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繁花似锦程》穆茶茶

2、第 2 章

　　看陆离正用手机在和人聊天，叶林笑着问道:“在和学长聊天呢？”
　　陆离一脸莫名：“谁？”
　　“你的男朋友啊，我上次听刘艾说起过的，他送你回宿舍楼下的。”
　　“噢，分了。”
　　叶林90度转头看向她：“为什么呀？”
　　“对他没感觉了。”
　　“在一起才多久啊？”
　　“一个星期吧。”
　　“那他没挽留你？”
　　陆离调整着教学仪器，语气平淡:“没有，我当然不会直接提分手，那样会很难缠的。”
　　“那你是怎么让他死心的？”
　　“我和他兄弟说，和他只是玩玩。他兄弟告诉他了，他就再也没有来找过我。”
　　叶林吓得一惊：“你还是要注意安全，这样说话，也不怕那人当场为了他兄弟教训你。”
　　陆离看眼桌上堆积如山的礼物，一侧嘴角微提:“不会。”
　　“饿死了，一会要去吃饭了，食堂的汤淡得像水，告诉你个打汤小秘诀：小勺要到底，慢慢向前移，碰着障碍物，赶紧往上提，千万不要慌，一慌全是汤。”陆离像没听见，和她打了声招呼走了。
　　放课后叶林继续去打扫卫生，入夜天渐黑，一个男同学走来，将一打红纸一样的东西扔进了垃圾桶，叶林越看越眼熟。
　　这小子不就是前几天从学生会监控回放里看到的一脚踢翻垃圾桶的那位么？
　　“站住！”有错也是一人一半，至少这家伙该分担这里一半的卫生打扫。
　　而那个男生却恍若未闻，继续向前走着。
　　“我说站住你听到没有！”她一连喊了好几声确定声音够大了，这人听觉有问题？追上后她轻推了他一下，这个高大的男生居然一下就被推坐到了地上，他眼神迷离，看起来像刚经历了什么巨大打击。
　　“你还好么？”叶林忙扶他起来，这才看清他憔悴却遮不住俊毅的眉眼，她红着脸和他说明了缘由，他反应了一会，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点点头走了。
　　叶林沮丧的拿起工具继续打扫，果然会做出踢垃圾桶这种行为的人都不大正常，包括当时的自己，打扫中看到他刚刚扔掉的那叠红纸，才发现这不是普通的红纸，而是各式各样的精致的结婚请帖，她好奇的打开一张，上面写着：陆离，陈觅。
　　空荡荡的校园四处飞舞着夏日即将要谢去的合欢，像是下了一场红色的雨，叶林用手在空中指了指它们，毛茸茸的小花随风分散成了更小的花朵，越散越小，化作看不见的尘埃。那一瞬什么都明白了，她想到陆离，又想到这个早已经走远了的男生，心中五味杂陈。
　　在校园的另外一处阴暗一角，陆离背对着站着，身后跟着一个高大强壮的男同学，陆离点上了一只烟，那男同学抢过扔了踩熄。
　　他道：“再问你一遍，到底行不行。”
　　她瞟了一眼地上的烟：“怎么？我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口口声声说多喜欢我，连我是什么样的人都搞不清楚？”
　　“我等了你六年，为了你我退学，之后跳级，为了能考和你一样的学校学体育专业，每天半夜就起来训练，受伤了还在练体能，你根本就不知道我都经历了些什么。”
　　“听上去挺励志的。但这是你的问题，就算我有什么对不住你的，这次你把我男朋友弄没了，咱俩也算扯平了。”
　　“你一点都不惊讶，你早就认出我来了。你知道我一定会和陈觅说的，我也不想让我的好朋友蒙在鼓里。当年你故意做出一副受害人的样子，让我成了众矢之的，逼我退学，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被我喜欢，对你来说是种耻辱吧，但谁又知道，当时是你有求于我？你欠我的也该还给我了。”
　　陆离修长白皙的手不知是因弹烟灰还是紧张，微抖了一下，她神色如常：“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走了。”
　　他看上去很激动，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还是赶紧走的好。
　　“陆离！”他一把拉住她，她惊叫一声，以为他要对自己施暴，没想到他突然一下跪在了地上，她后退一步，泪眼汪汪看上去极为害怕：“你干嘛？”
　　“这里没有别人，你就不用想着哭来躲我了，求你了，我了解你，进了大学以后你没有以前的耀眼和万众瞩目，因为这里有各种各样比你还要闪耀夺目的人。你很失落。以后就是一眼看得到头的生活，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你生来就是在云端上的，我会一直捧着你，永远把你当女神捧着，相信我。”
　　她眼神凌厉起来：“你以为你是谁？你又能给我什么？赶紧放开我！”
　　推搡下中男生不小心将陆离推倒在地，不知碰到了什么尖锐物，在她白皙的皮肤划了一道口子，鲜血迅速流了出来。
　　“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他慌乱不已，忙去扶她，突然“砰！”的一声，一拳过来，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剧痛让他捂住自己的眼眶，没想到陆离会还手，但愧疚感让他觉得自己是应该的，他表面强悍，实际上面对陆离的时候都极为紧张，更舍不得她出半点问题。
　　学校医务室里，黎枫为陆离处理伤口：“这么晚了学校医生都下班了，你又不肯喊同学来帮忙，这里条件有限，反正要去医院打破伤风的，先止血吧，让你没这么疼，一会送你去医院。”
　　“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啊，和你打过电话，你没接。别怕，我已经教训过那小子了，他还敢来你就找我，这段时间我正好在健身。”
　　“嗯，相比第一次见，确实胖了不少。不过刚刚是你侥幸而已，人家是运动员，他可以把你这样、这样、再这样。”说着没受伤的手微举起来，做出了个一抬、更高的一抬、再松手的动作。
　　黎枫道：“你可真会损人的，话说，那人为什么要推你？”
　　只有一阵沉默，黎枫道：“好，我不问了，走吧，医院离学校还很远呢。”
　　两人一前一后在寂静的校园里走着，不像第一次见面的侃侃而谈，黎枫这回一句话也没说。到了医院帮她挂号拿药，用药方法和复诊时间，黎枫都细细的向医生询问，怕有遗漏干脆用笔记了下来。
　　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不同于白天繁华大都市的车水马龙，夜间只有偶尔一两辆小车来往，陆离走在马路中央，黎枫跟着她，此刻仿若整座城只有两个人：“喂！别这样！很危险。”
　　陆离仰望着皎洁的月：“我从来没这样走在路中央过，让我看看这个角度的大街是什么样的吧。你不知道，刚来这座城市，我是有点害怕的。璀璨的灯火、百万年薪的精英、亿万的豪宅、我一直以来的梦。这些漂亮摩登的人，背着我不知道什么牌子的包，穿着看起来普通价格却能吓到我的鞋。这里每套房价都是按亿算的，楼下是进口超市，十米宽的阳台，喝茶就可以看到外滩，人生极致奢华，我喜欢这里，可我不过一个看热闹的旁观者，这种人生，要么一出生就有，要么一辈子都不会有了。”
　　黎枫知道她心情不好：“喜欢这里留下来就是了，你会慢慢融入进来的。你想想，将来的每天，你和爱的人吃了晚饭，穿着漂亮的裙子牵手慢慢悠悠走在这条街上，光透过枯枝洒在你身上，你爱的人透过世间一切尘埃找到你，你们相知相守，直到夜幕降临，繁星满缀。身边有人烟世俗的吵闹声，多幸福。”
　　“理想美好，我留在这里又怎样，也不过是继续做个旁观者。他说得没错，我不甘心。我的未来：找工作，还房贷，日复一日做繁重无聊的工作。在这里为了所谓的不甘心，像个寄生虫一样一直在这混着赖着不走，可笑至极。”
　　黎枫不理解她在说什么，只好跟着她后面护着她，防止身后有车。
　　“别想这些，外面的世界大着呢，你会知道，人有很多种活法，等你好了，我带你出去玩吧，去芬兰看极光，南极看企鹅，坐土耳其的热气球，你去过中东吗？那里可有趣了。”
　　从来没有出过国，听黎枫说起来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她侧目：“你经常出去？”
　　“是啊，飞机，很快的。”黎枫开始和她讲起异国他乡的所见所闻，包括各国看见的的奢侈品品牌、衣料、香水、人文地理，讲了很久，见她一直默然，黎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很无聊吧，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你自己讲得津津有味，别人不一定听得觉得有趣。”
　　“没有，我是听入神了，你说的，和书上写的完全不一样。”
　　“那你愿意和我一起旅行吗？先把中国游完，你觉得好，我们就把全世界游完。”
　　她只当黎枫在开玩笑：“好啊！那第一站去哪里玩？”
　　“丽江，我带你去。”
　　她笑着低头，抚过额间的碎发，眼神清亮，入夏的月色温柔美丽，她也是。
　　“我能给你拍两张照吗？”黎枫跟着她小跑着，因为她越走越快。
　　“又要拿我发微博么？随意吧，不过你拍照的技术真的有待提高。”
　　“哈哈！我会努力改进，等等，你看了我的微博？我一直在等你上线你都没有来，你用小号看的？”她没再说话，只微笑着向前大步的走，春末谢了的晚樱纷纷从树上落下，随风飘荡起舞，有的落在她发梢上，滑落在她肩上，接着离开她再次起舞，仿佛落花都要忍不住爱惜抚摸她。这次黎枫拿起手机光明正大的咔嚓几声。当晚，黎枫的微博的提示消息再次爆满。
　　第二天，陆离收到了一个包裹，上边写着：“good-looking person should carry good-looking bag.”
　　叶林在一边看到凑过来：“这是什么？”
　　“一个包。”
　　“朋友送的？挺好看啊，什么牌子的？”
　　“不知道。”
　　“我帮你看看。”说着拿出手机搜了搜：“唔，你看，同款的，两百块。”
　　陆离“嗯”了一声，写上：“No gains without pains.”然后按原地址寄了回去。
　　黎枫收到退回的包裹有点懵：GUCCI 限量版Marmont系列绗缝包，找了好久才找到的，没有女孩子会拒绝呀！是不是有点贵把人家吓着了，看来她不是随便收别人东西的人，看陆离的样子目前她也不怎么能接受自己，这事也急不得，自己学业这边忙，过段时间再去找她吧。
　　微博的博友们好奇不已：
　　“怎么最近都没看到阿离，枫叔你最近没去找过她了吗？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枫叔喜欢陆离，会和阿离在一起。”
　　“哈哈，只是好朋友吧，陆离有男朋友的，她也有微博，想看阿离去阿离的微博看嘛。”
　　“我就觉得枫叔的视角的阿离更美更好看，嘻嘻，两个颜值好般配，同意楼上的，说不定真的会在一起噢。”
　　叶林在找到踢垃圾桶的男生后，天天往他那边跑，交涉中一来二去也算认识了，通过他身边人的了解，他叫陈觅，大家眼里他是个非常有才华的艺术优等生，陆离的事情让他那段时间精神恍惚，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损害公物绝对不是他平时会做的事。
　　这天陈觅回头对身后的叶林道：“我已经和学校说过了，以后你也不用打扫了，你为什么老跟着我？”
　　“我怕你还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来，你那好兄弟瞿铭，前几天把陆离给打了，这事和你有关系吧？不管怎么样打人都不对。”
　　一提到陆离两个字，陈觅眼睛的闪射里如摩托起步车尾管喷出的烟，接着慢慢恢复成满不在意：“我不知道，和我无关。”
　　叶林看陈觅俊朗的脸，大概好看的人说话做事总更容易令人信任和共情，她同情道：“你还是别难过了，听人说你以前挺开朗的，为了谈个恋爱要死要活的，何必呢，天涯何处无芳草。”
　　陈觅打断她：“我心情不好不是为这个，我还有事先走了。”
　　“那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陈觅没再理会她，叶林感受到了他似乎想要告诉自己什么，一路跟着他七弯八拐的来到一条小巷子，跟着他走进一家条件简陋的快餐馆，他走进去喊了声“爸！妈！我回来了。”开始端起盘子忙活。艺术生修长好看的手侵在油水里显得格格不入。
　　“那个，我没别的意思啊！你家不是做生意的，是家挺不错的公司么？是我记错啦？”
　　他的回答十分干脆；“现在黄了。”
　　叶林第一反应：“陆离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