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缺》氿

4、四

　　讲台上，数学老师严烨正热火朝天地讲着基本不等式，段阳恍恍惚惚的支棱着眼皮。
　　严烨既是班主任又是数学老师，出场率高也就算了，凶残也是数一数二的。严烨不苟言笑，薄唇紧抿，嘴角若有若无地往下压了几分。
　　段阳不知怎的就联想到了霸总的表情标配:嘴抿成一条线。可算是见识到了。还有那双犀利的小眼睛，仿佛是刀子，还是激光刀。如果眼神能化实，那么被扫到的各位恐怕就整整齐齐地没了。但是嘛……就凭着有作为一名资深教师标配的能反光的大脑门……实在是不敢恭维。
　　段阳听着老严威严的声音，不止一次地想:这老师想必是气沉丹田才能声如洪钟，不去练唱腔在这里做教师委实屈才。
　　“a+b≥2√ab。”台上，严老师声音又提了一个度，郑重地告诉了同学们这个很重要的式子。
　　段阳眼皮抽了抽，手不停笔地抄下一黑板的证明。不得不承认的是，老严的板书是很好的。条理清晰，整整齐齐，漂亮的行楷让段阳心生羡慕。
　　段阳无语地看着自己的笔记，字本来就丑，加上打瞌睡，鬼爬也就算了，到处涂涂改改，简直惨不忍睹。
　　对于一大早就是数学课段阳也是非常绝望了。老严早上第一节课，简直就是带着墨菲定律加成。学生不断地告诫自己认真听课，但很不幸的是，越是不想打瞌睡，越是困的要命，更何况老严还是众老师中的阎罗王，一想到一个星期有一半是这么开始的，众学生深感自己是望不到高中的头了。
　　好在老师们一般准点下课，尤其是老严。下课铃一打，就看见老严已经收拾好书撤了。教室里齐刷刷地倒下一大片，和军训时的整齐有的一拼。
　　段阳趴在课桌上，头埋在臂弯，意识模糊。没办法，太困了！
　　恍惚之间，还看到一个有些模糊，却正在慢慢变清楚的身影。
　　今天星期二，也就意味着雨露均沾的周考又要开始了。晚自习最后两节课考试让人痛不欲生。不光要承受各种题目的荼毒，还要接受老严时不时的伏击。你明明看见窗外有个人影，却不敢抬头看。恐怕老严最后会给你压上一个心浮气躁的罪名。憋屈而又无可奈何，心中苦水倒腾，痛不欲生。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段阳又去了16班。
　　这次16班倒不是漆黑一片了，而是雾蒙蒙的。
　　依稀看见白雾中有个黑色的修长的身影缓缓靠近。就在那人站定在段阳面前用手轻抚他的脸颊时，段阳心脏停了一瞬，呼吸一滞，全然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
　　有一部分是出于紧张，而相当一部分而是出于震惊，出于对那张惊为天人的容貌的震惊。
　　那人生得极为好看。许是在这样不大友好的环境呆久了，他的皮肤呈一种病态的白。一双桃花眼丝毫不见媚态，反而柔和的得叫人放下全身心的戒备。只是不知为何，他的双瞳是灰白色的，不见丝毫生机。除了眼睛，这人身上每一处如玉一般精雕细琢。墨色的长发披散着，一身银白，更衬得他温文尔雅。
　　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段阳抓住他的手。许是那人手太凉有些刺激，许是自己不好意思，许是觉得有被冒犯到，段阳脸红得厉害。
　　段阳张口欲言，却又突然回到了十六班。
　　段阳愣愣的，十六班依然透着微弱而柔和的光，方才的一切恍若梦境。
　　【6:任务四:收集偏差的相关信息。任务要求:详细，根据具体情况判断。任务地点:16班/未知领域。其他条件:暂无。时限:暂无。可提供帮助:？？？】
　　【段阳:小六……刚刚……是真的吗？】
　　【6: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真的。】
　　脸上似乎还残存着冰凉的触感，段阳魂不守舍。
　　晚间回去如梦之后，又是冰凉的触感。
　　段阳在梦里定了定神，才平复了心情。
　　“你……”段阳斟酌着开口。
　　“抱歉，是在下冒犯了。”那人收回手，略带歉意地说道。声线有些清冷，更多地是温和，倒和这个人一样。
　　“啊……没事。”段阳愣愣地。
　　“那个……我看不见，已经……好久没有遇见过人了，所以才……”那人有些无措地解释。
　　“没事，你如果看不见的话，要是用手来感觉其实没事的。”段阳立刻答道。
　　那人笑了笑，用手轻抚着段阳的脸，慢慢描出少年的模样，尤其是轻抚过少年的眼睛是那微颤的睫毛，轻轻触到了他的手指。
　　那人笑着告诉段阳:“殷柒，我的名字。记住了，好吗？”
　　就在下一瞬，段阳又一次惊起，上一瞬的一切，是那么的真实而又虚假，让段阳无所适从。
　　“殷柒……”段阳呢喃着他的名字，神情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