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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昆仑的待客之道(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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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奇怪的是,竟没有孔雀山庄和天山派结亲的消息传来,可能是他很重视这件事,想要办个极其盛大的婚礼,需要极长时间细致地筹备吧。叶云徊渐渐笼罩在惆怅之中,眼神落寞。
丹朱却两眼一亮,忍不住大声道:“这么说,你们果然有什么!”
“小声点儿!”叶云徊赶紧道,“这么兴奋干什么,再说大点声,整个昆仑都听到了。”
“哦。”丹朱后知后觉地捂住自己的嘴,左看看右看看,好不容易平静下来道,“小师叔,肯定没有人会听见的,寻常人不敢来碧烟阁。”
“你不如说没人来好了。”叶云徊没好气道,“快看你的书吧,当心给你师父丢脸!”
她年龄小,位置却高。身为仙君关门弟子,实力与地位不符,辈分比她低的不敢跟她玩儿,辈分比她高的年龄又比她大。能力不如她的找不到几个,比她强的有一半畏惧她,怕惹恼了她仙君不高兴,还有一半则唯恐被人说自己阿谀奉承抱大腿,都对她敬而远之。可着整个昆仑上下,她亲近的人也只有丹朱了。有什么心事若不与她说,就真的无人可诉了。说到底年纪小,此前也没经历过情爱之事,就算她努力装在心里,那份欢喜哀愁还是会不小心露了痕迹。
春日渴睡,叶云徊上完早课后在房中补眠,睡醒一觉还是觉得头脑昏昏沉沉,两眼惺忪地坐起来,低头忽见金羽坠子自衣领中滑了出来,伸手摸了摸,跟身体日夜相贴,已有了温暖的热度,手指触碰上去很是熨贴。把坠子放进去,忽觉十分口干,自桌上取了只茶杯,倒了杯冷茶几口灌下去,方解了些渴。
起身穿戴好,刚打开门就见丹朱冲了进来,大概刚才跑得急了,不得不站稳大口喘气,待平静一点了立刻道:“我听说玄山君去了元州平乱,眼下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呢,可能是来不了无双大会了。”
“他去了元州?”叶云徊不禁愣了。
“对啊,我刚听人说的,这就赶紧回来告诉你。”丹朱点点头,“说是朝廷派去元州的的军队一直失利,和林城里粮草日日见少,快要撑不住了。皇帝前不久下诏,让玄山君带兵支援平乱。”
“为什么派他去?”叶云徊没意识到,自己的话里带着气。
丹朱想了想:“可能是因为夏州和元州挨得近,他带夏州的军队过去比较快,皇帝派的征讨军尚需时日才可到达元州。”
叶云徊担忧道:“可他还没上任夏州大司马,怎么也不该让他去吧?”
“任上的夏州大司马多大年纪了,你忍心让他去征讨叛军吗?恐怕还没走到地方,人就不行了。玄山君虽然还没上任,但他是钦定的继任大司马,修为又那么高,派他去顺理成章。”丹朱眼珠转了转,了然道,“怎么,小师叔心疼了?”
叶云徊坦承道:“战场上刀剑无眼,我担心……”
丹朱安慰她:“玄山君那么大的本事,没人伤得了他的。”
叶云徊心道,他当然会受伤的,在古墓里他就为我受过伤。玄山君修为再高,也是凡人不是仙胎,怎么能做到不会受伤呢?她无声无息地坐在桌边凳上,顿时心烦意乱起来,担忧害怕恐惧的情绪一起涌上心头。
想起他在朝歌城的陪伴,想起两人在药王岛的日夜相处。药仙谷中白马节那天,他突然拿出那只银杏叶金簪,说与她很相配,不过花灯会那日她在青羊镇随意拿在手上看了看,流露出一点喜欢的意思,他竟然悄悄返回去买了下来存着,就为了有一天能送给她,那个时候她还没有真的认识他。想起他们在樱花栈道下的并肩而行,飘渺海中与神兽搏斗共同进退,还有在药王岛中的那些亲近相处的时光。她需要的时候,他一直都在她身边。而现在他身在疆场,要面对无数艰难险阻,她却连他具体在哪里都不知道。
无数种思绪交织翻涌,最后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在思念他。此时的担心惊慌,不过是因为害怕再也见不到他。她甚至产生了一种想法,如果他能平安回来,即便他不是真的喜欢她,他们在药王岛的那一段情只不过是孤独时的聊以慰藉,她也不会怪他。反正她早知道,通常很难有第一段感情就十分圆满无憾的。想来她也不会有这种幸运吧,第一次喜欢上的人,刚好也喜欢她,两情相悦到底是件不容易的事,不是谁都能碰上的。
在这样的生死关头,叶云徊忽然想通了许多。此时她心心念念的,不过是他毫发无损的回来,至于是不是回到她这里来,倒没那么重要了。
短短的时间里想了这么多,她的眼泪再也包不住了,夺眶而出湿了衣襟。丹朱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消息对小师叔冲击这么大,急忙道:“小师叔,你怎么哭了?哎呀都怪我不好,早知道这样我不应该告诉你的,你看你都担心成什么样了!”说着在自己额头上敲了一下,自言自语道,“都怪我话多,嘴快!”
叶云徊擦了眼泪,露出个笑容来:“不怪你,丹朱,谢谢你告诉我。我不担心,你说得对,他修为那么高,一定不会有事的。”
见她眼眶还红着,语气却十分肯定的样子,丹朱有些将信将疑:“小师叔,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叶云徊看她一眼:“不可以吗?”
丹朱长叹一口气:“可以是可以,可是你知道我们昆仑跟孔雀山庄的关系,仙君恐怕不会……”
“我当然知道。”叶云徊打断她道,“我虽喜欢他,他不见得喜欢我。既非两情相悦,我自然不会死缠烂打,做些让师父为难丢脸之事。”
丹朱不禁也有些惆怅。
很快到了无双大会的前一天,昆仑山上不时有贵客驾到,一派热闹。因宾客太多,且并非人人都够得上资格让仙君叶千愁亲自迎接,接待的任务由许多不同品级的弟子承担,一时人声鼎沸,目之所及即可见当世高人名士,风采卓绝各有千秋,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自从叶千愁将叶云徊从长安接回来后,便对她十分宽容,此次也没有给她安排什么任务,她乐得清闲,只管四处东游西逛,累了便去歇歇。丹朱就不一样了,师父谈镇远命她接待其他门派前来参会的弟子,并领他们到各自歇息的地方去,顺带介绍一下昆仑胜景,一直在忙进忙出,生怕被人说不够热情,脸上挤出的笑容却不敢减少半分。
叶云徊瞧她辛苦,不禁有些同情,过去道:“丹朱,你可要去歇歇?我来替你一会儿可好?”
丹朱求之不得,但还是先谨慎地四周看了看,没瞧见仙君和师父的身影,便立刻同意了。想着自己歇一会儿就把小师叔换回来,免得被发现了又要遭殃,她可不想再去一次长乐殿。
丹朱品级不算高,负责接待的也是其他门派中地位与她相当的女弟子,与她一起的是其他几名同阶的昆仑女修。她们都甚少与叶云徊打过交道,却听过不少与她有关的小道消息,对她是又好奇又害怕,见她来了一事竟无人敢出声。
叶云徊早已习惯这些,并不以为意,只略略颔首,大大方方道:“各位同门,请多赐教。”
没想到她竟如此谦逊,那几名女修都有些意外,感觉她似乎并不像传闻里的那样傲慢任性,慢慢地胆子也都大了起来,三言两语地不再冷场。
这时前方来了几名女修,为首的女子一身红衣,美如秋叶染山,正是鼎鼎大名的蜀山掌门乔松溪之女乔染枫。叶云徊眼前一亮,立刻打起精神,摆出一副微笑的面孔,待那女子走到面前她略施一礼,问道:“蜀山来的道友,请问你们可带了帖子?”
一旁负责记录的弟子已经执起了笔,只待对方报上名来。
乔染枫倨傲地将叶云徊上下打量了几眼,却将目光越过她往前方望去,不发一言。
叶云徊耐着性子正打算再问一遍,乔染枫身后一名女修已经上前来不耐烦道:“你是哪儿来的,有什么资格跟我们大师姐说话?”说着那不友善的目光也在她身上扫了扫,然后又往她身后的几名昆仑弟子身上看了看,眼神中透着些许鄙夷。
叶云徊以为有什么不妥,低头看了看自己,忽然明白过来,对方将她当成了昆仑的低阶弟子。她并不爱出风头,是以没有用心打扮自己,只是穿了件寻常道袍,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仙君关门弟子的气质来。她想着自己本就资质差,名不副实,实在不必惹眼。
但眼前这几人显然以穿着取人,她不禁觉得荒谬,带笑道:“你又是哪儿来的,有资格和我说话吗?”
那女修脸色一变,怒道:“你竟敢口出狂言,低阶弟子也配和我们说话?你们昆仑是没人了吗?我看不止没人,还没礼貌!”
叶云徊收起笑容,不客气道:“这位道友,信口胡说可不太好。这是我们昆仑的地盘,今天来的都是客,我问你们带没带帖子,你却不回答,还说我没资格和你说话,究竟是谁没礼貌?”
乔染枫扫了她一眼,道:“先不论是谁没礼貌了,派几个低阶弟子来接待,这就是你们昆仑的待客之道?”说话间盯着叶云徊,眼神十分犀利,看得她心里有些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