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打脸竹马了吗？》禾见青山

13、乌合之众

　　电鳐激动地从上面飘下来，听到苏小笼的话，赶紧解释，“你是中奖了呀中奖了，虽然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是我们一直都在等槐木果冠军能听见这只海螺说话。”

　　“为什么非要槐木果比赛冠军呢？”

　　“啊，我也不知道，哎呀，这个不重要，重要是，你是图书馆建馆以来，第一个听到这只海螺说话的，他现在属于你了，你激不激动，开不开心？”

　　电鳐的微笑唇咧得更厉害了，轻轻一推，就把焦海螺推到了苏小笼的防水圈里，苏小笼下意识伸手接住。

　　只是……苏小笼盯着手里这只长得丑不拉叽的焦海螺，皮笑肉不笑地回应：“呵呵……”

　　“咳咳，小姑娘不要怕，我在海螺里等了五千年，你是我第一个等到的有缘人。”

　　苏小笼不说话。

　　“所谓有缘人，必定天赋异禀。而获得槐木果比赛冠军，必须集实力和运气于一身，这样的人才有可能听见我说话，所以才从槐木果比赛冠军里选。你既然能够听到我说话，那一定要多跟我交流，多请教我。这样我就会以一个智者的角度给你指导，让你努力学习，刻苦练习，让你不管在学业上，还是术法上，都能得到很大的突破。而我是五千年来唯一的智者，除了曲山的大地比我睿智，没有什么问题可以难得倒我。”

　　苏小笼：“你说我是五千年来唯一一个能听到你说话的人，那是不是说，五千年来，除了我，你没跟别人，也没办法跟别人说话？”

　　显然这道问题有点朝纲和出乎意料，海螺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说，“是呀。”

　　苏小笼突然微笑了，如果她的红砖头在，必定对这样的笑容极为熟悉。

　　——每次苏小笼把自己从楼上扔出去时，就是这样笑的。

　　苏小笼抄手，从怀里撤出一块布，迅速翻过海螺，三下五下就把海螺堵了个严严实实。

　　“呜呜呜呜呜！”

　　电鳐明显被吓到了，也很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因为废话太多了。

　　苏小笼一脸真诚，无辜，外加同样的不解，“我也不知道，他让我这么做的，大概他觉得冷？”

　　电鳐在苏小笼的话和表情里找不出不妥的地方，只好疑惑得看着海螺挣扎。

　　苏小笼半垂着眼，面无表情。等了半晌，终于肯解开布，“听着，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说你活了几千年，就是说你知道所有蛮蛮时代发生的事咯？”

　　“……不全知道。”

　　“那五千年之内的事情呢？”

　　“……全不知道。”

　　“好，下一个问题，你能帮我抄校训吗？”

　　“……不能。”

　　“如果我受欺负了，你可以跳出来帮我打人吗？”

　　“……打不了。”

　　“那骂人总可以吧？”

　　“……”彻底不出声了。

　　“哦，忘了，就我一个人可以听见你，就算你骂了，别人也听不见，对吧。”苏小笼怒了，“那你牛气啥！就一个破海螺，问啥啥也不能干！我带着你添堵吗？”

　　电鳐瞪圆了眼睛，突然明白了什么，识趣地溜了。

　　反正自己的任务——把海螺交给能听到声音的人——已经完成了，后面的恩怨情仇都跟自己没关系了。

　　“哇——。”海螺里的人哭了。

　　苏小笼：“……”

　　都五千岁的老头子了，能要点脸吗？

　　苏小笼的借阅时间到了，面前的多宝格挨个消失，海水消退，再一眨眼，她已经被自动请出，站在门外了。

　　苏小笼拿着手里这只哭唧唧的海螺，一头黑线。

　　看样子是不能退货了，苏小笼重新把海螺用布给捆上了，往包里一扔，准备走了。

　　她其实还忘了问电鳐，之前的人不能听到声音，所以后面的海螺再听也没意义了。那她听到了，怎么后面的海螺也没让自己听呢？

　　转念一想，如果每只海螺里都是一个罗里吧嗦还不能退的老头子，那还是算了吧。

　　已经傍晚了，食光兽陆续为图书馆各个角落点上灯。

　　苏小笼出馆的时候，看见一堆人哗啦啦往宿舍方向去了。一边疾走，一遍还在大声交换着什么信息：“快快快，她就在前面，别让她跑了。”

　　品种年龄不一，不像是学校的学生。

　　见鹿大叔也在门口张望，便上前询问，“这是怎么了？”

　　鹿大叔也是只知道个大概，“昨天第五大桥不是一辆蜥蜴巴士掉下河了嘛，据说是因为雨下太大的缘故。”

　　苏小笼有种不好的预感,“然后呢？”

　　“那雨是胜遇鸟哭出来的，好多人知道了之后，来学校找胜遇鸟要说法。这都什么事儿……”

　　鹿大叔刚抱怨完，苏小笼已经蹿了出去。

　　那群人那么凶，李婉那丫头蔫了吧唧的性子，肯定准受欺负。

　　苏小笼跟在那群人身后不远，双手结印丢了一个幻术出去，以阻挡他们前进的速度，然后拐弯抄近路，赶紧回了宿舍。

　　胜遇鸟不在宿舍。

　　屋外却突然降下大雨。

　　宿舍楼外响起一阵惊呼，夹着对大雨突然而至的抱怨和对胜遇鸟的咒骂声。

　　“你他妈不跳你就是孙子。”

　　苏小笼心道不好，从走廊的窗户探头往上一望。

　　一个人影站在天台沿边，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可不就是胜遇鸟李婉。

　　苏小笼心慌起来，转身就钻进楼梯道，却跟骆乔方迎面撞见。

　　骆乔方也是把眉头紧皱着，“我一听说，就知道你肯定来找李婉了，走，赶紧救人，这边。”

　　苏小笼还没来得及疑惑骆乔方怎么就这么巧赶在这个时间找到自己，却被骆乔方一把拽过，二话不说，就攀出窗户，骆乔方张手结出青藤，在空中铺路，两人直奔天台。

　　楼下有人恶意地用了扩音术，使得众人的声音清楚又聒噪地传到楼顶。

　　“你就是灾星，你知道为什么现在就两只胜遇鸟吗？那是因为你们根本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你们活着就只会给大家带来灾难。”

　　“对呀，要不是你整天就知道哭哭哭，雨怎么会下得那么大，巴士根本就不会因为路滑跌进河里！”

　　“你就是杀人凶手！一车人都是被你害死的，怎么不去死！”

　　“你怎么狠得下心，车上那么多无辜的人，都是因为你！”

　　“你自己快跳吧！”

　　还有更加不堪入耳，问候祖宗十八代和各种器官名词跑出来。

　　雨下得更大了。

　　苏小笼在大雨中努力睁眼，一道人影从天台边一跃而下，猛地往下坠去。

　　楼下一片惊呼，夹杂着叫好声。

　　“不好！”

　　骆乔方也看到了，立马甩出一根青藤，想要拽住李婉，只是方位问题，相隔太远，与飞速下坠的李婉擦肩而过，青藤在空中打了一个弯，直追李婉而去。

　　宿舍楼着实太高，即便自由落体也需要那么难得的四五秒时间。

　　电石火光间，那道人影却在坠到三分之二处时，突然刹住车，两只巨大的红色翅膀出现在人影身后，在空中展开，只一个挥舞，便升高五六米。

　　生死之间，胜遇鸟凭本能自救了。

　　楼下的人却是不满意，“胆小鬼”“懦夫”“贱人”恶毒的咒骂层出不穷。

　　苏小笼听得火冒三丈，心中愤怒，头脑冰凉。

　　伸出双手在空中团了一只巨大的火球，猛地往地上一砸。

　　众人惊呼四散逃开，有人不小心沾到火星，吓得赶紧去拍，一时混乱，自顾不暇。

　　骆乔方已经接到李婉。

　　胜遇鸟哭得脸都变了形，面颊上一片色彩斑斓，被淋得湿透的羽毛，上唇也成了尖尖的喙，一抽一抽，泣不成声。

　　大雨砸在两人身上，又冷又疼。

　　“走，先回屋。”

　　苏小笼紧紧拽住李婉，把她护在怀里。

　　“别怕别怕，你小笼姐来了。”

　　胜遇鸟遇见熟人，哭得更凶了。

　　骆乔方把两人安顿好，去楼下处理后续去了。

　　“他们……”抽泣，“他们干嘛这么说我呀。”

　　“因为他们都是神经病，刚从医院里放出来的。”

　　“我是不是真的特别不好，是个灾星？”

　　“才不是，你要是去干旱的地方，一哭天就下雨，他们得拿你当神仙供着呢。”

　　“可是这里又没有干旱。”

　　苏小笼叹了一口气，又不好怪这丫头傻，只好坚定立场，难得格外有耐心，认真地哄她。

　　楼下的人灭完火后，发现被火烧过的，烫得气泡的皮肤慢慢恢复了原状，痛感也消失了，这才知道是对方的幻术。

　　一时觉得对方奈何不了自己，瞬间又硬气起来，骂骂咧咧，嚷嚷着要讨个说话。

　　想往宿舍里冲，只是宿管阿姨一只遥控器在手，各自被电得嗷嗷直叫。

　　“各位——”

　　宿舍楼前面的空地上出现一个年轻的男人，站在雨幕中，身上未沾湿分毫，大抵是带了避水珠的缘故。

　　众人回头，有人认出是那青藤救下胜遇鸟的年轻人，一时嘲讽，“原来你就是帮凶，不知道那只鸟付了多少个晚上，才让你助纣为虐？”

　　说话人躲在人群里，声音倒是硬气，却绝不敢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