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霆峰衍生] [阿霆x姜希宇] 刺青》胡呀胡萝卜

2、第二章

　　【贰】
　　阿霆张开嘴咬下希宇递过来的橙子，一股淡淡的果香伴着橙子甜甜的汁水溢满自己的口腔，眼前是希宇略微仰起头微笑的脸，阿霆觉得心情格外地好。他转身搬了凳子让希宇坐下来慢慢吃，自己则是走到亮着台灯的小桌子前，看着桌上杂乱放着的纸张。
　　那是一些铅笔素描画。淡淡的石墨线条层层堆叠，勾勒出一个人的样貌，那个人时而背着书包站在放满橙子的板车前努力叫卖，时而坐在院子里捧着一本书细细翻看，时而脱掉上衣露出精装的臂膀站在凳子上修理灯泡。阿霆拿起其中的一张，那个人正闭着眼沉睡，睫毛在脸颊投射出阴影，没有戴眼镜的他，一双剑眉微微蹙着，像是在梦中思考着什么。
　　阿霆觉得自己的心忽然就化了一块，像是被人用温热的毛巾按住了胸口，感觉那里滚滚发烫，接着蔓延全身。
　　“希宇，你什么时候偷看我睡觉了？”阿霆举着那张画，嘴角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转身问。
　　正在吃橙子的希宇抬头看见那张画，有点不知所措地站起来，像是被人偷窥了秘密的孩子一样委屈地噘起了嘴，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阿霆。“希宇，没有偷看，阿霆。希宇，觉得阿霆，好看，就画了。阿霆，不喜欢吗？”
　　阿霆只是想逗逗他，没想到居然让他误会了，连忙放下画走过来坐在希宇旁边，伸手摸了摸希宇的脖颈，轻声道：“没有，我没有不喜欢。希宇画得很好看，我很喜欢希宇画的阿霆，特帅，哈哈。”
　　希宇听到阿霆说喜欢他的画，委屈的表情不见了，转而略带点欣喜地点点头。“嗯，阿霆喜欢就好。希宇，以后多画，给阿霆。”
　　“好。希宇真棒。”
　　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希宇站起来走到桌子前，在一堆素描画中抽出了一本书，翻开到折起来的某一页递给阿霆。阿霆翻了翻，那是自己上学期的大学课本，关于经济学的一些理论知识，书都已经翻得卷了页，想必希宇在他不在的时候一定将这本书看了很多遍。
　　希宇指了指其中的某一页，然后挺直了腰板像小学生一样端坐着，开始背诵书上的内容。“GNP，Gross National Product，是国民生产总值的简称，它是指一个国家或地区所有常驻机构单位在一定时期内（一个季度或一年）收入初次分配的最终结果。也就是说，无论一个国家的注入哪个国家，只要它们仍然为该国的个人或法人所有，那么用这些要素生产出来的最终产品或劳务价值就成为该国的国民生产总值……”
　　阿霆微笑着听完希宇背了一整篇关于国民生产总值的经济学原理，心里感到既心疼又骄傲。心疼的是希宇明明那么聪明，如果不是因为病他也可以和他一样去很好的大学念书。骄傲的是他的希宇是那么棒的孩子，是值得所有人为他鼓掌的天才。
　　天才，往往是孤独的。

　　“希宇希宇，阿霆来给你上课啦！”十七岁的阿霆怀抱着几本书大咧咧跨进希宇家的大门，还没看见人就开始大呼小叫，一边正在给客人刺青的老姜摇摇头，跟客人解释这是邻居家的孩子今天来是教希宇功课的。
　　十五岁的希宇正在房间里摆弄一个木块，听见阿霆的声音，希宇高兴地丢下木块站起身，在房间中央原地转了三个圈，两只小手轻轻地在胸前鼓了两下掌，开心地重复着：“希宇希宇，阿霆来给你上课啦。希宇希宇，阿霆来给你上课啦。”
　　阿霆走进屋就看见小家伙自己在屋子里转圈，一遍转还一边学着自己的语调重复刚刚喊的那句话，不由得好笑。“好了好了希宇，别转了，再转下去你不晕我都晕了。快点坐下来，我们继续昨天的课啊。”
　　希宇闻声停止了转圈，小步跟着阿霆走到桌子前面坐好，等着阿霆给他上课。忽然，他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注意力，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某个地方看，微微歪起了头，牙齿轻咬住嘴唇，露出脸颊旁深深的酒窝。
　　正在读课文的阿霆见希宇半天没回应觉得奇怪，平日里都是他读一句希宇跟着读一句的，今天怎么没了声响。一转头就看见希宇正望着某个地方出神，顺着他的眼神望去，他看的好像是自己放在桌上的课本封面。
　　“希宇。希宇。你在看什么呢那么入神？”
　　“名字。”
　　“名字？”阿霆看了一眼课本，上面有自己写下的他的名字。“呵呵，这是我的名字啦，阿霆。”
　　“希宇，想学会写名字。”希宇看着阿霆，认真地说。
　　“哦？你想学谁的名字？你自己的吗？”
　　“希宇，会写，自己的名字。希宇，想学，阿霆。”
　　阿霆在那一瞬间有些许的惊讶，他看了看希宇，只见那孩子正睁着一双大眼睛期待地看着他，他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样子，就好像那个中午他向他伸出手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在望着一片澄净的湖水，若是拒绝了，那湖水就会翻起波澜，再不平静。
　　他笑了笑，伸手帮希宇拨开额前的碎发。“好。我教你。”
　　希宇听见阿霆要教他写阿霆的名字，立刻开心地眯起了眼睛，端坐着拿起笔，期待地望着阿霆。
　　阿霆站到希宇身后，伸手握住希宇拿笔的手，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写着“阿霆”两个字。“一个耳朵旁，一竖，一横，一个竖勾，一个口……”
　　他原本就比希宇高出许多，如今站在他身后微微弯着腰，他的下巴贴着希宇柔软的发丝，他的手心是希宇的手背，他低头望着的，不仅是纸上那两个苍劲的字体，还有希宇头顶两个浅浅的发旋。希宇偶尔间抬头，发丝缓缓搔动着他的下巴，他闻见一股淡淡的香气，好像是春天的茉莉。
　　他渐渐被眼前希宇的发旋吸引，就像是两个泛着涟漪的漩涡，让他的视线止不住地就朝希宇看去，看着他柔软的发丝随着自己的呼吸轻轻摆动，看着他小巧的耳垂因为灯光的照射映出了一点粉红，看着他低下头露出的雪白脖颈上那一颗浅浅的痣。
　　阿霆觉得有一点口渴。这房间怎么这么热？是不是应该装个电扇了，下次得跟姜叔说说，不然现在还没到夏天就这么热，等酷暑了可别热坏了希宇。
　　“阿霆阿霆，希宇学会了。”希宇回头让阿霆看自己写的字，注意到阿霆的脸有点红，觉得有点奇怪，皱着眉问，“阿霆，你脸为什么红？”
　　“咳咳，没什么。”阿霆咳嗽了两声掩饰尴尬，转眼去看希宇写的字，在自己写的那两个字下方，整齐地排列着一行小小的字，从最初的歪七扭八不成样子到最后的工整隽秀，这一行字倒是像极了希宇的改变。不由得欣慰起来。
　　阿霆很满足地笑了，弯下身来靠近希宇，伸手摸了摸希宇的头发。
　　“希宇，做得很好。”他说。
　　“希宇，做的很好。”希宇说。

　　希宇已经一字不差地背完了一整本经济学概论，稍稍移动着身子朝阿霆那边坐过去，抬眼略带期待地盯着阿霆看，嘴角微微上翘，像一只捉到了老鼠等待主人奖励的花猫。
　　从十七岁开始，阿霆除了是希宇唯一的朋友以外，还是他唯一的老师，他将在学校里学会的知识带回来教给希宇，每天放学后给希宇上课成了他俩这么多年来特别的回忆。希宇虽然不会表达，可是他很聪明，学得很快，只要阿霆给他耐心地讲解一遍他就能够理解并且牢牢记住，尤其是在经济学方面他总是能表现出惊人的天赋，有的时候阿霆都还没算出来的公式希宇只看了一眼就报出了答案。六年过去，阿霆自己考上了港大，也教会了希宇很多很多知识。
　　而每次阿霆从学校回来，希宇总要拉着他背书，将他的课本一字不落地背给阿霆听，然后就会用期待的眼神等着阿霆的表扬。
　　这么多年，从未变过。
　　阿霆合上书本放在一边，侧过身子朝希宇坐近了一些，伸手轻轻摸着他的头发，然后又轻轻地缓缓地揉了一下希宇的耳垂。
　　“希宇很乖，做得很好。”他说。
　　“希宇很乖，做得很好。”希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