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尔庄园/乐库]江海寄余生》包谷虫

7、第七章 病

　　乐乐侠每走一步他体内就被颠一下，失重感又迫使他不得不抱紧做坏事的家伙。力气被抽干，脸红得像滴血。他伏在乐乐侠肩头哭得有气无力。
　　“拿…拿出去……”他乞求道。每到这时候他总是顾不上维持自己反派人设，求饶求得比谁都快。
　　拿到了反派剧本的乐乐侠装作听不清，他只好再花点力气多说一遍，对方的恶趣味暴露得一览无遗，干脆直接猛地颠簸了一下，库拉忍不住呜咽出声。
　　“不好意思啊刚刚脚滑了一下，你说什么来着？”
　　他明白对方打定主意不会放过他，干脆直接发泄般地咬上他肩膀。
　　万幸小镇人少，住民宿的更是没有几人。乐乐侠不用担心被人看到。可怎样都是在野地里，库拉面皮薄，又羞又愤完全拿乐乐侠没有办法，情绪一激动晕了过去。
　　他身体底子薄，到底没受住。乐乐侠疑心他装晕，恶劣地在他胸前掐了一把，只看到怀里抱着的人下意识抖了抖，这才知道他是真受不住了。
　　“怎么体能差成这样。”他亲了亲库拉带泪的眼角，有些无奈。
　　最后把娇生惯养的大法师带回民宿里替他清洗干净才闲下来，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看着他睡颜。没有化上反派妆真好，他可以很直观地看见库拉脸上细小的变化。他最多的表情是害羞。乐乐侠忽然又想，这表情可不能给旁人看了去，要好好遮住才行。
　　那还是得化上妆。
　　超仔从烟雾中蹦出来后成了画笔，乐乐侠吐舌把他眼下的倒三角涂成了倒爱心。可爱极了。他点点头，拉开库拉敞开的衣领在他心口的位置上一笔一划认真地写字。
　　是他和乐乐侠共同拥有的部分。
　　乐乐。
　　你一定要把两个人都好好记住。少了谁都不可以。
　　晚上也没能醒过来，乐乐侠只好把他扶起来，一勺一勺喂给他稀薄的米粥。
　　他吹凉了后才送到他嘴边小心喂他咽下，手里又忙着给他擦掉没吞咽进去的液体，免得他醒来后发现自己最爱的兜帽被弄脏了要找他算账。骰子在一旁虎视眈眈，超仔沦为人质。每当乐乐侠没喂准时骰子就掐超仔一下。超仔知道自己主人做错事情了，焉巴巴地，也不反抗。
　　“真是的，库拉你快醒来啦，再不醒你家骰子就要杀人了。”虽然嘴里嘟嘟囔囔的，手上动作依旧轻缓，怕把无意识的人呛着。
　　夜里他突然发起高烧。身旁的人缩成一团颤抖着，喃喃着胡话。他被细微的抖动惊醒，爬起来看时，才发现枕边人病得厉害，脸上已浮现了两团红晕，额上沁出冷汗。
　　他吓了一跳，要起床去叫医生。那人忽然咳嗽着喘息了一下，面上又哭又笑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很怪异，可是乐乐侠看了却觉得难过。
　　“库拉....”他小声地喊他的名字，希望能将他从梦魇中拉出。那人听不见，身体好似坠入冰窖一般发着抖，把自己抱住蜷成一团，泪珠滚落。
　　“醒醒，是我，我是乐乐侠....”他揪着心不知该怎么办，只好抱住他一遍一遍在他耳边说着话，试图带给他安慰。可是梦里的世界他进不去，只能在现实里急的团团转。
　　骰子发了疯要去推开乐乐侠，推他不动，最后干脆自己转动发动魔法。清脆的骰子落地声，乐乐侠被四点结界隔开。
　　“你干什么！”他顾忌着被魇住了的库拉不敢大声，一拳锤在结界上，“你有病？快把库拉放出来！”
　　骰子也气得隔空扔了团紫色闪电砸过来，被超仔变作盾牌挡了去。它警告般地瞪了一人一拉姆一眼，垂下头去眼神担忧地看着被烧昏了的库拉。
　　乐乐侠忽然意识到也许库拉在家的时候也经常发烧做噩梦，那些个日日夜夜里骰子就守在他旁边帮他抵挡侵害，好让库拉自己慢慢缓过去。可是拉姆不懂得如何对待生病的人，尤其自己主人也不懂事，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他又想起很多次见库拉喝自己研制的魔药。有时候他会问效用，有时候他没问。到底他喝的什么药，乐乐侠和他在一起这么久，竟然一无所知。
　　“不能这样子对待病人的。”他又一拳砸上结界，“骰子你让开，我带他去看医生。”
　　骰子防备地竖起眼，叶翼散在空中摆出护住的姿势。无数个夜晚它都是这么做的，乐乐侠要做什么它没个定数，它不敢拿库拉去冒险。
　　最后乐乐侠干脆孤注一掷地砸碎结界，在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前瞬移到库拉身旁小心地捂住他耳朵；光的速度让他抢在了爆炸之前。
　　库拉明显还是受到了惊吓，因为他开始往乐乐侠怀里钻。乐乐侠把身子附到了他身上，贴近他烫得吓人的身子，轻声安抚道，“不怕了，不怕了....”
　　没有用，任何安抚都没有用。库拉陷进了只有他一个人的梦魇里。那里没有乐乐侠。这个认知让乐乐侠感到害怕。他忽然升起了一种孤立无助的感觉，库拉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哪怕他是庄园的正义超人，他也完全不能保护好库拉。度假时他说不要在摩尔庄园，也许他本来就不喜欢庄园。
　　自诩对库拉知根知底的乐乐侠彻底慌了神，怀中的人忽然一下子变得很远，他仰着头踮着脚都够不着。库拉虚弱得好像一阵风都能将他带走。他死死地将他抱在怀里。感触黏腻，他分不清是谁的汗了。
　　他低下身贴近库拉的嘴唇听他的细语，声音小得连呼吸声都能轻易盖过。乐乐侠越慌越乱，干脆屏住呼吸，仔仔细细才偶尔听得一两个词。
　　他在说不要。
　　他在害怕。
　　好像曾经是有这么一场噩梦。他一个人走不出，只有病了时才偶尔暴露出一些脆弱。那时的乐乐侠没能及时发现，只当是意外。谁都有做噩梦的时候，可是库拉似乎被困在同一个梦中。
　　他拉起库拉的手贴在自己脸侧，脑子里闪过一个不成形的念头，他鬼使神差地叫了一声菩提。那人微不可察地惊了一下，这点自然逃不过贴着他的乐乐侠。
　　乐乐侠已经记不清自己的感受了，或者也分不清。他在库拉脸颊上落下一吻，抬手擦去眼下可笑的爱心。超仔叫的医生到了，他站起身为医生让位。
　　“是受了凉，加上情绪激动，静养几日就好了。这是退烧药，记得给他喂。”
　　“好，谢谢医生。”
　　送走当地医生后，他站在床头看着库拉，眼神晦暗不明。
　　“美丽有趣的摩尔庄园，”他忽然轻轻唱起来，“住着一个好孩子叫库拉。”
　　“他有一个姐姐和妹妹。”
　　“名字也叫库拉库拉。”
　　“......”
　　“好笑吧，”他蹲下身凑近库拉，难过得笑起来，“库拉。”
　　“库拉。”
　　“库拉。”
　　他念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也许单从两个音节的字里能咀嚼出什么来。他是这样打算的，最终也不知道自己得到什么了。

　　库拉第二天是被渴醒的，之后才慢慢觉出头痛。
　　他觉得很热，于是抬腿踹开了被子，也惊醒了趴在床边守着他的人。自大惯了的大法师懒得说话，斜眼扫过他，指指桌上放着的杯子。乐乐侠马上递给他。他润了润嗓子才觉得好受一点，扶住头，骰子有眼力见地替他按摩穴位。他便顺势往后靠去，脑子里闪过昨天的几个画面，库拉决定作作妖找乐乐侠算账。
　　“你....”
　　“对不起。”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和他斗了大半辈子的敌人就低下了头。他觉得可疑，总觉得臭小鬼暗中憋着什么坏，想要弯腰去看他的表情，酸痛的腰被扯了一下，痛得他龇牙咧嘴。
　　反常的是乐乐侠这次没有惊慌失措地过来安抚他让他别乱动。
　　他依然低着头，库拉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怎么了？”昨晚被折磨了大半天，库拉说起话来嗓子艰涩，有些疼，然而他还是问了下去，语气照例尖酸，“良心发现了？”
　　他手扣住乐乐侠下巴逼迫他抬头。小鬼起先犟了一下，然后随了他。他这才看见小鬼蓝金色的眼里蓄满了泪水，金色的瞳仁泡在水里，异常晶亮。鼻涕挂在脸上，库拉有些犹豫，到底没收回手。
　　“怎么了。”他又轻轻问。
　　乐乐侠吸了吸鼻涕，摇着头不说话。
　　“小鬼，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神经病，好像昨晚被强上的是他一样。捡了便宜还委屈，神经病。
　　“库拉....”那人拖长了音，眼泪在开口的一瞬间掉落下来，滴在他手上，温温热热的。
　　库拉有些嫌弃，想在他衣服上擦干净手，还没动作那人就欺身抱了上来，将他勒得喘不过气。他死命拍着他的背挣扎着，一如既往，怎么也挣不开。臭小鬼总是把怪力用在欺负他上面，这让他很不爽。然而下一句话又让他完全发不出脾气。
　　“你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