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打脸竹马了吗？》禾见青山

12、蛮蛮海螺

　　海螺区在图书馆八楼，整层楼都是，从七楼到八楼需要穿过一只巨型海螺。

　　从海螺口中穿进去，便是蓝色的海水，据说海螺区有一道结界门与烨海相连，可以引入烨海的活水来保养这些海螺。

　　馆里海螺也很多，大小不一，按时代，内容，语言，时长做了各种排序和划分。

　　苏小笼在门口的术法石盘上选择听取蛮蛮时代的海螺信息，术法石盘显示蛮蛮时代的海螺占有三层二十七列共八十一个多宝格，苏小笼刷了学生日常权限，术法石盘自动给她加了一层避水防护。

　　苏小笼进去，只有一个房间，直接就面对着这八十一个海螺。

　　苏小笼撸起袖子，开干了。

　　这些海螺记载的内容时间有长有短，也有一些的确音质有损，在传世的过程中内容丢失。

　　里面大部门是法术教授和技能介绍，还有一些是唱诗，战前将士动员会，还有几个介绍偏门技能，其中有一个就提到了苏小笼的幻术。

　　里面所记载的，在当时，也许既具有参考价值，但在今日，早被后人刻在记载到纸上，已经成为常识性的内容了。

　　一遍全部听下来，已经是半下午了，依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苏小笼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

　　苦思不得，正巧这时电话响了，是早上拜托的那位同学。

　　“小笼，你确定骆乔方真的回家了吗？”

　　苏小笼想到此地离木南灵之地还甚远，宋勇他们回木南，也才今日早晨到达而已，让骆乔方三天内跑个来回，实在是有些不靠谱，于是有点心虚，“啊……他隔壁室友说的。”

　　“……”对方肯定翻白眼了，“我拜托了我一位在监察院工作的前任，他帮我调取了这几天木南灵之地人员进入的监察记录，里面没有骆乔方的信息，就是说，他没有回来过。

　　“当然，这话有点不准确，这只能说明，他没有从木南灵之地的城门进城，也没有刷身份信息。

　　“如果你真的很确定他回来过，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自己施法结了一道门，穿回来的。”

　　最后一句话都近乎开玩笑在嫌弃苏小笼了，因为她们清楚地知道，能够传送的结界门，现在只有古代留下来的，并且早已经被固定了来回目的地的。

　　像个人缔结临时的、任意的结界门，这种方法，只是在历史书上出现过而已。

　　今人无数次想复原这个术法的实施原理，却从来没有成功过。

　　那骆乔方这几天去哪儿了呢？苏小笼觉得如果去问这个问题实在有点管得太宽，还有点没事找事。

　　人家去哪儿了管你什么事？

　　只是昨天晚上骆乔方半夜回来，明明外面没下雨了，却还浑身湿透，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是不令人不好奇。

　　“行了，就这样吧。为你这破事，专门找前男友，惹得我男朋友都不高兴了，我得哄他去了，不说了。”

　　刚张了张嘴，就听到对方把电话挂了。

　　苏小笼一个母胎单身感受了暴击。

　　不是，怎么一被秀恩爱，就都连着来呢？

　　苏小笼收了电话，一抬眼，看见一只电鳐静静地浮在水里，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乖巧的望着她，看样子等好久了。

　　“你是海螺区的管理员？”

　　电鳐摇摇头，“我不是海螺区的管理员，我只是槐木果冠军的联系人。”

　　苏小笼大奇，“你是专门来找我的？”

　　“对呀。”电鳐在苏小笼面前的水中上下翻飞了一圈，圈出一个球状的海水，里面显出许多小小的焦海螺，“槐木果冠军可以借阅所有的海螺，我负责的就是图书馆的焦海螺，请问你要借阅吗？”

　　圆眼睛，微笑唇，问着要不要，却是一脸“快借吧快借吧”的期待表情。

　　“可我听之前的冠军们说，这些焦海螺早就死了，听不到声音的。”

　　电鳐义愤填膺，“瞎说！那是他们笨。”

　　苏小笼想不到海螺里没声音跟人笨不笨有什么关系，幸好也只是逗逗他，想了想，于是便问，“那你这里有创校者关于设置骗术专业的记录吗？”

　　“有啊！”

　　这倒真引起苏小笼好奇了，她的专业这么水，课又好混，至今未撤，据说是创校者的意思。

　　苏小笼想不到是什么样的人，要对这个专业这么执着。

　　电鳐调出一只焦海螺，“就是这个了，你听吧。”电鳐拿尾巴轻轻一拍焦海螺，里面便自动放出了声音。

　　时代久远，声音空旷，比普通的海螺更多了一分飘渺。

　　“……咿呀呀……”苏小笼把耳多竖老高，听半天就听到一个孩童的奶腔奶调。

　　苏小笼：“……”

　　面前的电鳐保持微笑地看着她，苏小笼只好继续听下去。

　　“哦，你说他们骗人啊。”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懒洋洋的，却难得的醇厚好听，苏小笼听得心里一颤，像是被这个音色给击中了。

　　“先生，我们绝不会欺瞒于先生。”一群七嘴八舌。

　　“咳，先生，您给出个主意，学校该设什么专业呢？”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咿呀呀……啊呀呀，咿呀咿呀呦。”孩童的声音。

　　“你们听见她说话了吗？哎呀，她说话了，说的什么呀，哦？她说了，骗子。”中年男人的声音略显轻快，倒像是第一次听见孩子说出一句完整话的父亲般欣喜。

　　海螺里一阵沉默。

　　一个苍老的声音率先开口，“先生说的没错，我们都是一群资质低下的普通人，学不了术法，武力值不够，连锻造兵器的材料都没有，除了一个‘骗’字，此外，也没办法行走于世上了。”

　　“呵呵呵。”中年男人笑了几声，听不出来是尴尬还是赞同。“这样吧，第一个学的就是骗术，只为生存，不为谋利。日后若出现了十个专业，骗术便成为专科，课程量只设平均课程的四分之一。入学分数必须第一，若没有达到这个分数，或者没人选，那就空着吧。”

　　无人反对，众人即刻应是，甚至……语气中十分欣喜……

　　最后一句轻轻地坠在整段内容的最末端，明显被人为处理过升噪和降音，却依然被苏小笼听见了。

　　“要是大家都学好了骗术，把我徒弟饿死了怎么办……”

　　内容结束。

　　苏小笼一头黑线。

　　这——是不是太草率和不正经了些。

　　她的专业，原来，就是这么水过来的？

　　苏小笼突然觉得还是不知道的比较好。

　　一堆乱七八糟，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场景下，定下来这样的规矩。

　　就连上课这么少，也是因为那个人怕别人学好了学精了抢了他徒弟的饭碗？？！！

　　苏小笼深呼吸，告诉自己要热爱生活，要充满希望。然后努力保持微笑，“小电鳐，我都听到了，下面我可以选别的内容听吗？”

　　电鳐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还是尽职地调出了一个海螺，跟她解释，“长老说，要给你听这个。如果你听不到，后面的就没必要听了。”

　　苏小笼十分自觉，没有问“如果非要听呢？”想想上一届冠军在槐木果比赛结束后不久，顶了被电焦的脸躲了一个星期，就能脑补出蛮横无理的后果了。

　　不过，按电鳐的意思，真的有人听得到，有人听不到？

　　“嘀”，海螺启动了。

　　苏小笼屏住了呼吸。

　　这次是比刚才那只更长时间的留白。

　　苏小笼看电鳐对这个时间是一副并不出意外的样子，也便耐下心来。

　　终于，一道长长的声音响起来，裹着一嗓子炭火和灼焦的气息，比以往苏小笼在任何一只海螺里听到的声音还要悠长和充满生气。

　　是一句问话：

　　“汝安否？”

　　苏小笼瞪圆了眼睛，等着下文。

　　半晌，同样的音色又响起来，同样是一句问话，只是换了词：

　　“你好吗？”

　　苏小笼皱眉。

　　旁边的电鳐一脸期待地看着她，“你听到什么了吗？”

　　“他说‘汝安否’，又问了一句‘你好吗’，就没有人说话了。”

　　电鳐把眉毛高高地挑起来。

　　苏小笼想了想，“我这算听到了吗？可什么特别信息啊。”

　　海螺里突然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像是掩饰某种尴尬的咳嗽。

　　电鳐突然激动起来，“你说话你说话。”

　　苏小笼一头雾水，“说什么？”

　　电鳐年纪小，那么多长老都没侯到，居然让他遇见了，面对苏小笼“说什么”这个问题，倒真把他难住了。

　　两鳍乱扑，在水中，倒把自己越扑越高。

　　“咳咳，他是让你跟我说话。”海螺里又说话了，却是一道正常的老年男音。

　　苏小笼倒吸了一口凉气。

　　记录声音的海螺会自己说话！这是什么魔鬼操作？！

　　“我，我，我，我很好……啊哈哈哈咳咳”

　　“你不要怕。”

　　苏小笼的表情很纠结，“不换，不约，不卖灵魂，没钱。”苏小笼扁了扁嘴，也很想准备英勇就义，“你能告诉我，我是中奖了，还是要倒霉了吗？”

　　“……”海螺大概是被苏小笼的话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