌喝酒唱歌,吵得天花板都差点掀掉,甚至比陈澈家里还热闹几倍。
段星有些佩服段荷交朋友的能力,不只是朋友多,朋友的嗓门还一个比一个嘹亮,每次他一打开门都感觉自己要被无形的声浪震出去。
大年初一那天段荷在微信上给他发了五百块压岁钱,他收了,又转过去一千块。
-段荷:?
-段荷:你真出去打工了?
段星回复:没,我从银行抢的。
段荷给他打了个语音电话过来,他接了,段荷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赶紧给我坦白,哪来的钱?”
“我攒下来的,”段星坐在书桌前盯着面前的试卷,手上随意地转着笔,“你之前给我转了那么多钱,我根本花不了。”
段荷将信将疑,“真的假的?你平时不吃饭啊?”
“吃饭哪花得了那么多钱?”段星叹了口气,又叮嘱了一句,“你留着自己花,别给韩志。”
段荷没有跟他推让,收下来了,但段星也知道她肯定不会像自己说的一样留着花。
再过两天又要去见韩志了,段星想着,打开自己的账户看了一眼,最近工作辛苦,赚了不少,余额还有很多,足够支撑他再还好几个月,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手里有钱,心里就有底气。
挣钱的事情不再那么急迫,年后段星就打算停几个月不去打工了,陈澈说的没错,别人都在用假期学习,他也不能落后。
而比他本人更加感觉到松了一口气的是陈澈,陈澈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如释重负地对段星说:
“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你要是再继续这么工作下去,我的黑眼圈都要熬出来了。”
段星说:“你干嘛陪我熬?你回家睡觉就行。”
陈澈一脸伤心地看着他,“你就知道赶我走,我好难过。”
“……好吧,”段星从桌面上抽出两张卷子,“我今晚准备熬夜写卷子,看来你也打算陪我一起了。”
陈澈:“……”
或许是因为之前打工浪费了一些时间,年一过完段星就开始每天挑灯夜战地学习,有时候陈澈实在撑不住会在桌前趴着睡一觉,结果醒来时还能看到段星认真做题的侧脸。
“你不知道,这一周我见过的凌晨两点的明城,比过去半年见得都多,”陈澈在李沛第八百次叫他出门打游戏之后终于答应了一次,坐在网吧电脑前,一边操作着游戏人物一边跟李沛抱怨道,“你说段星还是人吗?每天只睡五个小时,换成我我吃着饭都能栽到碗里睡着了。”
“我也不行,我不睡够八小时脑子就不够用,”李沛盯着电脑屏幕,想了想说,“不过季言可以,她每天一点多才睡,早上天刚亮就起,照样脑子很好用。”
“这样下去真不会出问题吗?”陈澈皱了皱眉,移动鼠标,隔着一座山头的距离精准地爆了对手的头。
“我靠!澈哥牛逼!”李沛马上找了辆车开过去舔包,说,“不过这还是要分人的,季言说了,有的人就是天生需要的睡眠时间少,五六个小时就足够了。”
“啧,”陈澈斜了他一眼,“差不多得了啊,出来俩小时了句句都离不开季言,你怎么不去陪人家季言呢?”
“我倒是想,她太恐怖了,”李沛摇摇头说,“我俩约会不是图书馆就是自习室,从早学到晚,我现在一看卷子都想吐,哎。”
“……”过去的一周同样天天陪段星从早学到晚的陈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还说我呢,你今天不也是老提段星么,”李沛哀怨地咋舌道,“澈哥,我真觉得咱俩这几年坚固而深刻的革命友谊,都要被你跟学霸比下去了。”
革命友谊?
陈澈思考着这个词。
我跟段星?什么友谊?……亲过嘴的友谊吗?
陈澈被自己这个突然出现的念头吓了一跳,手一抖,原本要往远处扔的手榴弹直接滚到了李沛脚底下。
“啊!”李沛吓得赶紧扭头就跑,大声哀嚎道,“你也用不着大义灭友吧!”
一局游戏结束,陈澈兴致缺缺地摘下耳机说:“不玩了。”
李沛有些意犹未尽,“怎么不玩了?才打了三把。”
陈澈往后闲闲地靠在椅背上,看了看他说:“哎,问你个问题。”
“什么啊,搞得神神秘秘的。”李沛说。
陈澈左右轻轻晃着转椅,盯着电脑主机上闪烁的小红点看,“你跟季言……”
过了一会儿他又换了个说法,“你是怎么发现自己……”
皱眉想了半天他又改口道:“就是,你会不会有时候……”
李沛让他说得一头雾水,打断道:“什么玩意儿啊?澈哥你期末语文考得还不错啊,怎么连中国话都说不利索了?”
“闭嘴让我想想,”陈澈这回很利索地说,“耐心都让狗吃了。”
“得,您慢慢想,我玩把扫雷。”李沛转过身去点开了桌面上的扫雷游戏。
等他专心致志地踩了四次雷之后,陈澈还是坐在椅子上没说话。
“哥,您是我大哥,”李沛无奈地冲他抱了抱拳,“小弟跟狗借了两颗耐心都不够用了,您到底想好要问什么没?”
“不问了,”陈澈站起来说,“回家吃饭了。”
李沛“……靠,神经病啊你。”
陈澈一个人抄着口袋慢悠悠地往家走,思索着。
其实也没什么好问的了,答案很明显。
亲都亲过了,还假惺惺地说什么朋友?要是换了别人跑来问陈澈:“哎,我整天都想跟我好朋友亲嘴儿这正常吗?”陈澈一定会劝那人的朋友赶紧打110。
那,不是朋友,是什么?
陈澈脚步一顿,心脏静止了一秒之后开始猛烈地蹦跶。大街上刮着呼呼肆虐的老北风,但他却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出汗,脑袋里热烘烘的,好像变成了一台外壁烧得通红的燃烧炉。
很多事情他不是想不通,只是不敢想,揭开答案上的那块红盖头之后一切就会变得覆水难收,难以挽回。
但是很多事情不是不去想就能藏住的,比如想要靠近的冲动和得不到的焦躁,陈澈每天都要分出很多的精力来抵抗这些难以控制的情绪,他感觉自己心脏里正在日益生长出许多细小的枝蔓,弯弯曲曲,缠缠绕绕,挠得他很痒,又包裹得他难以呼吸。
我怕你醉了,又怕你没醉。
陈澈又想起了段星曾经说过的这句话。什么意思呢?为什么怕我醉了?因为我醉了就会失去理智凑过去亲你,那为什么又怕我没醉?因为比起在喝醉的状态下稀里糊涂热血上头地接吻,你更害怕在清醒状态下的一个双方都心知肚明是什么意义的吻,是吗?
陈澈感觉发热的头脑冷静了一些,心里一阵憋闷,狠狠地踢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子,无法从纷乱的思绪中理出个所以然来。
算了,无所谓,陈澈自暴自弃地想,什么朋友不朋友喜欢不喜欢的,我就全凭心情,怎么着,我爱喜欢谁喜欢谁,我就要想亲就亲,想抱就抱,段星要是不乐意,那让他去打110好了。
开学前的最后一晚,李沛刷到了陈澈发的一条朋友圈,就一句话:
今天可能就是我的死期了。
李沛在下面给他评论:不会吧,开学恐惧症严重成这样?
陈澈没有回复,此刻他正和段星肩并肩躺在一块,一遍遍酝酿着自己等会儿要说的豪言壮语。段星仰躺着用手机背单词,房间里没开灯,只有手机屏幕发出的一小片微弱的光。
单词还没背完一半,段星就听到陈澈在旁边叫他,他“嗯”了一声,眼睛还在盯着屏幕看,过了一会儿,陈澈又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段星随口问着,微微往那边歪了歪头,但眼睛没动,专心致志地记忆着眼前这个晦涩的生词。
所以当他听到陈澈说的“我要亲你一下”的时候,他脑袋里还在念叨着单词下面的例句,没转过弯来。
两秒钟之后,他震惊地扭过头,“你说什么?”
陈澈看着他被手机光模模糊糊照亮的侧脸,挺翘的鼻梁旁边投下一小片阴影,嘴唇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隐约露出一点珠贝般的牙齿。
他翻身跨坐到段星身上,伸手拿走了他的手机,在段星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俯下身,吻了上去。
段星愣了两秒开始伸手推他,陈澈直接腾出一只手攥住他的两只手腕,压在头顶,让他没法动弹。
段星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膛。
陈澈在他的嘴角轻轻舔了舔,然后舌头顺着对方的唇缝挤进去,用了些力气撬开牙关,在与段星有些慌乱的柔软舌尖相互触碰的那一刹那,他感觉自己耳边嗡一声响起了美妙的赞歌,脑海里也瞬间窜起了绚烂的火花。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摸索到了段星衣领最上方的那颗纽扣,段星察觉到他的动作后开始扭动挣扎,他没管,手上很利索地解开了那颗扣子,然后顺着领口一路抚摸到他的锁骨,在凹下去的锁骨窝里按了一下。
段星有些慌了,摇着头嘴里“嗯嗯”地叫着,陈澈微微离开他的嘴唇,他马上喘着气说:
“你下去!”
陈澈非常潇洒地拒绝道:“我不。”
说完他低下头在段星的下巴上咬了一口,又在咬过的地方舔了舔。
然后他抬起头和正皱眉看他的段星对视,似乎想起什么似地说:“我有话跟你说。”
段星的眼神闪躲了一下,“……那你先下去。”
他不觉得现在这种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的姿势适合说什么事情。
陈澈这次倒是很听话,微微直起身子拉开距离,松开了手,给他揉了揉刚才一直被钳制住的手腕,看到那两只手腕上有些发红,他感觉自己发热的脑子冷静了一些,忍不住问:
“疼不疼?”
段星没好气地抽回手说:“疼死了,差点让你给捏断。”
“……”虽然陈澈感觉自己并没有使很大劲,并且如果段星不挣扎的话他其实压根就没想去抓他的手腕,但此时此刻心里还是忍不住感到一丝愧疚。
段星扭过头去,摸索着打开了床头的小灯,把腿从陈澈身下抽出来,撑起上半身坐起来,两个人隔着大概二十公分的距离相互对视。
过了会儿,段星问:“你不是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