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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阿贵的故事 ...
门推开后,周围的空气都变了。
有冷风从门外钻进来,还能听到木地板发出“咯吱咯吱”的腐朽声。
我跟小陈惊恐的抱在一起,双目紧闭,似乎从嘴里发出的尖叫能减少心里的恐惧。
“怎么了,怎么了!”铁喇子听到叫声光着脚就从一楼跑上来了,看着瑟缩在被窝里的两个人儿,担心问到,“俩丫头没事儿吧?”
小陈嘴唇发抖,“有…有人…”
铁喇子在房间周围转了一圈,摸着脑袋说,“没人啊!”突然瞅见直立在床前的一个小身影,笑道,“阿贵,你怎么在这儿呢?!”
阿贵?那只狗…不,那条神犬?
我半信半疑的睁开一只眼,一个黄灿灿的小脑袋就出现在眼前。土黄色的皮毛,惬意的摇动着尾巴,四肢笔直地站立,躲在我床前,用圆碌碌的狗眼看着我跟小陈出糗的模样,我甚至感觉到那狗嘴边露出了得意的笑。
我机械地抽搐着嘴角,渐渐松开了紧抓小陈胳膊的手,她跟随着我放松的动作也慢慢睁开了眼睛。
“唉,真是狗!”小陈吃惊的叫了出来。
我指着被推开的门,问到,“这狗怎么会开门呢?”
铁喇子捡起被撞开掉落出来的门栓子,咧嘴一笑,“这门栓坏很久了,轻微点儿的力还弄不坏,要重一点,随随便便就推开了,咱阿贵力气大着呢!”
“嘿!神了!”小陈像发现了新大陆,激动的看着我,“霖姐,刚刚咱不是还听到有人上楼梯的声音了吗,走得轻手轻脚,像人呢,没想到这狗还会控制音量呢!”
我用胳膊肘捅了捅小陈,“你刚才不是还吓得半死不活么?”
她呵呵一笑,“霖姐,人要往前看,咱俩刚才吓得屁滚尿流那事儿就算翻篇了。”
铁喇子听了哈哈大笑,“我不是说了吗,阿贵是只神犬,它懂得的事情可多了。”
“对了,铁喇子大哥。”小陈忽然想起什么,“你今儿下午还跟我们说这阿贵神犬可厉害了,还有什么故事呢?都说来听听呗。”
铁喇子抬头望了望窗外的夜色,昏沉得可怕。他撇撇嘴,摆了摆手说,“今儿不行,太晚了,这天儿黑得跟油墨墨似的,等明儿天亮了,俺铁老哥再讲故事给你俩听啊!”
“别嘛别嘛!铁喇子哥!”小陈正值劲头儿,当然不依,“我明天跟霖姐要出外景,到时候又没时间,你现在就说,让咱俩过过瘾呗!”
铁喇子听小陈这么一撒娇心也软了,“真想听?”
我跟小陈同时点了点头。
“行吧,看在咱村那么久没来客人,还是俩如花似玉的大闺女的份上 ,又想听俺铁老哥讲故事,那今儿俺就破个例。”铁喇子大手一挥,举起了一旁的木椅子往我俩跟前一坐,“这事儿啊,还得从三年前说起。”
三年前的阿贵,还没有神犬这个称呼。
跟所有喜欢翻滚在黄沙土地里的黄土狗儿一样,沾了一身尘土和腥臭,撒欢的跟着同龄的狗子遍地跑。
阿贵的主人是大爷爷,大爷爷是南乌村的村长,今年106岁,周身的毛发花白,笑起来脸皮皱成了一团废纸,已经是个人精了。
大家都说大爷爷祖上是被神仙水沾过的,几代家族的劫难都能化险为夷。
大爷爷年轻的时候,正是兵荒马乱的年代,大街小巷举着红旗写满了打倒帝国主义的大字,革命的锣鼓敲得正响。
有一年初秋,大爷爷伙着几个兄弟去镇上的钱庄置换货物,东西还没换齐呢,鬼哭狼嚎的声音就传过来了。
大爷爷正探着脑袋往外琢磨发生了什么事,只听一声巨响,头顶的砖瓦盖儿就缺了个大窟窿,碎渣渣溅了钱庄一地,连钱庄里刚刚那个还在他面前数钱的掌柜都跑没了影。
“鬼子来啦,鬼子来啦!”
一时间战火燎原,男人的呼叫声、妇孺的哭喊声痛彻人心。
大爷爷跟着兄弟随着逃跑的人流疯狂的往出口赶,没跑几步,身后就有鬼子开着铁皮车赶上来了。铁皮车装了大炮,点了火,“轰”的一声就把房屋砖瓦给炸没了。人死的死,伤的伤,鬼子还没意尽呢,扛着毒蛇一样的机关枪“哒哒哒哒”的在人群中疯狂扫射。
大爷爷看着兄弟一个个被机关枪射死横在地上,吓得腿一软,趴在地上,窝在尸体堆里动都不敢动。
鬼子见人都躺下了,纷纷跳下了车,手里提着一把尖尖的刺刀,分散几人,分别在那些躺着的尸体身上捅几刀,噗呲噗呲,血肉四溅。
大爷爷紧紧捂住了嘴,泪流了满面。
鬼子离他越来越近了,明晃晃的刀面能照着他的脸。这时从天边亮起了一响炮花,鬼子不约而同的向天边望去,像是收到了信号,手中的屠杀瞬间停下了。
鬼子走的时候,从铁皮车里拿出了一个个黑乎乎的小球儿,从小球儿里拔出一条钩人的铁丝,朝大爷爷的方向奋力一扔——
大爷爷趴在尸体堆里直勾勾地盯着那些黑糊糊的小球儿,冒着火光,发出“嗞啦嗞啦”的响声,一落下地就炸开了花。
大爷爷说他听见那小黑球在自己耳边炸开了,炸得旁边的尸体震飞了过来,血肉撒了自己一身,炸得自己的耳洞洞都渗出了血。
可你说奇不奇怪,那手/榴又不是有血有肉的活物,怎么偏偏就没把他给炸死。
后来大爷爷回到村子的时候,才发现村子里早已血流成河。
大爷爷跪在地上看天,哭得像个泪人,这天也像感应到了悲伤,应时的下了一场大雨,这片地方许久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了,连雨水拍打在脸上都是感觉火辣火辣的。
大爷爷觉得这是上天安排的使命,没舍得离开村子,靠着自己的力气一砖一瓦把村子救回来了。
再后来,村子里有了人气,大爷爷自然而然就成了受人敬仰的村长…
“打住打住!”小陈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铁喇子大哥,你也别怪我插嘴,我不是让你说神犬的故事嘛?这咋就说成了大爷爷的传奇身世了?”
铁喇子挥了挥手让她别急,“我就是想说大爷爷全家人啊,命数都好,包括它养的那条狗啊,都变成了神物…”
小陈问,“那还有什么奇事?”
“多的是呢。”铁喇子继续说到,“大爷爷的命数好,连着他家几代人的命数都好。大爷爷的大儿子啊,是个一根筋的主,解放之后非要去外省干什么捉鱼撒网的活儿。后来遇到了大浪吞船,跟他一起捕鱼的那些人,都死绝了,就他一个活着回来了…你们知道为什么嘛?”
“为什么?”
“大浪吞船的时候,所有人掉水里了,被大水冲去大海中心回不来咯。也就大爷爷的大儿子,不知道为什么脚下突然被缠上了好几团又长又结实的水草,死活没被冲走,也幸亏那小子水性好,在水里闭着气活了下来,后来那被大浪拍烂的船飘了几块木板过来,那小子顺着木板的浮力就游上了岸。”
我睁大了眼睛表示难以置信,这铁喇子嘴里说出来的故事就跟写小说似的,可铁喇子说得神乎其神,让人不得不信。
小陈也表示震惊,“这要换做是我,早闭过气去了!”
铁喇子嘿嘿一笑,“不仅大爷爷的大儿子,连着大爷爷的二儿子,三女儿,大孙子,二孙子…还有现在的小曾孙子身上,都发过几场大灾,谁知这阎罗王就是不收他们的命,都给逃过去了。”
“哇!”小陈张大嘴巴再次震惊,“这么多灾多难,最后全躲过去了,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咧。”
“是啊。”铁喇子深表同感,“这里里外外躲过的大灾啊,就不与你们细说了…”
铁喇子说完又摸了摸下巴,“不过这命数说来也是奇怪,偏偏大爷爷的命数都是保人救命的,像其他什么升官发财的,大爷爷可一样没占到便宜。”
“铁喇子大哥,你就别奇怪了。”小陈催着他继续,“咱阿贵的故事还没进入正题呢!”
“噢,对对对。”铁喇子一拍脑袋,“阿贵这小黄狗成了神,还是因为从灵山上救下了人呢…”
三年前,大爷爷的小曾孙子还是童真的五岁。喜欢穿着破裆子裤跑上跑下,跟差不多年纪的调皮蛋子混成一堆。
有天早上,小曾孙子又被人叫出去了,结果傍晚都没见人回来。
刚农耕回来的大人们都急着要出去找了,结果刚把手里的工具放下,那群小孩儿就流着眼泪成了小哭包回来了。
大人们问,大爷爷的小曾孙子去哪儿啦?
小孩儿们哭着说,小曾孙子不见啦,跑没啦,他们几个找了大半个灵山山脚,又去田野地里找了几遍,都没见人呐。
年事已高的大爷爷听见当场就晕了过去。
后来村子里派了大半的人,牵着各家各户的大狗,沿着脚下的土地,每一寸,每一坪的去找。有人找去了山上,有人找去了镇里。
那一天,村子里的灯就没熄过。
第二天,全村的人泱泱的回来了。
有人问,你们去灵山找了吗?
所有人面面相觑,没人敢去。
“我去!”年迈的大爷爷杵着拐杖颤抖着身子从屋里出来,“我的孙儿,我去找!”
所有的人围到他身边拼命阻止,还有孩子哭了。
就在僵持不下的情况下,阿贵回来了,嘴巴里叼着身体瘦小的小曾孙子回来了。
阿贵将小曾孙子轻轻放在地上,大爷爷抱起小曾孙子,那正熟睡的孩子身上滚烫,发了高烧。
阿贵喘着舌头,浑身是水,像刚淋了一场雨。
有人叫到,“这…这狗…上了灵山…”
一时间众人哗然。
后来有人带了小曾孙子去镇里看病,大病好了之后又活蹦乱跳的了,至于在灵山上发生了什么事,全都忘记了。
再后来,阿贵变了,一向喜欢撒欢脱缰的阿贵,变得安静沉默,变得喜欢站在最高的山坡上,眺望着灵山的方向,眼里噙着淡淡的悲凉。
有人说,能听见阿贵在笑,还有人说,能听见阿贵说话。
它成仙了。
“成仙?!”小陈咋呼一叫,“怎么可能!上了趟山,就成了仙,那是什么山啊?”
铁喇子眯了眯眼,“灵山啊…可是住着神仙…”
“那我也要去!”
小陈话音未落,铁喇子立刻打断,“不准去!”
他神色变得紧张,小陈吓得立马闭了嘴。
我问了一句,“为什么?”
铁喇子沉着嗓音说,“那山,邪门儿。”
我还想多问几句,铁喇子就起身把椅子放回原处。
“时间不早了,故事就说到这儿了,你俩好好休息,俺也累了。”
没等我俩说话,他就出了门。
他的动作离去迅速,小陈偏着头问我,“霖姐,你觉不觉得有古怪?”
我点点头,不是一般的古怪。
她看了看我又说,“不然,明天找个机会问问…他要不肯,我们可以问其他人…”
我同意了。
我去把灯关上,闭上眼睛,世界就黑了。
离我住的地方很远,就是铁喇子嘴里说的灵山,山脚竖着铭牌:国家级认定自然文化遗产5A级保护景区。山脚青葱的长着绿草,山腰飘着迷蒙的雾,一直烟云缭绕到山顶,像在跟人招手。
这篇文不会像传统的小言文,我没有加太多修饰,多半都在讲故事……会不会不适合晋江的读者QAQ
个人感觉故事的情节没有很拖沓,虽然跟一开始的构思不太一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望收藏,给一下这个作者动力( •̀∀•́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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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阿贵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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