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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我错了,别不要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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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什么疯。”嘴上这样说着,却还是依着他让他抱住了。
他试着活动了下身子,全身上下的疼痛被唤醒,像卡车碾过他一般又酸又痛。这让他刚散了的火气又上来了。然而他实在没办法对哭着吸鼻涕的小孩发脾气,于是憋着一口气不说话。
小孩收紧手臂,脸贴在他胸膛,就像摩乐乐喜欢对他做的那样,亲密得有些腻人,而且……
很像在撒娇。
“别不要我。”他终于闷闷地敞开心扉,心里话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全说出来,把库拉给砸晕了。还没等库拉反应过来,说了一大堆的小孩又哭起来,他只好去哄。
“没不要你,别哭别哭。”
小孩根本不听他说话,只往他怀里拱。他昨日被他咬的很痛,被这样大力碰了更痛。然而小孩伤心得要命,他顾不上自己,嘴里念着“乖乖乖”。几句话后就觉得变了味,昨日他折腾自己的时候也是这样哄自己,故意羞他,占他便宜。
真是被吃得死死的了。他又羞又气地想。
仗着年纪小就肆意撒娇取闹欺负人,哪儿有这样的。
小孩哭了一阵,抽抽搭搭地从兜里摸出一块糖塞到他手里,另一只手自顾不暇地抹着眼泪。他不明所以地接过顺手拆开包装吃进嘴里,小孩才说,“医生说你低血糖。”
“……哦。”
“你身体太差劲了,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觉出不对来,拍他的头,“怎么,你不照顾我了?”
“大法师不是走哪儿都有人照顾吗!”他赌气,搞得库拉一头雾水。偷偷瞄了一眼库拉后又忍不住转过脸去看他。怎么样都舍不得移开视线。
“你刚刚哭什么?”
“呃,”他一时语塞。库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他忽然挠头装作不好意思地回答,“这不是害怕做得太过,把你弄坏了嘛。”
果不其然爱脸红的恶法师羞红了脸要对他生气,他连忙举手投降低头认错,顺带提了一句一直在旁边照顾他的骰子。跟小孩一样两三秒就能被转移注意力的大法师明显忘了刚刚的事情,转过去夸骰子,顺带夸自己。原本对乐乐侠怒目相视的骰子也乐得咯咯直笑,被库拉抱在怀里幸福得眯起了眼。
“说起来,”乐乐侠忽然打开了话匣子,“骰子为什么是方的呢?”
“你家骰子是圆的?”库拉鄙夷地白了他一眼。
乐乐侠蹭蹭鼻子,“不是,我说拉姆。为什么你的拉姆是方的?”
库拉愣了一下,眼睛不自觉眯起来。骰子被他搁下。从床上放下腿,赤脚踩在地上,库拉转过身来看着乐乐侠。
“全摩尔庄园都知道骰子是被我用黑魔法制作出来的。你不知道?”
“啊哈哈哈,只是问问,问问。”乐乐侠举着手后退表示自己没有恶意,眼神瞥到从被窝里露出来雪白匀称的大腿,不自觉咽了咽口水。这一举动落在库拉眼里,他冷哼一声,骂他“小色鬼”。
“库拉。”乐乐侠坐在床边,手指按在他腿上打转,最后还是忍不住掐了一把大腿内侧。腿上青紫的痕迹还没消,看起来主人被糟蹋得很厉害。这副模样实在魅惑人心,也不怪他见了就心里躁动。
库拉往后斜靠在床头,抬脚踩在他心口,隔着薄薄的睡衣慢慢蹭动。美人脸上带着懒懒的笑。银发滑落脸侧,只能看见隐隐约约勾起的唇角。他感到小腹腾起一股灼热,不自觉口干舌燥起来。探身上前凑近他唇,却被一根手指挡在了中间。
“嘘,”那人的脸藏在银发中,他对上他带笑的眼,“别动,我低血糖。”
可恶啊!简直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他委委屈屈地蹭过去,撒娇索吻:“就亲亲,亲亲嘛。”
“不给。”
“亲亲嘛,就当晚安吻好不好?”
“不晚安,我才刚醒。我不睡了。”
他掀开被子,发现自己身上胡乱穿了一件摩乐乐的T恤。臭小鬼长挺高,他穿着刚好能遮住屁股。不知道臭小鬼什么时候给他换上的。可恶的是连条内裤也不给他。不对,倒不如说怎么都很尴尬。还是无视好了。
忍着一身酸痛走下床顺便推了要扶他的乐乐侠一把;大法师向来讨厌被别人看轻。外面还亮堂着。今日不见余晖,只有闷青色的天。破破碎碎的云挂着,东一丝西一团,显得天空更加寂寥了。他看得入了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乐乐侠坐在床边看着他,脸上同样没了笑容。
十七岁其实不小了。只是库拉爱把他当小鬼看,他也乐得做小孩,还能讨到甜头吃。也许库拉漫长无边的生命里不会再增添新的东西了,他想。光是那些从前就足够留住他,他哪里看得上其他。
这样想着,他心中更觉空落。想要叫他的名字,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他俩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个看云,一个看他。
这段关系从来都不是平等的。库拉经历了几十年的时光后才遇到了一个懂事又爱捣乱的小孩,作为对手或者玩伴,以亦敌亦友的关系相处了几年,后面莫名其妙成了恋人。遇到摩乐乐之前库拉已经见惯了各种各样的人。以他的眼界和经历,也许他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小孩真的完全没有什么出彩之处。不过是可以在一起互相消磨掉彼此无聊时光的陪伴罢了。可是库拉是他见过最耀眼的人,尽管他出现的时候大多是电闪雷鸣,可闪电照亮的他的肆意,无数个夜里都在摩乐乐脑子里回放。也许是在乐乐侠的脑子里。
换句话说,摩乐乐是库拉人生中的一个过客,而库拉填满了摩乐乐的人生。
不公平,真是一点都不公平。所以他尽可能去占库拉的便宜,有机会就欺负他。这样心里才能稍微好受一点。可是时常又会担心自己做过火了他不耐烦了不愿意陪自己玩了抽身就走,最后只剩下一肚子小心思的自己。
要拿他怎么办才好,他一点都不想放手啊。
傍晚六点半,两人各怀心事。
星期四的早上乐乐侠起床摸不见了库拉。他没像往常那样第一反应去找他,而且怅然地睁着眼,数着天花板上的纹路。
乐乐侠的意志好像淡化了。他重新感受了一□□内的能量,依旧磅礴雄厚,潜藏在深处。他习惯了拥有这股力量,以至于他人格的主意识好像又占领了身体的主导权。而他本人完全没有发现这一点。
“乐乐,其实乐乐侠就是你自己。不要害怕你会不认识自己,因为你们两个其实一直都是同一个人。”
守护着他长大的骑士团团长在十四岁那年摸着他的头发慈爱无比地说着。他第一次听见救命没有晕倒,第一次在金光环绕中清晰无比地感受盔甲披身的冰凉。
“我知道了。”他正处在变声期,声音听起来不算好听,夹在小男孩和成熟男人的声线之间,不伦不类地有些好笑。然而青春的味道扑面而来,谁又会笑话少年英雄。
不出意外地见到的人是库拉。属于乐乐侠的记忆复苏,他好像每次见到的人都是库拉,无一例外。
乐乐侠的那部分记忆全是他。
“我就是,聪明,勇敢,正义的乐乐侠。库拉,受死吧!”第一次听见偶像的声音,竟然还是出自自己口中。他心里说不出的激动。被充沛的力量包围,他根本没把库拉放在眼里。最后这场战斗由他把库拉痛扁一顿收场。甚至由于主导意识的不同,他下手格外狠,狠到库拉后面三天都没来庄园捣乱。
哇,虽然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闷了好久。
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那几晚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追星成功又觉得幻想破灭,说不出来的奇怪感受。青春期的小孩心思本来就重,也容易误入歧途。菩提为了顺他的意让小超人心情好一点,连着几天餐桌上都没出现碍眼的胡萝卜。后面还是花了些时间接受了这个事实,又碰上被他打惨了的恶法师要过来寻仇。
库拉嘴角贴着创可贴,眼角还有些青紫。身上其他地方被罩得严实,他没法知道还有没有伤。恶法师说话的时候还疼得直吸冷气,接过骰子递的冰袋敷在嘴角,眼眶带泪地放狠话说要找他算账。
他觉得好玩,忍不住乐出声。会错意觉得自己被嘲笑了的法师大人气得锤飞椅扶手,直接让骰子出绝招。
上来就开大的操作并不稀奇,库拉向来我行我素,做事全凭他高兴。乐乐侠伸手拨了骰子一下,受到外力作用的骰子险些停在一点。它努力地试图维持平衡。摇摇欲坠的时候库拉大踏步上来蹲在他面前又拨了一下,乐乐侠也蹲着在那一面落地前再伸手干涉。
两人就这样蹲在紫色方形拉姆前一人一回合,累得骰子干脆躺平随他俩心意。最后不知道是谁用力过大转到了五点,两人都被炸得一脸黑,然后甩甩脸愤怒地掐在了一起。结局毫不意外地是他赢了。被打痛了的恶法师受不了了直接跑路。晕乎乎的骰子都没捡,最后还是他给扔回去的。
那时他们还是正当敌人关系,却玩得比谁都开心。
也许他们真的只适合做敌人。乐乐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