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风再起时》关山难度

5、Chapter5

　　周蕴将张亮父母安排在普通的小厅，一张圆桌可以放下六张凳子。
　　刚到这个徽菜馆的时候，张阿姨一路走一路碎碎念：“儿子还在局子里，自己根本吃不下。”进了门又换了一副样子，连连夸奖周蕴做事大方有条理，懂得先找补体力再办正事。
　　“小亮总归有福气。”张阿姨笑着拖开椅子对周蕴说：“小蕴将来嫁到我们家我也放心的。”
　　周蕴起先并不在意她的碎碎念，听到这，也不打算再顾及二老的感受，直接澄清道：“阿姨，我和张亮已“”经分手了，这次帮忙就是看在一起长大的份上，阿姨，您下次千万别再这么说了。”
　　说完，也不看张亮父母的脸色，丢下一句：“我先出去点菜。”便走出了包间。
　　走廊上顾客人来人往。这家汇丰楼在这一片名声响当当，主打地道徽菜。厨师长是个矮矮胖胖的中年人，儿子就在周蕴班上，所以一来二去，就有点熟了。
　　点菜的间隙，周蕴只觉得背后传来一道灼热的光，回过头才发现是宋之洲。
　　她对宋之洲的印象不差。长得不错，做事也稳重，看他和自己交谈的样子倒也落落大方，再加上有张亮那个蠢货做对比，周蕴觉得男人起码做到宋之洲这样才能称得上男人。
　　“你好啊，宋警官。”她的脑袋依旧晕晕乎乎的，所以才神志不清地觉得宋之洲看她的眼神有点异样。
　　“对，我带我侄子出来吃饭。”宋之洲的语气没有多大起伏，倒是站在一旁的小鬼头显得有些聒噪。
　　宋思辰不经意间从宋之洲那里知道了周蕴的名字，于是高兴地仰着头说：“周姐姐，我叫宋思辰。”
　　懂礼貌嘴巴又甜的小孩谁不喜欢呢？周蕴半蹲下身，摸了摸宋思辰的脑袋说：“我记得你，宋思辰。”
　　“周姐姐，我和叔叔昨天去看了读书会，你说得好棒，叔叔还让我多向你学习呢！”小孩子口直心快，话传到宋之洲耳朵里，却像是被泄露了秘密一样。
　　宋之洲故作镇定地解释：“那是你语文太差了。要不我还是听你爸的话，给你请个语文老师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宋之洲说这话的时候，宋思辰总觉得嗅到了一股打击报复的味道。
　　周蕴站在一边，双腿有些发软。同宋之洲道过别，她转身准备回包间。
　　只是两只脚突然软绵绵的打着架，脑袋也晕乎乎地不听使唤，身子眼看就要摔倒在门上，突然一双有力的手掌握住了周蕴的小臂。掌心传来的温热气息裹着薄荷草的味道，笼罩在周蕴的周围。
　　“没事吧？”宋之洲沉沉的嗓音从头顶响起，顺着视线，可以看到周蕴顺滑发亮的头顶发丝。
　　“我没事。”怔了七八秒，周蕴缓了缓，从宋之洲的支撑下站了起来。“谢谢宋警官！”
　　谈话间，包间的门从里面打了开来。张亮父母刚刚在包间里见周蕴迟迟不回来还担心她是不是不想帮忙跑路了，听到门上传来的动静，立马跑过来开了门，结果就看到周蕴和一个陌生男子站在门外的样子。
　　“这位是？”张叔叔是个见过场面的人，最先回过神来问道。
　　周蕴倒是坦然，没多想便对张亮父母介绍道：“这位是宋之洲宋警官。”蓦了，加了句：“张亮的案子就是由宋警官负责的。”
　　宋之洲明白过来面前两位的身份，再加上之前了解到的周蕴和张亮的纠葛，对眼前的情景已经了解了七八分。
　　礼貌的打了招呼，宋之洲领着宋思辰准备去往自己的包间。只是还没走两步，就被尖锐的女声喊住：
　　“宋警官，一起吃个饭吧！”

　　一顿饭吃得很快，一个小时不到就买了单。最终是张亮父亲付的钱，毕竟在桌上，除了夫妻联手拜托宋之洲办事，就没聊别的话题。
　　周蕴站在离自己的秀山竹郡不到两公里的南海公馆一号楼门前，只觉得头脑更加不清醒了。
　　刚刚宋之洲在席间说，拜托周蕴照顾一下宋思辰，自己带着张亮父母去警局了解情况。
　　其实周蕴明白，宋之洲是看出来自己身体不舒服，所以才这样提议。
　　可是眼下，她一手牵着宋思辰，一手拿着房子钥匙，还是觉得相当不真实。
　　“我们住在八楼。”宋思辰以为周蕴不知道自己住几楼，贴心地说。
　　周蕴看着长相乖巧，言谈懂事的宋思辰一眼，点了点头向电梯走去。
　　打开门，一股清澈冷冽的香味扑鼻而来。宋之洲的房子比周蕴的要大得多，主打黑白调，收拾的很干净整洁。厨房是开放式的，用吧台将厨房与客厅做了一个小小的分割。复式二层由一处旋转楼梯连接，楼梯上生长的吊兰倒是为这房子增添了些许生机。
　　“周姐姐，叔叔的卧室在二楼。”宋思辰踮着脚够着吧台上的水杯。周蕴看到了，便帮忙拿了下来。“谢谢周姐姐。”宋思辰说。
　　“思辰，咱们现在做什么呢？”周蕴没有带七八岁小孩的经验，所以现下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宋思辰很机敏，打开电视选了一部动画片便坐在沙发上看起来。
　　“周姐姐，你去休息吧！”肉肉的小手贴着周蕴的额头，“叔叔说周姐姐身体不舒服，要休息。”
　　原来宋之洲是这个意思。周蕴只觉得耳根发红，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发烧了。
　　“你叔叔……还说了什么吗？”周蕴语气都有点不自在的。这不能怪她，母胎单身，因为某些原因她一直很抗拒别人的好感。大学的时候也有人追她，就连刚刚入职，她也能看出来年级组组长对她有点意思。
　　“还叫我不要闹你。”宋思辰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周蕴，“放心吧，我看完这部动画片就去学习。”
　　听宋思辰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出宋之洲的安排，周蕴怀疑她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地方。
　　宋思辰真的需要她照顾吗？
　　“那我休息一下，动画片看完了你就叫醒姐姐。”周蕴说。四下打量了下，客厅阳台那边放着一张长椅，索性在那上面休息一下。
　　宋思辰看的动画片是最近很火的一部迪士尼电影，音乐配音都做得很好。周蕴躺在长椅上，听着声音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宋之洲带张亮父母到警察局的时候，王宁正拿着口供去存档案。看到宋之洲，王宁有点奇怪，“老大，你不是在休假吗？”
　　要不说宋老爷子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呢。他指使宋之景将宋思辰送过来，还大张旗鼓让他们警局的邓局长知道，这下子，领导想方设法让他休假，美名其曰任务完成了，修整一段时间，顺便照顾小侄子。司马昭之心，分明是为了拍老爷子的马。
　　“张亮呢？”宋之洲淡淡的问。
　　王宁顿时明白了宋之洲身后两位的身份。他拉了拉宋之洲的衣袖，示意宋之洲进一步说话。
　　“怎么了，老大？人家父母来要人了吗？”王宁说：“你们早来十分钟就接到人了，人刚走，刚放。”
　　“放了？”宋之洲俊美微挑，“没捏到证据？”
　　“那小子只说自己吸那玩意儿，其他的死活不肯交代。”
　　“跟张超的关系呢？”
　　“说不认识。”
　　宋之洲想起张亮那张看似桀骜不驯，实则写满无知的脸，转过身对张亮父母说：“张亮刚走，你们知道他会去哪吗？”
　　一听自家儿子走了，被释放了，张亮父母顿时松了口气。为了不节外生枝，连连摆手：“不知道啊，我们对他外面的事也不……谢谢宋警官，我们先走了……”便消失在了警局。
　　宋之洲也没多说，也离开了警局。
　　黑色辉腾一路奔驰，回到南海公馆时不过下午三点。
　　打开门，只见宋思辰趴在沙发上，显然是睡着了，小脑袋毛绒绒的贴在米色沙发坐垫上，一条腿搭在沙发边沿，也不嫌累。
　　宋之洲抱起他，轻轻送进宋思辰卧室。
　　带上门，宋之洲朝躺在长椅上的周蕴走去。
　　第一次见面，她当机立断出手果决，犹如女特警制度前男友。这让他觉得这个女人不好惹，狂野得很。
　　第二次见面，虽然只隔了几个小时，可她已经变成知性女讲师，优雅从容坐在台上分享《白夜行》。
　　这是他们的第三次见面。他竟然鬼使神差地让她来了自己家。
　　今天阳光很好，透过阳台落地窗，光线落在周蕴的脚边。她侧着脸，即使在小长椅上，她的睡姿也是蜷缩状的，小小一团，面颊染上大片红晕，额前的头发落在她的鼻尖，随着呼吸上下浮动。
　　宋之洲看得心里痒痒，就这样弓着腰看了大半晌。听着周蕴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再结合她满是酡红的脸，宋之洲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好烫。
　　跑进浴室接了盆凉水，又拿了几条毛巾。宋之洲半跪在长椅旁边，将毛巾浸湿，再拧干，叠成长方形状，覆盖在周蕴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