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闭症与偏执狂》深深烟华

5、第 5 章

　　旁边有人的时候，陈如是总是睡不安稳。早上睁了眼就再也睡不着了，看了看手机，五点零四分。
　　樊亦还在床上大啦啦的睡，口水湿了一小块枕头。
　　浴室里已经摆好了全新的洗漱用具，陈如是看到后不禁怔愣了。
　　将牙膏挤在牙刷上，陈如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上下左右一点一点的刷。
　　浴室门“唰”的被打开，陈如是惊了一下，只见樊亦一脸迷糊，揉着蓬乱的头发进来，也不管旁边是不是有人，拉开裤子对着马桶开始放水。
　　从镜子里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人手里握着的那事物。
　　陈如是一张脸快烫成煮鸡蛋了。
　　自浴室出来的时候，樊亦正在往桌上端豆浆。
　　“哟，洗了脸还真白，快来吃饭吧，这豆浆刚磨的。”
　　眼看着兔子羞答答的低着脑袋，坐下，拿起土司吃。
　　“要花生酱不？”
　　兔子摇摇头。
　　“话真少，咱俩第一天早上那见我把我骂的狗血喷头的劲儿呢？”
　　兔子抬眼看看他，终于开口了。
　　“你叫什么啊？”
　　樊亦给兔子盛了碗豆浆，“我叫樊亦，樊侩的樊。豆浆搁糖不？”
　　兔子摇摇头。
　　又是好一阵沉默。
　　樊亦从兜里摸了根烟来叼着，拿打火机点上。
　　眼前的兔子似乎是察觉了他的无聊，又想找点什么话来说。
　　“要是找不到话就别说了，跟我搁一块怎么自在怎么来。”
　　樊亦将胳膊放在桌上，头放在胳膊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兔子的脸看。
　　兔子额前刘海像扇帘子似的，挡着他看不见那双兔子眼。
　　樊亦伸手将那碍事的刘海撩起来，兔子直往后躲。
　　“别动。”
　　樊亦皱了皱眉，“你这样不难受么。”
　　“你别管我！”
　　兔子拨开樊亦的手，语气有些不耐烦。
　　樊亦却是高兴了。这就对了，本来就该是只会咬人的小兔子嘛。
　　樊亦高兴的工夫还没半天又被弄恼了--兔子吵吵着要走。
　　“是，我知道我也没理由留你，不过你看看我住这地儿，哪点儿不比你那狗窝强？”
　　樊亦下巴抬了抬。
　　这话是没说错的，这房子比兔子住的那小屋可是大得多。
　　“一天三顿饭还有老子管，你就吃饱喝足往床上一躺，别人想往老子这贴老子还不让呢，谁让老子底下认主呢……还是说，你想让老子天天去你家砸门？”
　　樊亦把膀子一抱，笑的一脸阴损，透着那么子股势在必得。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那种人，麻烦你去找别人好么，放过我吧……”
　　白兔眼眶一红，一张小嘴颤颤，几乎是要哭了。
　　“其实吧，我是这么想的，”樊亦点了颗烟，“陈如是，难道你是想一辈子都这么过么？就这么一个人？”
　　陈如是盯着那人的脸定定的看，那张妖媚的脸上挂着几分邪气，一双上挑的眼睛也闪闪发亮般。
　　好像一切都在这人的掌握中。
　　“老子治不好你的病，但是以后有什么不想做的我帮你做，非做不可的，我陪你做。这个交易怎么样？”
　　对陈如是来说，这好像伊甸园里苹果树上结的苹果一般，他是夏娃，樊亦是那只蛇。
　　“不想做的，我帮你做，非做不可的，我陪你做。”
　　不用和人交流，不用在人群中掩饰尴尬，多美好的生活。陈如是心动了。
　　咬了咬唇，陈如是道，“就算真是这样，也不会多久吧。”
　　“也许是一年半载也许是几年，谁知道呢？得看我老二对你后面那洞的兴趣有多久了。不是有那么句话么？”
　　樊亦点了根烟，吞吐一口，勾着嘴角道，“能快活一时是一时。”
　　陈如是咬咬牙，“成，我答应你。”
　　“真乖。”
　　樊亦将人搂在怀里结结实实亲了一口。
　　“跟我说说你的事儿吧。”
　　“你想让我说什么？”
　　“你上班还是上学啊？多大了？”
　　“上学呢，大四，明年毕业了。”
　　“那也就20出头吧，真年轻啊。”
　　“说的好像你很老似的。”
　　“我啊？”樊亦歪着头想想，“我今年大概是27了吧，快奔三了。”
　　陈如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这人看脸最多也就和他一边大。
　　“不信是不，我也不信。这一眨眼的，人生二分之一都快过去了。”
　　“你喜欢活着？”
　　“你不喜欢活？”
　　陈如是将胳膊放在脸上挡了眼，“不喜欢……”
　　“啧啧，真消极。”
　　微风吹进来，将轻薄的窗帘鼓动的像只帆。窗外是颗大杨树，阳光射进来，斑驳的树影在陈如是的脸上轻轻摇晃着，将这张脸割的支离破碎了。
　　“对我这样的人来说，活着挺累的。”
　　“什么？”
　　樊亦觉得陈如是好像是说了什么，听得不真切。
　　“没事……”
　　樊亦梦里正梦见自己拿了把草在喂兔子，突然就被手机闹起来了。
　　烦躁的往床头摸了摸，自己的手机还安安静静躺着。
　　迷迷糊糊睁了一只眼，看见兔子手里攥着手机咬着嘴，犹犹豫豫的不接。
　　樊亦毫不客气的自兔子手里把手机抢过来，按了接听键。
　　“喂？”
　　“如是，我任天啊。”
　　“我不是陈如是。”
　　“啊？”
　　“陈如是出去了，我是他哥，你有什么事我给你转达就行了。”
　　“哦……那麻烦你告诉他，明天晚上看电影啊。”
　　“看电影？能带家属不？”
　　“带家属……”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兄弟你别紧张，我自费。”
　　“哦……也不是，这正好是别人送的电影票……”
　　“你就说哪个电影院什么电影几点场哪俩座。”
　　樊亦拿笔记下来，嗯嗯啊啊几句，将电话挂了扔在床头，和自己手机挨着。
　　“怎么样？合你心意否？”
　　陈如是这厢长长舒了口气。
　　“高兴了吧？继续睡。”
　　说着揽了陈如是的腰，将被蒙了头继续回梦里喂兔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