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逐日》行苇

91、昆仑的待客之道（2）

　　还不等叶云徊说话，她身后一名弟子呛声道：“什么低阶弟子，这是我们昆仑掌门的关门弟子，也没资格和你们说话吗？”
　　她这么一说，其他几名弟子也早已愤愤然，立刻附和起来。对面几人都是一愣，继而十分震惊，尤以最先和叶云徊说话的那名女修为甚。而乔染枫的脸色却变幻莫测起来，那双眼睛紧紧盯着叶云徊，似乎要把她看透。
　　正看了一会儿，乔染枫忽然开口道：“你就是昆仑的叶云徊？”
　　她的语气实在说不上友善，脸色也很耐人寻味，彷佛带着恨意。叶云徊点了点头道：“正是。”
　　闻言，乔染枫的眉头跳动一下，看向叶云徊的眼神更加锐利了。
　　正在这时，一个深蓝色的身影往这边而来，关心道：“云徊师妹，发生了何事？”扫视一眼皱眉道，“丹朱去哪儿了？”
　　那几名昆仑弟子都是丹朱的是姐妹，看见师父谈镇远来了，都噤了声。
　　叶云徊浅浅一笑：“无事，师兄。我看丹朱累了，就叫她去歇会儿，我来替她片刻。”
　　蜀山的几个人一看掌门大弟子来了，都有些愕然，没想到会惊动他，不由面面相觑，乔染枫的脸上也有些尴尬之色。这时叶云徊身后的一名昆仑弟子脆声道：“师父，这几个蜀山的人说小师叔没资格和她们说话，一直很不客气。”
　　谈镇远脸上本要绽出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将信将疑道：“这是怎么回事？”目光探寻地看向蜀山的人。
　　乔染枫被他注视了一会儿，不自然地开口道：“见过谈道长，我是蜀山的乔染枫。刚才都是误会，我门中的人没见过这位叶道长，将她认成了低阶弟子，这才冲撞了，还请不要见怪。”
　　听起来她是在道歉，声音里却听不出半点歉意，脸上更是倨傲之色不减。叶云徊清楚她一点诚意也无，却也不好再与蜀山的人计较，岂不显得自己气量极小？可要她再摆出笑容来，却也是难为她。当下便也不答话，看向一边。
　　谈镇远宛然一笑道：“原来是乔女侠大驾光临，贵客。这边请。”说着亲自引她往前走去。转头叮嘱道：“师妹，今日有晚宴，你可要记得出席。”
　　接着冷下脸吩咐那几名昆仑弟子：“即刻去把丹朱找来。”闻言立刻有人应承下来，不敢耽搁地去了。
　　叶云徊看着那抹红色的艳丽身影渐渐远去，心头有些不是滋味。刚才她已经察觉到乔染枫对自己的态度十分不友好，不知是否与萧历瑾有关。改日一定多探听一些消息来，若她果真属意萧历瑾的话，再见到她自己可得绕着走。
　　将昆仑派的景致简单做了些介绍，谈镇远叫来两名女弟子领蜀山的人去她们此行在昆仑的住处。进了一处规整洁净的小院，蜀山的女修们立刻七嘴八舌起来。
　　一人站在院中四处打量，感叹道：“没想到昆仑派这么大，给咱们住的地方也这么漂亮。你们看，这院子好精致！”
　　其余几人随着她的目光环视，纷纷点头称是。昆仑派的两名弟子心知这位是蜀山掌门之女，非她们惹得起的人物，便十分安静本分，只管闷头做事，并不多言多语。
　　乔染枫道：“你们是没见过世面么？想来是在蜀山呆久了，一出来看什么都好。”说完自进了房间去休息，不再理会其他。
　　她语气颇为不悦，几人便不再说这个，等她房间的门关上，几人由昆仑弟子引到前厅，茶水点心都已备好，于是边吃边聊起来。
　　刚才说话的女修小声道：“我们蜀山自然不是小门小派，居处也是灵山宝地，受人敬仰的。只是蜀山建筑群色彩瑰丽，不同与昆仑的仙气缭绕。初来乍到好奇了些，何至于生气。”
　　又有一人道：“你也不想想乔师姐刚才碰见了谁，心情不好是自然的。”
　　先前与叶云徊说话的那名女修哼一声，不以为然道：“没想到方才那昆仑女修竟是叶云徊，乔师姐一上昆仑就碰见她，真是冤家路窄。”
　　这话一出，两名正要离开的昆仑弟子立即对视一眼，放慢脚步之余竖起了耳朵，走自然是不走的了，装模作样地在院子里又是洒扫又是整理，一副闲不下来的样子。蜀山的几人倒也不以为意，并不避她们。
　　有人接话道：“此前盛传玄山君与昆仑掌门的关门弟子过往甚密，一起躲到什么地方待了一段时间，到处传得沸沸扬扬，我也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得玄山君青睐。刚来一见，确实很美。”
　　“光美就行了？乔师姐不美吗？更不要提常宁帝姬，那可是皇帝的堂妹，多么尊贵的身份，听说也是雪肤花貌容色出众，少有人能匹敌。叶云徊虽美，我听说却也不及她师姐华明颜。”有人如此道。
　　当下就有人好奇起来：“这样说来，她是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能让清心寡欲的玄山君动心？”
　　“什么动心不动心的，说不定就是一段露水情缘，或者是她贴在玄山君身边不肯走也未可知。这些手段我们蜀山的人是断断不会的。听说她资质极差，还在跟小一辈的弟子一同修习，比修为是万万比不过我们乔师姐的。”言语之间颇有些鄙夷。
　　有人不赞同：“我刚入蜀山时玄山君还未离开，对他的品性略有耳闻。这段时间传闻甚多，他却从未否认，可见并非对叶云徊无意。再说了，这些年来你们可曾听说过玄山君与其他人有过露水情缘？”
　　“听说他父亲听说此事后极是生气，可即便如此，玄山君也未辩白一二。”孔雀山庄与蜀山一向往来颇多，因此此类消息很是灵通。
　　“难怪乔师姐不高兴了，谁不知道她喜欢玄山君，哪想一来就碰到叶云徊，心情能好吗？”
　　有人发问：“说到此处，真是可惜了，玄山君眼下正在元州平乱，不然或许能在无双大会看见他。前几天开平大捷，皇帝派去征讨叛军的军队也已经到达元州，玄山君应该很快就会撤回后方。”
　　“绝无可能，自玄山君的二叔被顾重楼重伤，孔雀山庄就再也没有出席过无双大会。”说话的人语气十分笃定。
　　两名昆仑弟子可算是痛快地听了一阵八卦，正待离开好与人分享，却被蜀山的人叫住了，一名女修似乎有些害羞，十分客气道：“先前在外面看见一位穿白衣的年轻男修，与你们谈镇远道长站在一处的，正在和青城派的袁掌门说话，请问那是哪位道友？”她刚问完，其他几位蜀山女修都捂嘴轻笑。
　　昆仑的两人略略一想，了然道：“你说的应该是我们掌门的弟子温平岚温师叔。”
　　这位蜀山女修一脸笑意盈盈：“他就是温平岚道长？怪不得。”还有半句话没说出来，怪不得那么好看。又大胆追问道：“他可有道侣？”
　　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又道：“那他可有意中人？”
　　这次的回答是肯定的，见两名昆仑弟子都坚定地点头，她继续问是谁，却无人肯说。只是一脸意味深长，随即告辞离去了。
　　不消两个时辰，这些内容经过添油加醋就在昆仑弟子中间传开了。叶云徊回了碧烟阁，还没喝完一杯茶，就听丹朱回来给她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精彩程度堪比茶馆里的说书讲古。譬如叶云徊真是不幸，无双大会第一天就迎来了一位情敌，且这情敌还很出色，长得美，出身好，修为高。反观她，除了长得美，其他两样都不如人，显然是落了下风。
　　丹朱边说边愤愤不平：“小师叔，这些蜀山的人胆子也太大了，连我们的人在场都毫无避忌，当真是不把你放在眼里。”
　　叶云徊倒不意外：“蜀山的人一向随性洒脱，如此行径正是他们的作风。”
　　丹朱咦了一声道：“随性洒脱？玄山君不就是蜀山弟子么，我看他既不随性，也不洒脱。”
　　“凡事总有例外。”叶云徊怕她讲得口干，给她倒了一杯茶润润嗓子。
　　丹朱捧着茶杯喝了两口，不无担心道：“小师叔，你可得小心了。听说这乔染枫得她父亲真传，修为很是不俗。若她有心找你的不痛快，你恐怕要吃亏。”
　　“我与她无冤无仇，她总不能平白来招惹我吧。”叶云徊觉得自己有必要请玉泽给自己算一卦，最近是否不大走运。
　　“小师叔说的是，不过你既是她的情敌，难免让她看不顺眼，还是离她远点为好。”丹朱说着又想起一事，“对了，小师叔，刚才你走了没多久，天山掌门的女儿就来问你在哪儿，你可与她相识？”
　　当时在洛阳城郑灵犀就曾出言不逊，言辞之间对她极尽侮辱。叶云徊一想起她就不高兴，立刻摇头：“不认识。”
　　丹朱放下茶杯：“她随她父亲郑广成一同前来，瞧她行为举止很是骄横跋扈。我还以为她与你认识，想找你叙旧。但又从没听你说起过，我正奇怪呢。”
　　叶云徊垂下头，闷闷不乐：“当时一出药仙谷，我便身在洛阳，玄山君命他的人来接应我们，其中就有这位天山掌门的女儿，她对我……不大喜欢。”
　　丹朱立刻明白过来：“莫非她也喜欢玄山君？”说完不等叶云徊回答，自顾自道，“肯定是了，她一直在孔雀山庄学艺，爱慕玄山君也属正常。玄山君那样的性子，竟还有这么多人往上扑，真是令人不解呀。”
　　叶云徊想起在药仙谷时，自己倒没有扑过萧历瑾，多半是被扑，说出来恐怕更难让人想象了。只是这么久也无他的音信，眼下却已经来了两个所谓的情敌了，一个乔染枫足以令人头痛，又来了个郑灵犀，看来自己这段时间确实不大走运。想到这里不由恼起萧历瑾来，给她惹来这么多麻烦，成天处在八卦中心不说，还要被人横眉冷对，他自己却不见人影。
　　“小师叔，看来你的情敌来了还不止一个，你可要好生珍重。”丹朱满脸都泛起了同情，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我先走了，还有些门派的人没到呢，若是给我师父抓到我又不在，那可就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