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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送王大昌龄赴江宁
      对酒寂不语,怅然悲送君,
      明时未得用,白首徒攻文。
      泽国从一官,沧波几千里,
      群公满天阙,独去过淮水。
      旧家富春渚,尝忆卧江楼,
      自闻君欲行,频望南徐州。
      穷巷独闭门,寒灯静深屋,
      北风吹微雪,抱被肯同宿。
      君行到京口,正是桃花时,
      舟中饶孤兴,湖上多新诗。
      潜虬且深蟠,黄鹤举未晚,
      惜君青云器,努力加餐饭。

      导读:
      开元二十八年冬(公元740年),著名诗人王昌龄被贬到江宁作县丞,作为好朋友,岑参为他感到深深的惋惜,故而作此诗相送,体现出对朋友的一片真挚之情。
      赏析:
      痛别好友
      佛家有“七苦”的说法,把人生分成的七种痛苦,分别是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仔细回想一下,似乎无论哪一种,都让人痛彻心扉。
      不记得谁曾经说过,我们的人生,就是一个不断告别的过程。同往日的好友、亲人告别,同往日的自己告别。
      有一些人或事,在不断地告别中变得记忆模糊,还有一些,经过了时光的洗礼,却历久弥新。
      或许,这是因为感情的深浅不同吧。
      开元二十八年冬,因为一场政斗,备受牵连的王昌龄被贬出中央朝廷,远赴江宁任县丞。岑参作为他的至交好友,为他的际遇感到无限伤痛和惋惜。
      王昌龄虽比岑参大了将近二十岁,然而二人一见如故,分外投机。刚刚认识没多久的好友,从此天各一方,现实让人如此无能为力。
      王昌龄就这样离去,路途遥遥,跋山涉水,今次送他离开,就远在千里之外了。叹叹!这长安繁华,满朝文武皆是有才之士,怎么像他这样的大才,却被当今圣上给忽视了,转眼间,就要独自前往淮水之南了。岑参百感交集,所幸王昌龄被贬之地在江南富庶之地,想来生活的条件也不至于太困苦坚信,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岑参的父亲曾在富春江边的衢州做过官,少年时的他也曾跟随父亲前往富春江边卧江楼小住,江南留下了他的无限回忆。
      说起江南,人们总是想起“春来江水绿如蓝”的柔美风景,却忽略了江南的气候不同于长安,雨季漫长,温润潮湿。生长在北方的诗人,也不知能不能适应那里的气候。
      这一年,岑参刚好二十五岁。几次参加科举,却都没能考中。只是靠着祖上留下的一点点基业,勉力的生活着。只是家道中落,养家的负担压得这个年轻人喘不过气来。因而此次王昌龄被贬,岑参不仅伤痛惋惜,还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情。
      同样不得志的岑参,现在还住在小巷子里,家中没什么仆从,只得日日紧闭一扇小小的柴门。原本,唯一的安慰就是还有像王昌龄这样的好友,肯不计清贫,时常带着酒菜来看他。但从明天后,他就要离开了,此后再也没有人像他这样能真诚待自己了吧?岑参想来便觉得悲痛不已。
      《五王经》云:“何谓恩爱别苦?室家内外,兄弟妻子,共相恋慕,一朝破亡,为人抄劫,各自分张,父东子西,母南女北,非唯一处,为人奴婢,各自悲呼,心内断绝,窈窈冥冥,无有相见之期。”只因相见无期,所以才觉得前路苦痛艰辛至此。
      王昌龄有一首《留别岑参兄弟》,诗篇开头开头可与岑参此诗相照而看:“江城建业楼,山尽沧海头。副职守兹县,东南棹孤舟。长安故人宅,秣马经前秋。便以风雪暮,还为纵饮留。” 从长安到江宁,远隔千里,以古代不发达的交通条件来看,如此也算是天各一方,再难相见了。这对知交好友深知将来再见的机会渺茫,只把对饮之乐深埋于心,读来令人艳羡、又有无限凄楚。
      再来品一下最后两句“潜虬且深蟠,黄鹤举未晚,惜君青云器,努力加餐饭。”在岑参心中,王昌龄就像是潜水的虬,深潜的蟠,没有展翅高飞前的黄鹄一样,终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青云直上,鹏程万里。虬和蟠都是传说中的龙,古注上说:“虬以深潜而保真。”“蟠,深屈而伏。”在神话中,都是以蛰伏的方式来保存实力的。黄鹄是传说中仙人乘坐的大鸟,颜师古注云:“黄鹄,大鸟也,一举千里者。”在这里,岑参以这三样传说中的动物来比喻被贬谪时期不得志的王昌龄,充分体现了对好友才气的大加赞赏,他认为王昌龄虽然一时之间被贬江南,但总有一天会像虬、蟠、黄鹄一般腾云驾雾、展翅高飞,得到明君赏识,被委以重任。这一方面是对于朋友的称赞和期待,另一方面也是真诚的祝福和安慰,岑参希望王昌龄不要就此沉沦,而是继续坚持下去,终有一天能够重回长安,得到重用。
      在最后,岑参以“努力加餐饭”收尾,感情真挚、充沛。这句诗原本出自于《古诗十九首》中的《行行重行行》末句,原诗是:“弃捐忽复道,努力加餐饭”,讲的是一对夫妇,丈夫要离开妻子远行,去很远的地方工作,妻子对临行前的丈夫深切叮咛,希望丈夫不要只想着工作,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按时吃饭,不要生病。岑参原句化用,希望王昌龄能够多多保重,对朋友的真情实意力透纸背,在千百年后,依然感动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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