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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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淅淅沥沥的响着，用竹竿隔成的篱笆后面，一人站着，另一人撑着桶沿，把头浸在桶里。
任由一双雪白的手，拿着木勺，从头浇到尾。
两人之间，是静谧的，随水流缓慢流淌的时光。
是只属于她和他的时光。
意识到这点时，心头微微的耸动。
这里是只属于他们两人的世界，不会再有人来打扰。只要自己一直陪着他，总有一天，他会是自己的。
至于他想回家，哎他哪里还有家呢...自己用幻术把屋子改造一下，就当偿了他的心愿吧。
她为自己想到的解决方式愉悦，愉悦的手一扬，热水顺着颈项蜿蜒而下，打湿了他的衣襟。
殢无伤缩了一下脖子，把头垂得更低了。
饶是封光脸皮再厚，此时看到他默默忍住，小媳妇一般的模样，脸上也有点挂不住。哎她想展现的，通通是她的优点，笨手笨脚这一条当然不算在内。
她就把帕子拧干，摊开来擦拭他的后颈，一边擦又一边解释：啊想当年都是别人伺候她，什么时候轮到她伺候人。这破天荒的第一次，失误在所难免，你要珍惜啊！
下次想让侬伺候你，还得看侬有没有这个心情。
其实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然而殢无伤听了这无关紧要的废话，完全克制不住的抖起来。撑在桶边的手，经络节节暴起，然后倏然间，放弃了所有抵抗。
他连人带桶的滚到地上，全身上下都湿透了。好像一条溺水的鱼，一张一合的费力呼吸。
封光正讲得起劲，完全没留意他怎么就滚下去了，想来定是殢无忧做了手脚。
夜里的殢无伤，一举一动都透着诡异，她实在无心追究那么多，弯下腰把他捞起来，取来干净衣服正要给他换上，孰料他跟个黄花闺女一样，生硬的扯着衣襟。
“你全身上下，侬都已经看透亦摸遍了，真想对你怎样，你闪得过吗？”
封光没什么细腻心肠，张嘴就来。殢无伤被她一顿抢白，也是无话可说。但他就是死扯着不放，好像那是他最后的一道防线。
跟他较劲只会把衣裳扯坏，她出来的急，身上没带什么细软。反正他有内力护体，冻不死他的。
封光一肚子闷气的挨到床边，把鞋子蹬得震天响。
她睡得倒好，殢无伤却是直接从梦中冻醒，一醒来完全惊诧的，发现自己倒在屋外的竹椅上，身上衣裳半湿不干。
好在椅背上搭着一套新衣，他便抖开自己换了。换好后默默思索，完全想不起自己为何会在这里。明明昨夜他的娘子，态度强横的，非要拉着他躺在床上。
莫非是自己刻意保持距离的行为，惹恼了她？
想起自醒来后，娇艳女子一而再、再而三的粗鲁行径，全身毛孔一紧。直觉自己不会喜欢如此强势的女子，但偏偏......
轻轻皱了下眉，视线落在地面的小水洼上。水中倒影俊秀如初，目光泠泠，下颌纤细，是标准美青年的长相。
但他哪里还是个青年呢？虽说看模样不超过26岁，但胸腔里的这颗心，的确已经老了。
他摸上自己的胸口，神情淡淡的，又走到外面去。
天只是蒙蒙亮，田埂上的雾气还未完全散去。
殢无伤独自漫步于田间，隔着浓云一般的大雾，感觉又像在梦里。梦里倏忽而过，一晃好多年，而他弄丢了很重要的一样东西。
他不知道它遗落在哪，不知道找不找得回，他甚至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没有属于过去的记忆，忘得干干净净的。
他想到这里，就有点不好受，遂抱住自己的胳膊，慢慢蹲下去。他在田垄上蹲了很久，蹲到浓雾散去，天光大亮，却还保持着那个姿势。
好像一种沉默的守候，亦或一种沉默的，等待。
但他等到的，依旧是身着红衣的女子，热烈而又张扬，像团火样的飞扑过来，在他身旁落下。
“你做什么又待在外面，待在外面，会令你心情比较好吗？”
殢无伤不说话，拍拍膝盖上并不存在的口水，又要站起来。等到真正要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脚已麻掉，于是软软的往一旁倾倒。
封光当然不可能让他倒下，把他扶正了，又道：“你在想什么，想那些过往吗？你不记得，侬也会陪着你，陪你一起创造新的回忆，如此，那些过往又有什么要紧？”
心里微微一动，终于忍不住偏头去探，探她话里的真假。她墨色的眼迎着阳光，清清浅浅的，是一眼就能见底的颜色。
和某双烟笼雾蕴的眼，完全不一样。
心底生出一丝异样，他迟疑着，似乎是考虑了很久，才问：“我感觉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它...掉在哪里了？”
他之前不怎么想找的心情，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从累心转变成悬着心的这种滋味，这种滋味让他的心久久得不到平复。
不管结果怎样，总还是要求个结果吧。
他抛出一个，自苏醒后就一直困扰他的问题，而他的娘子，脸上表情似乎也很困扰。困扰的看了他半晌，突然狠命一跺脚道：“你丢的东西，侬怎会知道！”
是了，他丢的东西，她怎么会知道...
殢无伤略带无措的，低下头去，呆呆看向手心。手指合拢又松开，好像在推测，原来握住的是怎样一件物事。
封光本以为她的回答会令他死心，没想到他...
他都这样了，她居然发不出脾气来，过分迁就的感觉让自己难过：“你丢的那个东西，是你的剑。”
“我的剑？”
他又抬眼来望她，目光中犹带一丝疑虑。
被他这样看着，封光扯动嘴角，却没什么笑意：“你的剑在逃难中遗失了，你想要，侬去帮你找。”
她说完就飞身而去，根本不给殢无伤发问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