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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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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采取按上次考试年级名次分排考场座位的惯例,将柳江南和赫连拓分开了两个班之远。
柳江南坐在高一一班第一个座位,被身后或一旁或好奇或嫉恨的眼光,盯得头皮发麻。
老师发下试卷来,柳江南粗略的扫了一眼卷子,随后就开始发呆。
——不是不会,而是不想写。
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总是在梦到元靖牵着姜静仪的手步入婚礼殿堂时骤然醒来。然后她就再也睡不着,努力把梦中姜静仪的角色换成自己。
她想和元靖环游世界,想为元靖学习做饭,想和元靖一起养育她们的孩子。
她想象元靖向她求婚的模样;想象元靖为她而奋不顾身;想象元靖会给她的体贴甜蜜。
她想到忍不住痴痴地轻笑出声,却又在天亮闹钟响起时,换为无限落寞。
她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终于开始努力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试卷上。
柳江南的字迹端正娟秀,这也是早些年柳妈妈逼着柳江南练字的结果。
她努力把每一个字写得清楚漂亮,以便得些卷面分——虽然并没有什么用。
她慢慢写着答卷,在‘往日青青今在否?’之后的空格处填下‘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
元靖最喜欢柳。——柳江南克制不住地出神。
柳江南从很小的时候就熟知元靖喜欢的一切:他喜欢亮色,喜欢运动服胜过衬衫,他喜欢吃甜食,口味像南方人,最不喜欢吃酸的东西。因此他喜欢江南,也喜欢江南温婉如水的姑娘。他也喜欢柳树,虽然柳江南没有问过为什么,但偶然一次,她将元靖喜欢的这些东西串起来,诧异的发现,元靖喜欢的东西都是她喜欢的。元靖喜欢的江南柳,正好是她的名字。
她想到这里,又想要笑。但她还记得这里是考场,只好咬着牙忍着。
她手中笔未停,正填着答案,可她的心思却早已飞出了考场。
——考试结束的铃声打响,柳江南写完作文的最后一个字,却连作文题目是什么也没有记住。
赫连拓从柳江南后两个教室急不可耐的跑过来,一把熊抱住柳江南,问她:“中午吃啥?!”
柳江南受了不小的一惊,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她无言以对的推开赫连拓,有些不高兴:“谋杀啊!”
“好了好了,我不是故意的。”赫连拓摆摆手,急忙道歉“我就是两个小时没有见你了,好想你。”
柳江南知道赫连拓就是这样莽撞的脾气,也只能叹了口气:“你说的好像我们是情侣一样。”说着她便换了话题“中午吃什么?”
“哎呀,情侣哪有我们关系好~”赫连拓挽起柳江南的手,又开始耍赖撒娇。她嘟起嘴来,卖萌道:“你想吃什么呢?你想吃什么,人家就陪你吃什么~”
柳江南默默地抖了抖被赫连拓恶心出的一身鸡皮疙瘩:“随便吧,下午还要考试,我们不要走太远了。”
赫连拓想了想,拉着柳江南去了食堂。
食堂里人满为患,赫连拓和柳江南选了一条看上去比较短的队伍排着。一路上赫连拓都在吐槽考试的内容,而柳江南时不时应答几声。
“南南?”赫连拓见柳江南垂着眸,似是出了神,忍不住轻轻推了推她。
柳江南这才似灵魂归位,抬头傻笑:“怎么了?”
“我刚才说的你听见没啊?”
“哈?你说什么?”
赫连拓看着柳江南一张无辜茫然的脸,忽然有几分气结。她张了张嘴,咽下了本来想说的话,改口道:“没什么。只是问你要吃什么?”
“哦,随便吧。我本来也不太饿。”
柳江南随便打了几个菜,端着饭盘和赫连拓一起在角落处坐下。
赫连拓问:“南南,你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哈?”柳江南差点被嘴里的饭给呛到。
“我看你最近怪怪的……也不像以前一样爱说话了,而且也不常跟我说话了。不是出神就是傻笑……着了魔似的,就跟谈恋爱一样。”赫连拓嘟起嘴,带着几分打探的目光。
柳江南默默地扒着碗里的饭,说:“我找谁谈恋爱去啊?”她默默地想了想,又觉得赫连拓这个比喻实在把她说的蠢到了极点。于是忍不住翻了个小白眼反击她:“再说了,这明明是你谈恋爱的时候的样子吧。”
那边回以一个白眼:“你可不要有情况了瞒着我哦!”
“……我有什么情况啊……”柳江南无力,却已然不敢抬头看赫连拓。她怕对上赫连拓的眼神,然后忍不住哭出来。
——怎么可以说呢?喜欢上不应该喜欢的人,这种事,要如何启齿?
“算了。你不说就不说吧。”可赫连拓虽然不拘小节,也不太擅长关注他人很细节的情绪,但她毕竟是柳江南十多年的好友。纵然再不会观察人,这十多年相处下来,柳江南有没有事,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赫连拓这时只觉得心寒,有一种像是不被当做自己人,被排斥在外的感觉。好像这么多年来,自己对柳江南的掏心掏肺全是白废。
赫连拓想的心里难受,只能转念想,她们本来就是毫无血缘毫无关系的人啊,柳江南有事,不告诉自己,也实属平常。
虽然赫连拓自己把自己安慰舒服了,但这疙瘩却仍旧是悄悄埋下了。
期末考试一共考了三天。
等到第三天柳江南走出最后一科考试的考场时,第一科考的语文成绩已经出来了。
当班上同学纷纷在议论猜测自己的成绩时,柳江南正在办公室里。
“怎么回事?”班主任兼语文张老师面如冰霜,‘唰’一下将一份试卷甩到柳江南面前。
柳江南被老师的架势吓到,战战兢兢的伸手拿起试卷。试卷上娟秀的字迹,俨然是柳江南自己的语文卷子。
柳江南盯着试卷上的成绩,在刹那间面白如纸,冷汗也从额头冒下。
满分150的试卷,她考了120分,排全班第七。
“你的作文完全偏题。”张老师从她手中拿过试卷,翻到作文的那一页“你自己看看你都写的什么。柳江南,不说你的中考试卷,就说你期中考试的时候,也比现在要好得多。你不光作文偏题,你连前面阅读理解都答偏了。这是怎么回事?”
柳江南盯着自己的试卷,说不出话来。
张老师还想再说什么,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柳江南的数学老师走了进来。
她看见柳江南,微微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
“好了,你先去好好想想吧。”张老师见柳江南不答话,挥了挥手示意她走。
柳江南点了点头,刚要走,却又被数学老师叫住:“柳江南,你来。”
柳江南挪着步子过去。
数学老师从一旁翻出试卷来,放到柳江南面前:“我们这边也有笔账要算一算了。”
柳江南看着自己的数学试卷,身子一软,差点要跪下去。
满分150的试卷,她考了127分,排全班第十三。
那边张老师见她面色更难看,探过头来看一看那边摆着的数学卷子,然后摇了摇头。
数学老师指指卷子上的一道题:“三乘二等于五。柳江南,你怎么现在还在犯这种低级错误?”她说着又指向另一道题:“这道题我在课上说过多少次了,不能这样答。你怎么回事啊柳江南?”
柳江南仍旧低着头,答不出话来。
“要说你中考的时候也是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进来的。平时的测验啊考试啊看你的成绩也不错,期中考试么也是满分,怎么这次考试退步了这么多?”数学老师是南方人,说话柔婉,又带着几分江苏地区特有的口音,平时听起来柔柔的温柔女声,此刻落入柳江南的耳朵里却尖锐刺耳至极。
“我……”柳江南的头更低,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好的解释。
数学老师跟着低下头去,想要看她的脸。她说:“知道你平时成绩好,那么不能懈怠的呀。下次要好好努力啊。”
“我知道了。”柳江南忽然眼眶一红,更不敢抬起头来,只低低应答。
“那你回去吧,然后把赫连拓给我叫过来。”数学老师也不想多为难她,只又抬起头说。
柳江南这回终于抬起头来,问:“赫连拓怎么了?”
“她这回垫底,我要找她好好谈谈了。”数学老师说话都带上了几分杀伐戾气,吓得柳江南急忙点头。
她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听到张老师和数学老师聊天。张老师说:“赫连拓数学没考好啊?我刚从老陈那里过来,他说赫连拓这回化学考的差是差的了……”“她语文不是挺好嘛?小姑娘偏科厉害的不得了。”数学老师回应。
柳江南擦了擦眼泪,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到教室时,赫连拓正跟纪年嘻嘻哈哈的闹。
柳江南说:“钱老师叫你。”——钱老师是数学老师。
赫连拓脸色一下僵硬:“她叫我干嘛?”
“说有事找你。”柳江南不想在同学面前让赫连拓丢脸。
赫连拓骂了一句后说:“肯定没什么好事。”说着她又转头对纪年说:“那我先去啊,记得为我祈祷。”
纪年笑嘻嘻的对她挥手:“去吧去吧,老钱这么温柔,不要紧的啦。”
柳江南传完话后,并没有在意她们那边的互动,只自己回到座位趴了下来,一动也不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