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堕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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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我任他用凉凉的手指重新理好头发。
他看我没有拒绝，嘴角的笑容更大：“真是的，还是个孩子。”
我最讨厌别人说我还是个孩子，可是这个人用这种语气说出来，我感觉不到轻视的意思，就像在你身边最关心你的人，他把你放在心口，你在他的眼里就是需要照顾的，不管多少年之后，你们都经历了多少故事，在他眼里，你就是个孩子。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我，和他。
只是个刚认识的陌生人。
从刚才的感觉中挣脱，这才猛然想起来一件事。
刚才从季研家出来的时候手机没电关机，想给陈姨打个电话也没打。
陈姨又是个会乱想的，这下要糟。
无奈之下也只好望向身边仅有的“陌生人”。
“阿维，你有带手机么，我想打个电话，急事，拜托了！”
了然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我：“怎么这么客气，把我当外人？”
手机刚放在他贴身的口袋里，上边还残留着温度，在寒冬里想也会很快被吹散。紧握了握手上的手机，纯白色，没有任何装饰，像它的主人，清爽。
没有回答他的话，这种玩笑话听过就好，不必当真。熟练地按下陈姨的手机号码，还没响几下就被接通，应该是那头的人一直在守着。
“谁啊？”陈姨的声音。
“陈姨，是我，我是唐锐。”
“哦，唐锐啊”，听到我的声音，那边的人貌似松了口气，我给她打电话，那么季研就十有八九是和我在一起。“季研是和你一起吧？”是问句，但又很肯定。
原来我还有这种属性，帮人看管孩子。
苦笑了下，告诉她想好的话：“是，他和我在一起，我们刚去一同学家玩了会，等会就让那位把季研送回去。”第一次有这种撒谎之后的负罪感，“好啊，多交几个朋友是好事，你们玩，记得叫研研早些回来啊！”
“好，陈姨您忙。”等那边挂下了电话，把手机从耳边拿开，递回给阿维，掌心一片汗湿。
妈的，为了这小子，担惊受怕成什么样。
活动活动指骨，抬头望见阿维的眼神，道谢的话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好像如果说了，就会和这个人拉开距离，生分了。
我不想这样。
每个人都有一时糊涂的地方，每个人都有被暂时性地打动然后欺骗了自己的心的时候。很显然，我就这样陷进去了。
“阿维。”我开他的玩笑：“你的发型真的不考虑换一下么？”
他扯扯身上的白衬衫，拉上我向前走：“啊，是我哥说要见你们这种小孩子就不能把你们吓到了，这头发就是他拉我去染得，说你们都喜欢这种风格。”
哪种风格？放松下来的我暗自吐槽，社会大哥大的么。
停车场。
一辆白色本田，他准备开车门，想了想，侧身问我：“和我一起去理发店，还是我送你回家。”“一起。”
好像料定了我会这么说，他扯着我的手让我坐到副驾驶位置，“我和我哥在自己创业，现在也弄出了一点名堂，买了辆车，没杜铭那小子的车好是真的，怎么，落差太大了？”
“怎么会。”
自己创业买的车也比杜铭那个依靠父母的富二代好得多。
不由自主地把面前的人和杜铭作对比，总结出来的结论却有种不服气的味道。努力挥掉那种感觉，坐直身子想和阿维说说话。话题又莫名离题。
“阿维，你觉得杜铭怎么样？”
也许是对季研那小子不放心，总得探探他的底。
红灯。
阿维把车停下来，轻轻“哦”了一声，“我知道，你是季研的朋友，季研现在成了杜铭的人，你当然要帮忙了解一些。”看了我一眼，见我不出声算是默认，接着说：“杜铭和我们是兄弟，我们虽然家境不同但是一向可以玩在一起，小时候我和我哥总爱打架，十二岁那年我们打不过一帮人被追着到杜铭家门口，刚好，杜铭那个小子在家门口玩。”
事情的发展如人意料，“我们躲进了他家，这小子当时的反应不是惊讶，他竟然威胁我们说如果我们不和他一起玩他就赶我们出去。”
听说过一句话。
我猜到了故事的开头，却猜不中这结尾。
我的惊讶表情也被阿维看在眼里，他又解释：“后来我们知道他之所以会这样也是被逼的狠了，一个小孩子长到这么大没人陪他玩这件事情有多不正常，不过我们也是野惯了，知道真相后也是没怎么在意。”
绿灯亮起，左拐。
他一手打转向灯，一边继续和我说话：“杜铭小时候可以说很可怜”，一个家境优越的富二代有什么可怜，难不成愁钱太多花不完？
看透了我的想法一样，他说：“杜铭他家是很有钱，可是他妈，他妈是个精神病患者，有一次从医院逃出来，都这么个人了还记得回家的路，到家刚好碰见他爸和另一个女人一起走出来，当时闹得整个小区都知道这件事，那时候杜铭才四岁。”
后来的结局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
母亲是精神病患者的孩子，经过三姑六婆各种宣传再不免会有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的人出现，传出来的话就很难听了。
才这么小的孩子会被人孤立，再恶劣的背地里被叫做“那个精神病女人的孩子”。
这种事情不是只有八点档的狗血剧情里才有。
人心叵测世态炎凉，小小的小区只是缩影，把镰刀伸向每一个人，尽管孩子是无辜的。
在我看窗外车水马龙想着心事的当儿。
车停了。
“到了。”打开门，先下车，站在原地等阿维把车在指定位置停好。
理发店门口的迎宾小姐大冬天穿着丝袜，低温冻起来一张打了厚厚粉底的笑脸，客人进来弯腰标准九十度“欢迎光临”。
“想什么呢？”停好车的阿维走过来问我。
“没什么。”总不好告诉别人自己又没事瞎想些有的没的，还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装什么文艺和忧伤。
虽然我是那种看起来就文绉绉的高二文科生。
场合不对，也要学会藏着心里话，掖好自己的本性。
“前沿”理发店。
想我小时候要理发，就是老妈找一社区老头抖着手把头皮刮得光光的，也算一发型。
现在更小的那些就学会来这种装潢极好的理发店整发型，理个发还郑重地一家老小全上，剪个刘海还要斜的，撩下来遮住眼睛的那种。
完了，自己今天是怎么了，难不成心情不好还老喜欢吐槽？
想起自家楼下坐着摇椅喝着酒，一边看着来往的人一边重复说着:“一代不如一代啊，这些年轻人。”的张老头。
内心咆哮面上不动神色地跟着阿维走进理发店。
四周是玻璃，坐在里面可以看到自己的虚影，没有外面的夜色清晰。
就这样一直呆坐着。
知道有人从身后拍了我的肩一下，我回头，是阿维，显然他故意吓唬我。
我的视线落在他刚剪好的头发上，他的发质很硬，剪成现下年轻的男孩都爱的发型，微微凌乱，一根一根黑得发亮，刘海斜斜地梳到一边，长度即使散开来也不会遮住眼睛。不像我，剪到很短也只是软软地垂下来。
不得不说，这种发型加上这身衣服。
阿维扮起嫩来很有一套。
简直就是十七八岁的男生。
“走吧。”显然也对自己很满意，阿维拉了我走出理发店。
天色已经完全漆黑下去，眼睛干涩地厉害。
生物钟时间。这一天过得太不真实，都忘了自己本身是个即使假期也乖乖按点睡觉的“好学生”。死命眨眨酸痛的眼睛，假装成很正常的样子：“去哪儿？”
他没想到我会这么问，说：“现在九点，当然是我送你回家！”
本以为要去夜店的我更没想到。送我回家？一个男人说要送我回家？想了想，问他：“不然我们先回去，季研还在那里，我放不下心。”
阿维挑眉看向我，又心虚一样转回头，不自在地甩甩头，说出一些半真半假的话：“你还担心季研那小子，杜铭看上的，说不定今晚就吃干抹净了。”然后玩味地看向我：“你真的只是季研的朋友，没有别的？我看你是不是喜欢他。”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故意调转话题。
不等我插话，他又说：“刚才在酒吧我看你见着那两个小子接吻脸都气红了。”
所以他刚才那个中指是？为我抱不平？
这才说完，那边的人又开始不自在。在害羞？没想到的一面。
知道这人误解了，但是心里禁不住的感动。
有谁的电话响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堕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