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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灭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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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雄的火焰肆意地燃烧,火舌顺着朱门台柱向上爬,似乎是打算将一切吞噬殆尽,悬梁断裂不堪重负地从上顶掉落,正好掩盖了视线所及的两个身影。
“阿娘——
父亲——”
少年人的声嘶力竭并不足以浇灭大火,它依然是在燃烧,火光照亮了一小片天。
“少主!您别进去!”
手脚被人限制住了,动不了,进不去。
“轰”
整座房子都塌了,带着火苗的木料砸在他的眼前,连同他眼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砸碎了——
萧久猛地睁开眼,习惯性地抬手遮了一下双眼,却摸到了满手的冷汗。
又梦到了……
“主上,您醒了吗?”
门外响起了两声敲门声。
“门外候着。”他冷声说。说罢从床上坐起,草草地披上衣服,又觉得不妥,加了句:“你且去主殿,我稍后便到。”
门外的人应了一句“是”就带着逐渐微弱的脚步声走开了。
萧久用凉水洗了把脸,才觉得清醒了不少。扭头时不经意就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又是满脸憔悴,眼下的乌青十分醒目,显然并不是一夜好眠。
数不清了,他心想,这是第几个往事重轮的夜。
简单地整理仪表后,他才抬腿向他刚才说的主殿走去。
推开大门走进去,萧久直接就在尽头的主座上坐下来,手边堆着数不清的文书,有点像是没落了千年的王朝制下独揽大权的帝王奏折,只是换了一种形式。
萧久随便地从里面抽出一张,也不知道是看过的还是没看的。“什么事?”
这话是对着桌旁站着的人说的。
“回主上。”他恭敬地弯下腰答:“西疆的刘伯昨夜被屠了满门。”
“刘伯,是落枫湾?”萧久放下手里的东西,这上面写的正是刘家灭门的惨案,原来他方才不是胡乱拿的。
“正是。”身旁的人继续补充道:“落枫湾内的属臣倒是没有伤亡,可刘家府上除了幺弟外出不在,其余人全部被杀了。”
只杀主,而不杀臣,是寻仇,还是打算侵吞其里再鸠占鹊巢。萧久更倾向于第二种。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不过是宗门内部的问题,没什么大不了,可若是宗门之间……那可就不好了。
“可查到是何人所为?”问出这句话时,萧久终于扭过头,看向了身边的人。
“探子正在查找,”风尧此刻却不想让萧久看着他,那眼神太冷让他有些不敢开口,心想:主上你把我当成一团会说话的空气就是。“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
也许是老天爷听见了他心里的祈祷,萧久果真把视线重新聚焦在手里的文书上。
他看得极快,也批得极快,不消一会儿就把方才看上去许多的文书批过一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看过上面的内容。
可他批得再快也比不上这些琐事来得快,还不等他看完又会有门外值守的侍卫进来,拿走批过的,送来厚厚一摞新的。
从始至终萧久再没多说一句话。
风尧有时会用目光剽一剽那个坐得笔直的男人,在心里感慨一阵:这一片领域一共就只分了三块,而西疆和北昌这两块五年来只有主上一人在打理,才维持得这些秩序,总归是表相平和了。可太累了,虽说惊云殿的权力和身资极大,许多人挤破了脑袋都抢不到这个位置,但是跟了主上五年,只觉得这些个东西像是枷锁一样束缚着他……
探子的效率还是值得一提的。
“主上,属下查得屠了刘家的人是景汲。”回来禀告的人说,“他昨夜潜入了刘府,今早就对外宣称将落枫湾并入了景幽关的版图。”
“我与他井水不犯河水,这好端端地为何要打破约定?”萧久沉吟道。
风尧听到这个名字不自主地想起了血红色背景下那个人,面不改色地斩下人的头颅,竟还能看到一抹笑意。
他狠狠地打了一个寒战。正想要开口询问萧久,却有另一道声音抢在了他前面。
是门口的侍卫小发。
他走进来与那个探子跪在一起,有些唯唯诺诺地说:“主,主上,景汲来信。”
风尧走下去,接过小发手里的信封,递到萧久手里。
萧久把封拆开,信纸辅到桌案上。“信上写道,他约我到奉城见面,有要事商议”
奉城处于西疆中心,惊云殿在北昌西南部,中间相隔甚远,快马加鞭也得要两三日,而它距景幽关,不过一城之隔。
这下风尧是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虽然忌惮景汲,可与他的来往却是屈指可数,交情断没有到了亲自去赴约的程度。况且此刻来邀,绝不是为了闲聊。
“主上。”风尧出列拱手称道:“此去可能有危险。”
萧久挥手让探子和小发出去,撑着头看向风尧“那依你之见,我不该去赴此约?”
“……是”方才人多,此时只有风尧自己面对萧久,熟悉的压力感又来了。
萧久:“理由。”
风尧:理由?他刚才不是说过了吗?
虽然这样想,但他没敢这样说。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景汲实力不在主上之下,奉城离景幽关太近,若他真有心思,对主上不利。”
“你分析得有道理。”萧久面无表情地说。
风尧有些受宠若惊,主上竟然夸他了。
还没等他开始在心里飘飘然,又听见他说:
“可惊云殿从不示弱。”萧久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替我收拾行装,即刻启程。”
风尧:……八成我刚才说的都是废话啊。
等到风尧也离开了大殿,殿门重新闭合,殿内又恢重了清冷的昏暗,小窗内透过的阳光也不能够照亮整个屋内,徒增一丝荒凉罢了。
萧久把手里的信件叠好,放在一旁的烛火上烧了,漫延的火苗覆盖了苍劲有力的字迹,只留下了灰烬,随风而去。
“落枫湾一事,公子有疑可来西疆奉城详谈,适逢景汲有幸遇公子故人,邀公子于城南竹馆一聚。”
萧久盯着烛灯下四散的灰烬,放空了思绪。
故人……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