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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我们在交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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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了一番库拉不愿意在外面待下去,也担心摩乐乐这个笨蛋跟不上功课,在周五的下午起床后就要回庄园。摩乐乐自知理亏也没有反驳,默默带上他们外面东买西淘的小玩意儿要跟上。
库拉只是垂下眼睫扫了一眼,随手传送走了,摩乐乐手上一轻。
他能传送物体,肯定也能直接把自己传送回家,可是他没有这么做。摩乐乐问他为什么,库拉懒懒踩着骰子上了他的宝贝飞椅,支着头回答他,“因为我们在旅行。”
小鬼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跟着飞在他身侧。
底下是海,蓝青色一片。面上浮着白沫,是海浪。有不知名的鱼张开不大的翅膀,煞有介事地滑翔着,很快又被盘旋在海面上的尖嘴鸟捕获,溅起几颗晶莹的水珠后便消失不见。乐乐侠看着那通体白色的大鸟仰起脖子吞食着刚收获的美食,目不转睛。
路上的风景实在很美。往前是满目的绿,星星点点的农民弯着腰清理田间杂草,像是一块被点缀了曲奇饼碎的抹茶蛋糕。他猜库拉也很喜欢看。
昨晚他打哈哈混了过去。关于骰子的事情,作为摩乐乐时他知道,作为乐乐侠的时候却毫不知情。情感波动严重时他会产生记忆错乱,舌头和脑子不听使唤,像是魂魄解体了一般。库拉应该不知情,他也不愿意让库拉知情。说不上来的感觉,他总觉得库拉的恋人其实是乐乐侠,不是他。若是库拉看出来了....他会不会责怪自己顶替了乐乐侠,会不会因为欺瞒而生气?可他并非有意欺瞒,他确实就是乐乐侠。
身份的问题搞得他头大。从十四岁到十七岁,他自己都没闹明白。刚获得乐乐侠力量的头两年他见到库拉就兴奋,只有库拉能和他玩上几回合。他乐得见那些新奇的魔法和陷阱,只有这样才能毫无忌惮地用超能力,反正库拉也是大坏蛋。
就这样“欺负”了他两年,再一次锤子砸他脸上的时候他终于崩溃了,开口却是大声叱骂他的大伯:“老菩提!你不要太过分了!”
他挠了挠头,问他是不是被打傻了。库拉跳着脚说要找菩提谈一谈,好好跟他理论理论。乐乐侠没太能听懂,但是摩乐乐那部分的记忆告诉他库拉之前和菩提大伯是故交,于是他落地将手递给库拉想拉他起来,库拉狠狠地打开了。
天空树里,库拉见到菩提就冲上去揪着他衣领摇,质问他为什么教唆他养子痛打他,每次都把他锤得鼻青脸肿。菩提老了,看起来竟然没有库拉高。他被库拉揪着领子脚后跟几乎脱离了地面,声嘶力竭地喊“救命”。
“喂库拉,再不老实就揍你了。”乐乐侠抱臂,胸有成竹地警告他。这举动显然唬住了库拉,他又疯狂摇着菩提:“你看啊你看啊你看他多可怕,他是真的往死里打我啊啊啊!”
菩提被他摇得晕乎乎的,帽子飘到了地上。然而他并未了解实情,只是疑心库拉挨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今天反应这么大。
“你天天做坏事也怨不得人家打你。”
“我都已经很少做了为什么还打我打那么狠!”库拉咬牙切齿,“今天,就说今天,我不过是抢了一个小孩的球,他他他就拿那——么大的锤子,你说说这是英雄该做的事情吗?”
“你又不会踢球抢别人球干嘛....哎哟,别揪我头发!”
两人纠缠成一团,乐乐侠没有拉开。
心底有股说不出的感觉在弥漫飘荡,直至眼前的光景都变得好像虚幻了。库拉显然是知道摩乐乐就是乐乐侠的,所以才会要来找老菩提要个说法。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总之就是知道了。摩乐乐的记忆和乐乐侠的记忆搅合成了一团,不知道谁的情感开始发酵变酸,最后酿成了淡淡的苦。
他发现库拉好像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他发现他在库拉眼里永远都是“老菩提家的小鬼”,不管是作为摩乐乐,还是作为乐乐侠。如果只是简单被看轻倒还好,可他清楚地知道库拉和自家大伯纠缠了那么多年,在他人生中最无依无靠、最痛苦脆弱的日子,他同大伯纠缠了那么多年。
他好像理所应当是要跟大伯在一起的。
吃自己养父的醋好像很滑稽,可他也说不准这种情绪。也就是那一天,他发觉自己对库拉的感情好像是不一样的。
“回家吧,老菩提应该早就看出来替身了。”耳侧轻飘飘来了一句,乐乐侠这才发觉他们已经到了庄园附近。他说的话没错,可他一开口就是菩提大伯,乐乐心里难免有些芥蒂。
“不会的题可以去问老菩提。他人是凶了点,懂得不少。教你高中的题目绰绰有余了。不过我记得乐乐侠好像成绩挺不错的样子,怎么你现在就这副样子?”
“成绩哪儿有一直都好的嘛!”他含含糊糊过去,跟他说再见;要走的时候却被库拉叫住,愣神地看过去,库拉对他勾了勾手指。他走到他面前,库拉扒着他盔甲边缘把他拉下来,亲了他右边脸颊。
“上次欠你的晚安吻。”
乐乐侠怔怔地立着,而后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挥手的动作也活泼了几分:“再见啦!”
库拉难得也露出一个笑,黑色倒三角印记跟着撑开,显得他有些柔和。
“再见。”
菩提在第二天就发现每天认真读书好好写作业的摩尔不是自家捣蛋小鬼,他家小鬼才没这么听话,一天到晚待在家里。翻遍整个摩尔庄园能有这等本事的怎么想也只有库拉一人。摩乐乐跟着他不吃亏,但他有些头疼。
替身摩尔在他眼前消失,楼下传来轻微的“咯吱”声。料想是他家小鬼回家了,菩提揣上鸡毛掸子就等在房门口。他听见小鬼试探地叫了几声“大伯”,没得到回应就窸窸窣窣地上楼,像只小耗子。门被推开的一瞬间他的鸡毛掸子就跟着落了下去,结果只是落到了挂着乐乐侠吊坠的书包上。
“哈哈哈大伯,老是这一手,我可不会再上当了。”小鬼笑得颇为张扬。
菩提额上青筋“突突”地跳,操起鸡毛掸子就开始满屋子追打摩乐乐:“叫你逃课,叫你跟着库拉鬼混,竟然还躲我,皮痒了是吧!”
摩乐乐抱着头满屋子逃蹿,嘴里一直喊着“大伯”求饶。最后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摩乐乐趴在书架上喘气。
“大...大伯,别追了,我错了还不行嘛...累死我了....”
菩提勉强直起腰,也是累得够呛,更多的是生气,“你错了?你也知道逃课是大错?你们班主任还跟我说你变听话了,我还替你圆谎。”
“谢谢大伯!”摩乐乐很懂得怎样适时卖乖。
歇息了一番,菩提才重新开口。“...是库拉拐你走的?”
摩乐乐立即否认:“不是!”
“我想也不是,不然你早就回来了。失踪这么久只有是心甘情愿了。”
房间里静默了片刻,摩乐乐舔了舔嘴唇,斟酌着,“其实,其实我,我和库拉....”
“我们在交往。”
“.....”
“朋友间?”
“不是,情侣间。”
“.....”
菩提沉默了一会儿,摩乐乐以为他会反对或者问一些库拉有没有对他不好之类的,他心中连答案都想好了,菩提却问他,“他愿意吗。”
脑子还没跟上,菩提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问的是废话,又扯了些有的没的,最后长叹一声,让他自己对自己负责。
“你不骂我吗,大伯。”
“我骂你做什么,”菩提已经走到房门口了,这时又转过身,“你长大了,要学会自己掂量着做决定。库拉...希望他是认真的。”
大人的好处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会管着他。坏处就是,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是不是他做的,他总要为坏事情负责,尤其的旁边跟了个未成年。哪怕是未成年搞砸的事情旁人也全都会算到他头上。所有人都以为未成年心智不全没办法为自己负责,所以他旁边的大人就要为他全权负责。假若他做了大坏事,引导大人一起,旁人只会觉得是大人蛊惑了他,不怪他,他们从来只会谴责年长者。
菩提大伯会不会也是这么想。觉得他没办法保护自己,所以寄希望于库拉的真心?
也许是青春期变得敏感多心,也许是因为另一个人格将他搞得精疲力竭。摩乐乐觉得有些东西渐渐变得不一样,但他说不上来是什么。
庄园入了冬,平日里变得冻手冻脚。回想起前几日他还和库拉一起去晒太阳,总觉得恍惚,好像发生在另一个时空一样。
捡起作业本开始复习功课,心思经几番拉扯还是回到了课业上。他想至少不能给库拉落下一个“带坏小孩”的名头,虽然他不是小孩,可库拉是大人。他们之间的感情不平等——如果真的是伴侣之间的感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