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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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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亦醒来的时候手很自然的往旁边摸了过去,却没摸到自己想摸到的。
整个屋子黑漆漆的,也没人将灯打开。
樊亦自床上下来,沿着墙一路摸过去,想找着处开关把灯打开,没料想脚下踢着什么,几乎把他绊倒了去。
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了两句,樊亦蹲下身子来将跟前那个挡着他行动的巨型事物摸了个遍,分明是他自床上逃了的白兔。
这下子真的像只蹲着的大白兔了。
“蹲这儿干嘛呀,怪凉的。”
樊亦伸手要将人揽在怀里,却被一只手狠狠拂了去。
那只手上带着些黏腻的液体,樊亦没太在意,一心想着这只兔子许是生了他的气,忙细声细语的哄,“这不是想你想的紧么,咱们这又不是第一遭了。”
白兔依旧抱着膝盖蹲坐在那,头搁在两条腿间。
“别生气了啊,你看咱们这般合,以后就当固定炮友算了,还省去了不少麻烦。”
“你给我滚!”
惊讶于白兔竟然没跳着脚对自己说“给老子滚”,樊亦竟有些受宠若惊了。
白兔好像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樊亦看的不是太真切,方才说话的语气也蔫了。
从裤兜里摸出只火机来,樊亦将火点着了。”啪“的一声,紫红色的火焰窜的老高,将这黑漆漆的屋子照亮了一隅。
再看过去,樊亦一双长眼睛几乎瞪圆了。那白兔将脸埋着,左手垂垂,竟是一手的血红。
樊亦不禁傻了,看着一旁刃上沾血的刀,这才知道自己是做了怎样的蠢事。
若是平常人顶多是报警告他个私入民宅,樊亦倒是希望他能这样的,进号子他也不是一次两次,进去了也有路子出来。出来以后自然是继续天天到白兔家蹲点,操弄的他再也不敢对自己有丝毫怨言。
可他偏偏忘了,这人可不是寻常人,他是有病的。
一路上樊亦几乎是记不起自己是怎么将人抱到出租车上,又送到医院里挂了号的,只记得那漫长的路上,他抓着那只冰凉凉的手,咬着牙冲他说,“要是死了,我就把你剁了炖汤喝。”
“行了,可以带回去了。”
樊亦站在一旁抱着膀子一脸惊讶的道,“完了?”
“是啊。”
“我说,大夫你坑我玩呢吧?我可在这看着呢,你就给人抹了点碘酒裹了层纱布,这就完了?这是割腕啊!你确定不用输几袋子血再缝几针?”
“你也没看看他手上到底割的多深,就破了几根毛细血管,离大血管远着呢。”
大夫将装着药棉的铁盒子收好,“这样的我一天见得多了,想死还没这个胆,割了点皮就觉得是割腕了。最后人没死成,疤倒是留下来了。”
樊亦将那人左手拿在手里仔仔细细看了看,这白白嫩嫩的兔爪子可别留了什么疤,那可就不好看了。
感觉到那只手轻轻的往回抽,樊亦将自己的手放了开。
那只爪子缠了纱布的兔子竟然拔腿就跑。
樊亦将人在医院长廊上抓住抱在怀里,那人真像只疯兔子般在他怀里尖叫着挣蹦,一双眼也泛红了。
“安静点,兔子,安静点……”
“你走啊!别在我跟前!离我远点……”
护士从病房里探出个头来,凶神恶煞的冲着两人吼,“都给我闭嘴,当这儿菜市场是不是!”
“不好意思,他有病……”
“你他妈才有病呢!”
樊亦觉得自己耳膜几乎要破了。
疯兔子推开了自己拔腿又要跑。
樊亦一个踉跄,稳了脚三步两部又追了上去,将人扑在地上死死骑在身下。
“妈的,再给我跑!”
这一下疯兔子倒也不挣扎了,捂了脸嚎啕。
樊亦一看心也是软了,抚着兔子的头顶一下一下顺着,“对不起,是我太凶了。”
“走啊……”
“要走?可以,咱俩得一块走。”
樊亦将人自地上抱起来,几番折腾他束发的皮筋也不知道掉在了哪,额前几缕乱发在眼前飘啊飘的,疯兔子一张煞白的脸在眼里也破碎了般。
不知道到底是谁有病。
樊亦一瞬间有些疲了。
到了自己家里,这只疯兔倒是彻底安静了,将自己缩在小小的角落里。樊亦本该高兴的,却在掰了疯兔的嘴来看了以后完全笑不起来了。
这只兔子将自己嫣红的小嘴真是咬的见了红。
樊亦用手指将那禁闭的牙关撬开,“疯兔子别再咬了,再真成了三瓣嘴。”
王荔然这厢刚沾了枕头,那边樊亦的电话就来扰人清梦。
“怎么了这大晚上的?”
“王荔然,就我早上说的那个,突然就跟疯了似的。”
樊亦将这一天的来龙去脉跟他讲了清楚,王荔然拿笔记了。
“问题的症结在你。”
“在我?”
“自闭的怕什么?不就怕陌生人……”
听王荔然这样讲,樊亦几乎炸了。
“我是陌生人?那他一开始怎么没这样啊?还跟陌生人上床了哪?第一回不怕第二回倒怕了,反应迟钝也不带受次刺激隔了两天才犯病啊!”
“你先别激动,”王荔然将纸笔搁在床头,“他这类人吧,和人见第一面就天不怕地不怕,其实你想想很多人都是这样,如果是只需要见一面以后确定没有关系的,不知根不知底,有什么可怕的。但是一旦继续接触下去,就会怕让人知道自己的个性中的缺点,他怕的就是这个……”
“这么复杂?”
“你以为心理医生好当么?”
“那我该怎么办?就这么从他生活里消失?我是能答应,可我老二还就认准他的洞了。”
樊亦说的理直气壮。
“那你就得让他把所有戒心放下,也就是说,要让他清楚的意识到,你可以包容他身上所有的缺点,”王荔然给自己倒了杯水,“说句不好听的,你得把他当儿子一样待。”
樊亦收了线,脑子里将刚刚王荔然的话过了过。
当儿子是吧?行!
给人当爹还不容易?
樊亦将那只疯兔子提了脖子拎到了浴室。
陈如是低头紧扯着领口不愿意让樊亦动手,却拗不过对方比自己有力的双手。
“有什么好害羞的呢?我不是什么都看过了?”
樊亦拿着浴花一点一点的给他洗,他能感觉到手下那人僵硬的身体所显示出的不自在。
拿着莲蓬头将疯兔一身的泡沫冲干净,樊亦捧着那张脸结结实实的亲了一口,把人从浴缸抱起来,带到床上去。
陈如是以为他又要做些下流事,但事实上那人同他一起钻进了被子,长而有力的臂膀搂着他,轻拍着他的背。
人类的身体真的好温暖,陈如是一双眼睛开始打架了。
离暑假结束还有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