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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遇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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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萧久在一处林子前停了马,马儿不安分地小步走着,似是在疑惑为什么不继续走了。
萧久拉紧了缰绳,伸手将兜帽戴在了头了。
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
他己经走了两天了。
再穿过这一片林子,就能到奉城。
他抬头看了看面前的曲折的小路,弯弯绕绕地看不到尽头,路面上行人留下的马蹄印清晰可见,铺在路上的树叶都被踩得陷下去半分。
萧久踏了下马肚子,沿着小路疾驰而去。
走了不知道多久,萧久估摸着应该是小半了,反正他座下的马是有了偷懒的意思,速度越来越慢,后来更是怎么赶都不肯再跑起来。
无奈,萧久只得翻身下马,牵着马向前走。
饶是这般,那马儿也是不愿多走,没有两步就停下,怎么拉扯都不动。
萧久停下来,转过身与暗红色的马对视一阵儿。
启唇吐出两个字:“娇气。”
明明是匹良驹,偏偏懒得要死,整天装出一副垂垂老矣的样子,走两步就累。
这是他两年前得到的宝马,见它十分有灵性就养着了,起名赤焰。谁知道它的脾气也是大得很,不想动就真的不动了,任谁也拽不走,都不用担心它会被人偷了去。
真怀疑自己这两年是怎么忍受它的,放眼这天下,敢正面和他发脾气的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眼前这位马大爷就占一格。
赤焰冲他打了个响鼻。
萧久扭头看过去。
前方路边有一块较大的空地,空地上摆了个小茶摊,专供行人歇脚,眼下已经坐了不少人。
萧久随便地把手里的缰绳挂在树梢上,拿了配剑系在腰上,抬脚朝着茶摊走过去。
“客官,您要点什么?”刚落座店家就热情地询问。
萧久压低了嗓音说:“一壶茶。”
“好嘞,马上给您送来。”
萧久攥着手里的竹杯,暗暗地打量着身边桌上的人。
有一桌是一队商人,正在与店家攀谈“店家,听闻奉城山郊多贼寇,你怎么还敢在这里摆摊?”
“客官有所不知,这贼寇是偶尔出现,我也就是赚个运气钱,再说就我这个小摊,那些个贼老爷也看不上……”
另一桌坐了四个人,吵吵哄哄的,其中一个还有一道刀疤横在脸上,十分有象征意义,一脸的“别惹老子”,四个人都佩了刀,应该是行走江湖的人。
凶神恶煞的,有当贼寇的潜质。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打量他,“刀疤”抬头四下望了望。
萧久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看向了剩下的那个人。
他与自己同桌,就在手边,一侧头就能看到,又看不到——他双手捧着竹杯,低着头,看不见相貌,只能看见握着竹杯的手,白皙修长。
萧久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他很好看。
一身白衣笼罩下,与身旁的一切隔开,在这里十分突出,只是总低着头,像是睡着了一样。
应该,是哪家的贵公子吧。
萧久收回目光,端起竹杯饮尽,小摊的茶有些苦涩,流进嗓子里像是直接流便了全身,勾得心里也隐隐有了苦意。
他饮罢盯着手里的空杯发呆,不知是计划着接下来的行程,还是想起了别的什么……
没有注意到,在他低头的时候,身旁“刀疤”那一桌的四人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把手放在了刀柄上。
萧久是被马嘶声拉回神的,他抬头看了一眼天,日过正午,再晚些,天黑前怕是进不了城了。
一桌商人已经离开,店家也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四周清静极了,只有风刮过树叶时带起的沙沙声。
这声马鸣实在是太突兀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扭头朝声音的出处看去,他身边的这位没有,仍低着头。
应该是马大爷歇够了,又被拴在太阳底下,晒得难受了,所以来催人了。
果不其然,赤焰在树下乱走,也找不到个阴凉地儿,急得不断拉扯缰绳,那个树枝子都要给他折断了。
萧久:……
虽然自家的马自己知道,是个不着调的性子,但是这也太丢人了。
萧久摸出了茶钱,放在桌上。
正要离去,却见放才一直不作声的刀疤四人堵住了路。
四个身强体壮的人往那儿一站,把小路挡得严严实实。
这熟悉的出场方式……
“偶尔出现”的贼寇出现的真是偶然呐,放出这句话的茶摊老板已经抱着收下的银钱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而那位白衣兄台竟仍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肩都不曾耸一下。
现在萧久可以确认,他是真的睡着了,坐着睡着了。
萧久抬手拉低了兜帽,有些不耐烦地说:“四位这是何意?”
其实这话问得毫无意义。
为首的刀疤拔/出来刀在手里转了两圈,插进了地面,“看不出来吗,打劫。”
萧久不愿与他们多纠缠,直接从身上扯了一块玉佩,扔了过去。
“现在,让开。”
“刀疤”四人愣了愣,没见过这么识趣的人。
待反应过来,手里正拿着那块玉佩。玉佩的成色好极了,白玉纯粹,没有一丝杂质,也没有边边角角,拿在手里都有些软绵绵的。表面没有任何雕纹,就像是一块刚打磨出来的原石。他对着头顶的太阳照了照,确见玉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仔细看去,才看清是一朵灵动的莲花。这块佩价值连城,竟让他就这样丢开。
他身边的那个最先出声:“就拿这个来糊弄我们,你把我们当什么了?”
说完他又掩嘴悄悄地对“刀疤”说:“老大,这是头肥羊,我们可得好好宰。”
声音不大不小,萧久正好可以听到。
这下萧久是真的烦了,他冷声说:“你们还想怎样?”
“哼!”领头的“刀疤”把刀从地里拔/出来,刀尖指着萧久喊道:“少费话,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留下,要不然,别想从爷爷这儿完完整整地走过去。”
说着还用刀隔空在萧久的手脚上比划了几下。
十足十地挑衅。
萧久终于忍不住了,他今天的耐心本就被赤焰给耗完了。
“也好,我就替奉城的人治治贼患。”
他抓住腰上的剑柄,拔剑出鞘,没有丝毫停顿地攻了过去。
这时,那位睡着的白衣人手指缩了两下,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袖口里爬出来,极细的一条,才冒了个头,就让他重新塞回了袖子。
他终于,抬起了头。
刀疤没料到萧久这样干脆,连忙举起刀挡在自己面前,接下了他这第一招,却被刀剑想撞的劲道震得向后踉跄了两步。
另一个人扶住了他。“老大,这小子好像有点儿功夫,这下怎么办?”
刀疤站起来甩了两下胳膊,似乎是觉得在小弟面前丢脸了,看向萧久的眼神越发阴翳。
他啐了一口,狠狠地瞪着身边的三个人,大吼道:“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还怕了他不成!”
四个人迅速动作,把萧久围在中间,一齐冲了过去。
马啼声越发急促,赤焰竟也会担心他。
萧久皱了眉头,举起剑迎击。
说是迎击,但在外人看来,他在里面游刃有余,那四个贼人的刀还不等近身,就被已经被击退在两米之外,虽然没有致命的杀招,但招招制敌,每一剑都带着凶狠,看起来倒像是他仗着功力高在欺负别人。
明明知道自己敌不过,可那些贼人却是有毅力得很,像是今天不抢到萧久剩下的钱誓不罢休,即使倒在地上也要坚强地爬起来,继续围攻。
茶摊店家从桌子底下钻出来,躲在桌子后面,伸出个头观战。从兜儿里抓了一把瓜子有滋有味地嗑着。啧啧啧,这位公子可以啊,随随便便几下子就把这彪悍的贼人给打得狼狈不堪,唉,这些人也是,他还没见过这么敬业的贼……
正想着呢,就看见有什么东西向他飞过来……飞过来……飞过来……
公子,你注意点儿,不要误伤无辜啊!
店家觉得此生最快的速度都用在这里了,麻利地团成球往边滚去,沾了一身的叶子混着泥土。等爬起来就看见跟了自已好几年的小木桌成了碎渣。
店家咬着小手绢默默流泪。我可怜的茶摊,这几天都白干了。
正伤心呢,突然感觉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他向上看去,一袭白衫,面若温玉,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很难让人心生厌弃。
是今天一早就来到他这茶摊的人,从来到就一直在睡觉,像是累极了,自己这小摊上来客少,空位多,也就没管他,眼下,他是被吵醒了吧。
“店家不必烦心。”他拍了拍店家的肩膀,替他扫去了沾上的落叶,“待会儿你尽管找那位公子要损失费就是,我想他应该不会太在意这些身外之物的,若你不介意,大可以把我的茶钱也从他那里要过来。”
说罢他直起腰,负手而立。
店家:……
萧久越是战,越是觉得对面的人有些不对劲。虽说是刻意隐藏了,但还是能看出来他们的招式不像是山野莽夫能有的,下刀,转身,挥臂这些动作都太干净了,不滞涩,他们当真只是偶尔出现的贼人吗,是不是来得有些巧了呢,而且这么多人,只劫自己。
他不想多耗时间了,试探出来对自也没什么用了。
他转身挥剑,剑上有气涌动,不再像刚才一样只单调地格挡。
正举刀的“刀疤”瞳孔微缩,连忙侧身躲过这一击,却见他身后的树被划出了一道深痕——这是剑气。
只有精修剑意多年的人,才能做到人剑合一,把内力化作剑气释放出来。
“刀疤”知道,他这是动了真格。
他大叫了一声“散!”
萧久以为他们是要离开,想着要结束了。却见正前方的这个小贼扬手朝自己撒了一把粉末。由于本就对这次打斗不上心,萧久没有防备地被迷了眼睛。
他们趁机挥刀,朝他砍下去。
风急了些,树叶晃动的声音越发响了,还隐隐地有苟延残喘的蝉鸣。
急风吹散了粉尘,萧久揉了两下眼慢慢地睁开。就看见身后的两个小贼被踹倒在地上,好半晌没爬起来。而身前的两柄刀正被自己的剑架住,握剑的是自己的手,自己的手上握着的是一只白皙修长的手。
“诸位不觉得,四欺一,有些不合情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