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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琅琊山12 ...
就这样,林放每日里早练剑、晚打坐,其余时间同李无涯探讨道法,一晃眼间,便又到了发月例的日子。
师父久久不归,师兄闭门不出,恰时天降暴雪,积雪在院子里填了半人高,林放蹲在门口眼巴巴地等人来送月例,蹲了一宿没敢睡,生怕敲门听不着,结果人第二天早晨才来,说是雪太大,过不来。这才发现雪停了,整个山道白松松地,一块凸都瞧不见。
一起送来的,还有厚厚一个包裹。送物弟子头一回来,一边说:“签的是蓬莱李无涯公子的名章。”一边拿眼偷偷打量林放。
林放不喜欢被他瞧,道了声谢就关门送客。
回到屋里拆包裹,拿出来六本手记和一叠金灿灿的符箓,以及小小一扎鲜翠欲滴的灵草,另附有一张字条,上书:
林兄日安。
蓬莱近日入春,漫山遍野的星星花盛开,极是好看,特采一些送去琅琊,与你同赏。六本手记混乱不堪,我已尽力整理,希望对你有所助力。另,寻手记时找到许多符箓,堆积日久,不用可惜,一并送去琅琊,望林兄使他们发挥作用,免了空置之苦。
无涯遥拜。
读完字条,再去看那星星花,果见根根草端都凝着一朵洁白的小花,不由得畅想起它们在风中摇曳的模样。再将手记拿起翻阅,见旧墨之上,覆着许多新墨涂改的痕迹,好些地方还密密做了说明,一看便知费了不少心思。再数数符箓,共计六十八张,从净衣符到山崩海啸符,各品皆有,无一重复。
他心中一热,当即发信道谢:手记、仙草、符箓均已收到,多谢无涯兄!
接着就开始愁:“爷爷说朋友相交,当有来有往,而我与无涯兄相交,只有来而无往,我平白受了他许多恩惠施与,却从无报答,今后相见该多尴尬。”想到自己之前信誓旦旦说要捕鱼送礼,这都过去一个月了,别说鱼,连片鱼鳞也没有,十分不是滋味儿。又瞅瞅桌上的包裹,心道:“他给我送手记,还捎带了灵草和符箓,若我只送几条鱼去蓬莱,怕是要遭人耻笑。该是要像他一样,至少要捎带一两样稀罕物才成个样子。”转念又想:“可是除了鱼我还能送什么呢?”
他看着满院子寸草不生的白雪,顿时垂头丧气。
忽然灵光一闪,一拍脑门道:“笨!三白江北就是白城,我大可捕鱼去卖,再将月例所得的灵草符箓一并卖了,总能买到一两样新奇玩意儿!”
他嘿嘿一笑,囫囵将包裹塞进乾坤袋里,跳将起来就往外冲,冲到院里一顿脚,心道:“无涯兄送我的花总该摆上才是。”便即找到杨树叶浇水用的木桶,卸掉提手,挖雪装满,再将星星花取出栽进去,搬回屋放在窗前的茶几上。只见老木白雪,衬得灵草油绿,生机勃勃,顺手推开窗,一片冷冷的阳光洒将近来,照在花儿上,烘起一圈白光,真如星星般灵动可爱,他心中自也跟着盛开一朵白花,眼见着整个屋子都鲜亮了起来。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心满意足地出门左转,去敲杨树叶的房门。
连敲三声没人应,便笑嘻嘻冲门板喊道:“师兄,我近两日进步飞速,已是将《琅琊剑术精要》中的剑招都练熟啦,想来对付几条三白江中的小鱼是不成问题的,我看今日风清气爽,还有太阳,正适合下山去练练身手,不知师兄意下如何?”
他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听到屋中丝丝走着空风,心忖时机正好,杨树叶八成是在打坐,便接着说道:“师兄既然不反对,那我就去啦!这去都去了,我顺便呀,再去白城开开眼,长长见识,你放心,我晚上会给你捎碗汤圆回来的。”说完生怕杨树叶回话拒绝,提气一跃,飞到大枯树上借力跳出院子,一溜烟就往山下跑。
他这厢钻了杨树叶的空子,心中也有些慌,毕竟师父不在,师兄就有管束他的权力,杨树叶又从来认为他没到火候下山的。这一跑,严格意义上算来是私自下山,坏了山规。
心中有多没底气,跑得就有多快。他本来就是个跳脱的性子,这一个多月来被拘在雪山上,是史无前例的安分,现在逮着机会逃下山,心里那股被压抑的小泉便咕嘟嘟往外冒,整个人都荡漾了起来。一气儿跑到山脚,再跑出三十里地了,才齁喘着气回身,只见白泱泱一座大山木愣愣不动,显然不会来追他,不禁得意地咧嘴大笑起来。
继而摸出信牒来,给李无涯发信道:无涯兄,我随师兄下山来了,先要去三白江捕鱼,再要到白城一趟,今日不能多言,晚些时候回山,便能给你寄送银鱼。我在试剑堂听说白城有三样特产,叫做雪饼、雪酿、雪子糕,各有精巧滋味,你说蓬莱无雪,我买了给你尝鲜可好?
看看日头,估摸着李无涯正在上早课,他便收起信牒,不急不缓地朝前续行。
走了一阵才注意到,眼前的雪原与在山上所见全然不同,既无树来也无河,前后左右苍茫茫一望无垠,根本不辩方向,即便一直往前走,也可能将路给走歪了。
他心道不好,情知琅琊定下不让弟子下山的规矩,肯定不是害怕弟子们下山跑路或是为非作歹,更不是单纯为了磨炼弟子们的道心——那些鬼话他才不信呢。肯定是这雪原中有危险,一般弟子吃不消,这才不许下山的。毕竟若是仙山弟子出门就挨揍,仙山的面子往哪儿搁?
他踮起脚来勉力张望,越看越觉得前后左右全都一个样,而且静得可怕,能听到呼呼而过的风声里似乎夹着什么毛茸茸的声音,心里猛地打起鼓来:自己才练了一个月,即便有师父和李无涯两个极妙境授课,那跟别人比也差远了,若真遇上什么妖魔鬼怪的,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当即原地坐下,从乾坤袋中摸出所有符箓,从里面找出一张隐身符贴在自己身上,见手脚都消失了,才伸手入怀,摸着养气珠暗问:“苏铃,苏铃,你在吗?”
与此同时,头顶传来几个少年人的抱怨声:
“你这办法要是再不行,老子非废了你不可!”
“我看这小子不可靠得很,储兄偏要信他,连私自下山这种事也肯做,若是……”
“你要害怕就滚回去,没得在此聒噪烦人。”
“杨二,我可没惹你,冲我嚷嚷算咋滴?想打架吗?老子可不怕你!”
“呵,来来来,朝这儿打,我倒要看看你这灵虚境三重都越不过去的废物点心,能不能把老子打疼。”
“好好好,你给我下来!”
随着话音,两个身穿试剑堂内门弟子服的少年砰地从天而降,落在林放身前不到三尺远的雪地上,摆开架势就要相斗。
还不待林放细看二人相貌,又有五个少年落在他们身旁,其中走出一个面相和善的,冲二人弓腰赔笑道:“二位公子消消气,前方就是白松林,在下的办法有没有效,很快便能知晓,到时若有差池,两位只管拿在下出气便是,万不可因此伤了情谊。”却是那盛长风!再看那六个少年,不是那六只白猪又是谁?
林放吓了一跳,定在原地不敢动弹。他双拳不敌四手,要是被他们发现,非得吃不了兜着走不可。
少年中又一人说道:“行啦,还嫌没丢够人吗?”林放认得,这是他们的领头猪,叫储云。
两个吵架的少年似是十分惧他,悻悻收手,立在一边黑脸不言。
又一个少年道:“那赤练蛇凶狠非常,还是留着力气,进白松林再用吧。”
先头吵架的一人道:“为了收拾那两个小魔头,咱们值当这么冒险吗?”
盛长风道:“诸位公子请放心,大家身上的栀子草是那赤练蛇的克星,它绝不敢造次的。”
林放心想:“栀子草?赤练蛇?这几个猪头又在起什么坏心?看样子是要来对付我和杨树叶的,哼,老天长眼,让小爷撞了个正着,叫你们白忙活一场……嘿嘿,白松林离三白江不远,你们整人没整着,倒还给小爷引了路,看我事后不羞死你们。”
只听那储云道:“他说得没错,一个个地都打起精神来,要是不将那两个小畜生往死里整,咱们以后在琅琊山哪还抬得起头来?都节省着力气,把灵力存好。”
几个人参差不齐地应了一声,便都朝前走去。林放喜不自胜,他本还担心他们走天路速度太快不好跟,没想到他们居然步行前进!他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只等他们走开五丈远了,才轻轻起身,跟了上去。
雪原极大,几人都用上了一日千里符,到白松林外时,天已近黄昏了。
只见夕阳如幕,松林似雾,一条纯白的冰河穿林而出,泛着淡淡黄光。
明明不是可怕的情景,那几头白猪却都莫名紧张起来,踌躇在林外迟迟不进,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什么。林放需得等他们入林了才好到河边捕鱼,眼见天都快黑了,又气又无聊,便垫脚上前,听听他们又在打什么主意。
听得一人道:“你怎敢保证那两个小魔头一定会上当?”
盛长风道:“公子放心,这赤练蛇百年才产一次卵,此卵能叫枯木逢春,若杨树叶公子得知蛇卵已现,必会前来。”
另一人问道:“那林放呢?”
盛长风道:“林放此人在下十分了解,他最是假仁假义,又自负聪明,若得知杨树叶公子受难,必会前来相救。”
储云道:“你再把部署讲一遍,你们再记一遍,一个都不许出错。”
“是。”盛长风道:“稍后寻到赤练蛇巢穴,敢请杨二公子与樊羽公子以兔儿血相诱,将那母蛇引开,武胜公子与靳翼公子将蛇卵取出,藏到白狼领地中,以白狼粪掩盖其味,商临公子与涂三公子再以传送符回琅琊,将消息放给杨树叶,我与储云公子便在蛇穴中守株待兔,只等他一来,便出其不备将他制住。等那赤练蛇回洞,发现蛇卵被盗,定会狂怒发疯,别说杨树叶公子已被我们所缚,就算他行动自如,也难以应付,此时再将那林放引来,呵呵……”
一人打断道:“不公平,凶险的事凭什么是我们来干。”
储云道:“行了,掉不了你一根毛。天都黑了,赶紧进去吧。”
林放心中愤愤:“好毒的几只猪,这是打着要命的心思呢!”转念又想:“想来院中那棵大枯树应是对师父十分重要,不然他们也不会笃定杨树叶会以身犯险……”正想着,就见那六只白猪已深入林中,快要看不见了。林放不及思考,拔腿就跟了上去。
林放:师兄,等我给你买汤圆回去呀~V~
杨树叶:白痴,你还回得来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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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琅琊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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