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药（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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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瓦也不为自己辩解，只哈哈一笑向万宁跪拜道：“公主，奥瓦不愿束手就擒死在一个小丫头片子嘴里。”
他瞪着金鱼眼轻蔑地看着柳素素，朝万宁公主恳切道：“除非这小娘们儿有能耐把奥瓦杀了，奥瓦自认技不如人，否则就是拼去性命奥瓦也不从。”
柳素素并不意外，淡淡说道：“我让你三招，三招内你不能将我击杀，第四招我便杀了你。”
奥瓦看着依旧被天蚕丝网裹得严严实实的柳素素，有些志得意满，随手从腰间抽出两把喂满蛊毒的弯刀，怪叫一声向她砍去。
柳素素应声而起，带着天蚕丝网闪过他急急砍来的第一刀。
奥瓦一击未中，心中有些慌乱。
他收起刀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柳素素，拿大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方才那一击他用上十二分力气，原以为会当场将她从中间劈成两半，没想到这小娘们儿竟然能带着天蚕丝网躲开那一击。
他平常更擅长于用蛊毒控制行尸替他打斗，鲜少亲自上阵，此刻体内的力气几乎耗尽。
奥瓦从怀里掏出一根短骨笛，放在嘴边低低吹奏起来。
不过吹奏半首曲子，三具行尸裹着戾气从宫门外闯进来，径直朝着柳素素那边过去。
柳素素依旧带着天蚕丝网躲闪。
三具行尸在奥瓦骨笛的指引下分上中下三路朝着柳素素攻去，直直地伸出长着狰狞利爪的手，试图抓住她把她撕成三段。
柳素素等到行尸利爪勾上天蚕丝网时这才堪堪躲开，带着弯钩的利爪将天蚕丝网抓住，她这猛一躲闪，硬是生生将其中几根指甲直接从行尸指尖撕落下来。
奥瓦变换骨笛调子，行尸攻势愈发猖狂起来。
柳素素大声叫道：“最后一招。”
奥瓦额头的汗珠滚落下来，落进他几近眦裂的眼睛里，他条件反射地眨了一下眼，口中的音节顿了半拍。
三具行尸身形在攻向柳素素的当头随即慢了半拍，被她轻松闪过。
“该我了！”
柳素素高喝一声，抽出背上的大刀，大喝一声将全身所有力气灌注到刀身，找到方才被行尸撕扯得有些松散的缝隙当头快速连劈几下。
原本无坚不摧的天蚕丝网硬是被她劈开一小条裂缝。
她一个纵身从里面跳出来，将手中大刀插回身后取下腰中缠着的软鞭，大喝一声将一具行尸卷起来抛向半空，然后脆生生用鞭子将他从头到尾劈成两半。
解决完一具，她没有一点停顿，马上用软件卷上另一具行尸的右手，一声厉喝瞬时将它右胳膊给扯下来，又如法炮制立时将它扯成个人棍。
奥瓦此时已经曲不成调，只吆吆地喝着让剩下那具行尸前行。
还没等他驱使着最后那具行尸靠近柳素素身旁时，柳素素已经来到他身边。
他惊慌地想要从左边溜走，却不防刚刚被自己骨笛驱使过来的行尸正伸直了胳膊朝他胸前处去。
奥瓦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被自己驯养的行尸插穿，嘴唇抖动几下便颓然地倒了下去。
柳素素顺手把最后一具行尸的脑袋拧下来后，这才笑盈盈地看向坐在不远处面色煞白的万宁公主。
“你……”
万宁公主此时才真正惊慌起来，她原本一直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却不曾想到面前这小丫头功夫深不可测，原来一直没把她的安排当回事儿。
“公主无须惊怕，我已经将诚意向公主表达出来。”柳素素见万宁从开始便一直故作镇定的脸上终于出现裂缝，心下也并不觉得有多痛快，不过是一个年纪尚幼还沉不住气的小丫头罢了。
她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掏出手帕，将鞭身上沾染的污物擦拭干净，不紧不慢道：“我会将你身上的毒转移到我身上，这样便可以解除你的衰老。但因为你中毒已有许多年头，所以每隔三年我会让李昊前来给你调养一番，针法和药理刚才我都告诉李昊，希望你能够留他一命。”
万宁看着面前明明是有求于她，可面上却一点也不落下风的女子，心下倒是生了些许敬佩之心。
她看着她道：“你就这么稀罕你那小情人，连后路都替他想好，让我没有借口杀他，反而牺牲自己，值么？”
柳素素没接这茬，只垂眼看着地面上的地毯，口中迅速将接下来需要用到的器具列出来。
东西很快准备好送上来，屋内只留万宁和柳素素两人，其余闲杂人等都守在门外。
万宁躺在床上仔细打量柳素素，当期盼已久的希望来临时，她忽然后怕。
尽管门外有重兵把守，但室内只有她们二人，她一向不喜欢把命运交给别人。
柳素素像是看穿她的伪装，笑着安慰道：“公主不必害怕，如果我使坏，盛德帝必不会放过我和李昊。”
终于走到这一步，只需要用蛊虫把万宁公主身上的蛊毒引到自己体内她便能够全身而退开始下一个任务。
想到这儿，柳素素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
“你就真的不怕？”万宁公主看着她，轻声问道：“你长得这么美，把毒引到身上后便会变老变丑，你那小情人还会喜欢你么？”
“公主，”柳素素拿着一把小刀对她道：“闭上眼睛，等你睡够三日醒来后便可以恢复你该有的模样，记得你曾经答应过我的事情。”
万宁点点头，依言闭上眼。
李昊并没有如柳素素所愿般离开，万宁公主让士兵押着他在宫门外面等待。
他一直守在门外，从日落等到天明，又从天明守到日落。
旁人送来的饮食他没碰过半粒，只呆呆地坐在地上，望着紧闭的宫门。
他什么都没想，也没力气去想，如果可以的话，他觉得自己可以在那里坐化成一具枯骨。
日落又日升，日升复日落，他的心在等待中麻木绝望。
紧闭三夜两天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容貌秀美的妙龄少女走出来。
身边的人匍匐在地上，口中高喊道：“恭喜万宁公主，贺喜万宁公主。”
李昊依旧坐在那里没有半点动静。
厚重的裙裾在他面前停下，少女清脆甜糯的嗓音在他头上说道：“进去吧，她替你留下了你的命。”
听到这话，李昊如同回光返照般忽然有了力气，他起身跌跌撞撞地跑进去。
推开门的一刹那，他看到静静躺在地上的柳素素，她披散着一头雪丝，那雪白亮得几乎要刺瞎他的眼睛。
他几步跑上前，双膝跪在地上，止不住的热泪拼命往外涌着，仿佛要把他从出生到死去的所有眼泪一次哭尽。
颤巍巍地手轻轻抚上柳素素已是满面皱纹的面庞，一滴硕大的眼泪滴在她紧紧阖着的眼皮上，顺着眼皮上的纹路弯弯曲曲往下淌着。
他悲鸣一声，抱起柳素素，脸埋进她蓬松的发间，短促地喊了一声“素……”便晕了过去。
万宁公主见完盛德帝后回宫派御医将他救醒。
看着搂着柳素素不吃不喝的李昊，万宁公主笑起来，“她走前最后一句话也是希望我留下你的命，你忍心让她失望么？”
李昊抬起头用毫无生气的眼睛呆呆看着万宁公主。
万宁公主示意宫女给他端上熬得恰当好处的米粥，他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往嘴里舀。
又是一年的三月初。
柳素素已经说不清楚自己和胖球一道在这儿看了李昊多久。
胖球说还没到时间离去，她们便一起看着李昊将她的身体用秘法保存起来，来到一线天山脚下建起一座农家小院。
李昊一直没有娶妻，更无从谈起生子。
李昊的瘸子老娘和酒鬼师父似乎都默许了他的行径。
只守着他安稳地过日子。
后来，酒鬼师父在一个午后忽然犯了风症，躺在床上没多久便安然逝去。
今晨，李昊的瘸子老娘也在睡梦中离世。
李昊将她葬入院子里。
这些年他在院子里种下许多桃树，每逢初春时节便开得煞是灿烂，太阳出来的时候，李昊便把她抱出来放在椅子上晒太阳。
这些年她的尸身一直不曾腐烂，保持着她脱壳而出的模样，李昊一直当她是个行动不便的活人般悉心照料着，给她擦身换衣，还替她涂抹脂粉。
李昊抱着她的身体回来后也用银针将自己易容成皱巴巴的老头子，乍一看去，两人的容貌年纪很是相配。
倒像是从少年到白头的亲热夫妻。
柳素素看着李昊给身体换上一套大红色的新衣服抱到树下的摇椅上，自己起身去屋内也换上一套红色新衣。
她忽然有些心悸。
李昊摇着一把扇子，慢悠悠地替她打着风，看着她陷入沉睡的脸蓦地笑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根木钗。
“终于可以陪你一起走了……”
他摇着扇子，目光流连在她苍老的脸上，“这是我送你的，若有来世……”
他抬起头看看太阳，“今天的太阳很好，你一定喜欢。”
柳素素和胖球浮在空中看着下面的两人。
胖球想说些什么，却被柳素素瞪了一眼，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哽了下去。
“走吧。”
一人一球消失的那一瞬间，一阵风吹过，摇摇晃晃落下许多花瓣，一团火球登时腾空而起将整座小院吞没。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药（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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