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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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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没脸没皮的追在杨明浩屁股后面干了太多荒唐事儿,现在回想起来,江卓颜还觉得隐隐难堪:怎么以前的时候从来不觉得丢脸呢?
她真正意义上没再缠着杨明浩的时候是初中,两人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年级但不同班。
小时候的行为顶多算是不懂事,单纯觉得好玩。
初中那会儿却是真的有些情窦初开的样子,一颗春心荡漾在班上一个特别会打篮球的男孩子身上。
那时候就满心满眼都是这个男孩子,就觉得,这就是爱情,就是想和他在一起地老天荒,我就是特喜欢你。
于是成绩差得一塌糊涂。
初一过年的时候,杨家照例来江家拜年,聊着聊着就扯到了成绩上,杨爸爸笑得合不拢嘴,说杨明浩期末考试的时候得了感冒,却还是考了全班第二。
说完又壮似不经意地问起了江卓颜的成绩,她羞愧得恨不得地上能瞬间出现一条缝儿好让自己钻进去,随意搪塞着说还行。
心里却恨死了杨明浩这个人,就不能别考那么好显得自己不是很差吗?
她这边在心里把杨明浩狠狠数落了个遍,从上到下就没有什么是好的,那边他依旧安静地坐着吃陈韵茹做的糯米糍,还礼貌地笑说:“谢谢阿姨,特别好吃。”根本不知道这一切。
后来他是年级老师只要提起都赞不绝口的模范学生,而她的成绩却依旧平平无奇,永远挤不进光荣榜的前一百名。
慢慢的,就这样渐行渐远。
直到高中,两人上了不同的学校,她高考失败又去补习学校补习了一年,然后是上大学,就这么整整八年没怎么见过面。
江卓颜上大学那会儿整个人一心扑在学习上,放假都窝在宿舍里看专业课的书,偶尔回家碰上的时候虽然能跟杨明浩打个照面,但也都淡淡的,除了句“好久不见”以外再也说不上什么话。
直到今年毕业回家,猛然听到两家大人说起自己跟杨明浩的娃娃亲,再仔细一寻思,似乎好像,真的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应该是会黄了的,毕竟人家杨明浩打小就说过了,他不喜欢她。
江卓颜没怎么放在心上,可是没过多久,杨爸爸就领着人上门提亲来了。
还说什么,杨明浩很喜欢她,特喜欢她的话。
她只笑笑觉得不过是开玩笑的,可当杨明浩红着一张脸站在她跟前说“颜颜,我喜欢你”的时候,她瞬间笑不出来了。
两家大人都高高兴兴的,也没经过她点头同意,口头订婚就这么定下了。
连点仪式感都没有。
………
第二天八点闹钟响的时候,江卓颜蹬了蹬腿,没起来。
直到陆晓娅的轰炸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来,她才爬起来接通,一看时间,八点半,她语气不善:“我真的想掐死你。”
电话那头陆晓娅的声音却是很兴奋的:“颜颜,我听陈阿姨说你考上西南附属学校的老师了?”
“嗯。”还是班主任,她在心里默默补充一句。
陆晓娅:“厉害呀,那你以后岂不是可以压榨那些学生了,就像以前我们被压榨一样。”
她不咸不淡地纠正:“我是老师,不是榨汁机。”
陆晓娅唏嘘了两句:“差不多差不多。”
“所以你给我打电话到底是想说什么?”她终于忍无可忍。
陆晓娅嘿嘿笑了几声:“我就想跟你说,我这会儿在车上呢,估计还有二十分钟到你学校。”
江卓颜挂掉电话,起身,趿拉着拖鞋走到楼道尽头的卫生间洗漱。
高一新生已经在几天前结束了军训,假期还有两天,然后正式开学。
她想着提前两天过来适应下环境,然后发现许多老师也都已经提前过来了。有和她一样是今年刚来的,也有一些是老教师了。
她刷着牙齿,嘴角边都是白花花的泡沫,这时有一个拿着杯子牙刷,长着娃娃脸的女老师走进来,看着她笑了笑,模样娇俏可爱:“你也是高一新来的老师啊?”
江卓颜吐掉泡沫,漱了口,也笑:“嗯,你好,我叫江卓颜。”
娃娃脸开始往漱口杯里接水:“我叫秦沐然,教高一英语,幸会,以后就是同事了。”
互相交换了手机号跟微信,江卓颜才和秦沐然一起走出卫生间。
都是刚毕业没多久的年轻女人,聊的话题自然就多,直到陆晓娅的电话打来,江卓颜才不好意思地对秦沐然说:“我有个朋友过来找我,我先下楼去接她,以后再聊。”
秦沐然点头:“没事儿,你去吧。”
她走到学校门口把陆晓娅带进来,两人都没吃早饭,于是去了学校食堂。
因为学生们还没开学,食堂菜色也不是很多,江卓颜随意要了笼小笼包和豆浆,陆晓娅吃的更少,就要了杯豆浆。
“学校还没有闹饥荒。”看陆晓娅抱着豆浆恨不得把盖子都吃下去的样子,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陆晓娅白她一眼:“我要是能跟你一样吃不胖我也可劲儿吃。”说完还伸手捏捏她的胳膊,“瞧这小胳膊细的,真不知道你平时吃的饭都去哪儿了。”
江卓颜想了想:“这是体质原因。很明显你是易胖体质。”
“得了,我早知道了,”陆晓娅不想说这个,转念问,“你跟杨明浩怎么样了?我可是听陈阿姨说你俩都订婚了。”
别人提起这个话题她会很反感,可陆晓娅毕竟是她闺蜜。江卓颜思索了两下,决定实话实说:“我打算找个时间回去跟两家家长说一下,这门娃娃亲就算了吧,订婚也只是口头定下的,都还来得及退。”
“别呀,你俩不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吗?他对你不好啊?”陆晓娅疑惑。
江卓颜:“就是小时候在一起玩过啊,中间有七八年时间没见,应该算不上青梅竹马。而且娃娃亲本来就是大人们定下的婚事。杨明浩虽然对我挺好,但我对他是真没感觉。每次他一为了我做什么事儿的时候,我都有那种负罪感,特别深,老觉得自己耽误了他。”
“那你对谁有感觉?”陆晓娅问着,忽然就吐了一个名字出来,“总不能是乔铭飏吧?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江卓颜拿着小笼包的手一顿,忽然就不说话了。
要是有陌生人问江卓颜:“你不会还喜欢乔铭飏吧?”
她一定会撑着下巴,沉思几分钟,然后疑惑地回答:“你说的这个人是谁?我认识吗?”
可偏偏是陆晓娅问的她这个问题。
这个人,知道她和乔铭飏过去所有的事情。
关于那个寒冷的冬天,关于她浅浅的那些心思,那些细微末节,那些猜测揣摩,以及试探靠近,没有人会比陆晓娅还要清楚。
三两口吃完小笼包,江卓颜平静避开这个人名:“我吃好了,我们先走吧。”说是吃,还不如说是塞,她凌乱没有任何章法的动作都无一例外暴露了她混乱复杂的心思。
陆晓娅也不再说什么,两人起身,走出了食堂。
“这学校还真有够烂的,不是说是出名的大学附属的学院吗?我怎么看着这么磕碜。”目光触及到一大片坑坑洼洼的土地以及不远处正在施工的楼层时,陆晓娅忍不住开口吐槽。
江卓颜无所谓地说:“这地方就是个临时校区,反正没多久也要搬到城里去了,管它的。”
太阳太大,这地方并不适合闲聊,江卓颜带陆晓娅去了她的宿舍。
想到陆晓娅都没到吃什么,她从抽屉里找出无脂麦片用水冲好,递过去:“零脂肪的,凑合着喝一点,不然你身体会跨。”
“颜颜,我现在真的特后悔,当初为什么就脑子一热学了医,”陆晓娅接过麦片,没喝,紧紧握在手心里,“我妈每天都给我打电话问我到底什么时候毕业什么时候才能出学校找工作,说着说着又扯到陆子齐那混蛋交女朋友了要花钱,让我给他打钱过去。”
陆子齐是陆晓娅哥哥,初中就辍了学,一直在社会上漂着,这几年全靠她上大学打工做兼职养着。
她继续恨恨不平地说着:“真的,我特别不懂我妈,明明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人渣,却老幻想着他能浪子回头金不换。你说那一大老爷们儿,有手有脚的,干点什么不行非要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没钱了就往我这儿死命打电话,我他妈是个人,又不是提款机……”
说到这儿,她语气微微一酸,头低着,看不清表情,“我都不敢跟我妈说,我这会儿在医院实习,我要是说了她接下来一定马上就会问是不是会发实习工资?多不多?你可不能忘了你哥哥……”
江卓颜沉默地听着,伸手拍了拍陆晓娅的肩膀。
她家里的情况自己不是很了解,但两人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了,还是略有一些耳闻的。
“我特累,颜颜,真的,可我都找不到人说,我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讨厌我妈,又心疼她,生了陆子齐这么个窝囊儿子。”陆晓娅这时把头靠在江卓颜肩上,声音越来越轻,“我现在不敢回家,只能装着还在上学的样子,每天在别人家里蹭吃蹭住,跟条狗一样畏手畏脚的。”
没有经历过相同的事情,江卓颜不知道是种什么感觉,她只能默默听着,尽量给予陆晓娅最大的帮助:“娅娅,你要是缺钱的话可以来找我。”
肩上的人一动不动,半晌,江卓颜都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才忽然感觉到颈窝里传来冰凉的湿意。
陆晓娅的家庭,是那种典型的重男轻女,她家里人太过溺爱她哥哥。
初中时陆子齐说不上学就不上了,没一个人敢拦着,就是生怕这小祖宗不高兴。
然后他又说要去学技术,花了几万块钱,几乎掏空了家底,也没学出什么名堂来。
之后想学驾照,但家里实在拿不出钱来,他干脆就整天呆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吃了睡睡了吃。
陆家又不是大户人家,两个老人都是农民出身,人入中年后慢慢就没了经济收入,平时除了靠卖点自己种的菜维持家用,也就是眼巴巴望着陆晓娅了。
简直跟吸血鬼没什么两样。
……
陆晓娅连中午饭都没吃就急着要走了:“颜颜,我一点要上班,这次就不陪你吃了,下次有时候再聚。”
江卓颜点头,送她出了学校,在她上车的时候又喊住她:“娅娅。”
她回头:“嗯?”
“记得,有需要一定跟我说,我都在的。”
陆晓娅露出个笑容:“知道了。”
目送客车飞驰而去,江卓颜又回到宿舍里。
没人陪着,她也不太想一个人去吃午饭,于是脱了鞋子准备睡个午觉。
眼睛才刚闭上没多久,就被微信语音电话吵醒。
是杨明浩打来的。
她原本不想理,但想了想,觉得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还是需要说清楚,于是按下了接听键:“怎么了?”
“颜颜,我刚刚下班,想问问你吃饭没。”他的声音隔着屏幕听不出什么情绪。
江卓颜下意识就撒了谎:“吃了。”要是说没吃,他肯定能唠叨半天。
那边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静了一会儿,她喊他:“杨明浩。”
“我在。”
江卓颜:“我后天才开学,明天你忙不忙?我过来跟你说些事。”
杨明浩反应得挺快:“颜颜你有什么事?要不我过来吧?你那边不好打车。”
“不用,你忙你的,我来给你打电话,”她嗫嚅着,在脑海里想好说辞,才慢慢说,“关于我们俩的事儿。”
“嗯,好,那你注意安全。”
挂掉电话,江卓颜睡意全无,又没什么事做,忽然就觉得无聊,在心里默默的想为什么自己要来的这么早?学生都不在,学校里也没什么地方可以玩,无聊死了。
反正学校环境她已经熟悉得差不多了,行李什么的也都安置好了,不如回家去再呆一天,毕竟明天还要跟杨明浩说事情。早点回去没什么不好。
于是立刻收拾好自己反锁上宿舍门,到学校门口去打车。
正是“秋老虎”的季节,日头晒得江卓颜头皮发烫的时候才等来一辆车子。
司机是个健谈的中年大叔,乐呵呵地跟她闲谈着家常。得知她是今年刚刚考上老师的时候惊讶不已,连忙说着:“小姑娘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
她淡淡地说:“运气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