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日月》一点青霜

2、暗探

　　顾惜朝加盟“连云”比他自己想象中还要顺利。

　　虽然那七位与戚少商骈手抵足一同创业的高管们对让一个旅途中相识的陌生人执掌公司有些疑虑，但是，在戚少商大力的举荐和盛赞下，大家还是很快就接受了他，并在日常工作中给予了极大的支持与配合。

　　——除了，一个女子。

　　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原因，阮明正第一眼看到顾惜朝，就不喜欢他。

　　尽管她心里也承认，顾惜朝管理公司确实很有一套，连云以前在戚少商的领导下，虽然发展迅猛，但根基稍显薄弱，如今顾惜朝在公司内部革新改制，优化结构，控制成本，提高效率，使得连云愈发壮大，如日中天。

　　然而，阮明正就是不喜欢顾惜朝，尤其，是看到戚少商和顾惜朝谈笑风生、出双入对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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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当家，顾总又找我要历年的财务报表和审计报告了……”阮明正一脸严肃，看着戚少商。

　　“这有什么，你早就该拿给他看的。”戚少商不理解这丫头因何紧张成这样。

　　“大当家，这些都是公司的核心机密，怎么可以随便拿给外人看？”阮明正撅着嘴，颇为不满。

　　“老三，你这是怎么了？惜朝又不是外人，”戚少商不以为然地笑道，“你一直做财务，谨慎点是好的，不过，对惜朝大可不必，他现在是总经理，当然需要了解财务的真实状况。”

　　“大当家，您别怪我多心，”阮明正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心中的话，“我总觉得顾惜朝这个人很不简单……他像是冲您来的！”

　　“这是‘女人的直觉’？准吗？”戚少商哈哈一笑，自动将阮明正的暗示转向了自己所希望的方向，“惜朝是不简单，所以公司才会越来越好啊；他也当然是冲我来的，我没有看错他，我相信，他也不会辜负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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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在戚少商的信任与支持下，顾惜朝如鱼得水，“连云”的一切，对他而言没有丝毫秘密。

　　“顾总，您找我们有事？”冯乱虎、霍乱步、宋乱水这三个顾惜朝一手提拔的年轻业务经理，毕恭毕敬站在他们所敬慕的领导面前。

　　顾惜朝从厚厚的一摞财务报表中抬起头，眉头微蹙，面沉似水。

　　“一个月的时间，你们三个可将公司的业务全都了解清楚了？”顾惜朝淡淡地问。

　　“顾总，请您放心，我们幸不辱命！”冯乱虎兴奋地回答。

　　“公司的客户里可有我要你们找的人？”顾惜朝沉声发问。

　　“顾总，所有的客户我们三个都已经亲自接触过了，确实没有您说的那家公司和那个人。”霍乱步肯定地回答。

　　顾惜朝看了霍乱步一眼，面无表情，继续问：“公司最近有什么重要的业务？”

　　“马上有个大标，标底三千多万，不过，听说雷氏集团也会参与投标。”宋乱水在一旁说道。

　　“哪个‘雷氏’？”顾惜朝一双锐目盯在宋乱水的脸上，“是‘连云’的竞争对手吗？”

　　“顾总，您可能还不知道，戚大当家就是从‘雷氏’出来的，自己创建了‘连云’，和‘雷氏’做的是相同的业务，后来居上，盖过了‘雷氏’的风头。‘雷氏’的老总雷卷，现在提起大当家还恨得牙痒痒，业内都知道的。”

　　“我知道了，”顾惜朝摆摆手，“你们去吧，别忘了我交代的事情。”

　　三人退出后，顾惜朝仔细回想着方才的一番问答，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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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日来，“连云”上下都在全力以赴准备投标的事，戚少商和顾惜朝虽然时常碰面，却各有事忙，没有太多时间交流。

　　这天，好容易万事俱备，戚少商松了口气，猛然惊觉似乎已经有好久没有和顾惜朝一起喝酒聊天了。

　　“惜朝，时间不早了，我们下去吃饭吧。”戚少商走进顾惜朝的办公室，笑容格外灿烂。

　　顾惜朝正站在落地窗前若有所思，听到戚少商的声音，蓦然回首，唇角略勾了勾，似笑非笑，“真不容易，大当家总算想起我了。”

　　“唉，最近为投标的事忙得晕头转向，是我不好，”戚少商走过来拍拍顾惜朝的肩，爽朗地笑道，“一会儿你罚我酒，多少杯我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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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每与顾惜朝促膝而坐，把酒言欢，戚少商都会眉飞色舞，兴致盎然。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尤其说到志在必得的招标，戚少商和顾惜朝一起展望“连云”的未来，愈发神采飞扬。

　　“大当家，我刚看了今年的财报，发现公司每个月都会向神威银行支付一笔保管费，全年下来也是不小的开支，什么东西非要找银行代管？我觉得这种浪费实在没有必要。”顾惜朝不动声色，以开源节流的名义自然而然地引出他想了解的问题。

　　“噢，惜朝，那不是公司的东西，”戚少商对顾惜朝向来毫无保留，“那是我一位朋友托我替他保管的物品，只不过个人在银行申请保管箱比较麻烦，我就用公司名义申请了。”

　　“哦，是什么样的朋友？”顾惜朝似乎来了兴趣，“好像没听你提过。”

　　“说起认识这朋友的经过，跟咱俩还有些相像呢，”戚少商干了杯中酒，哈哈笑道，“也是我在一次出差旅途中结识的。”

　　“是吗？”顾惜朝淡淡一笑，“果然有些意思。”

　　“他是大陆人，现在台湾经商，也算是为海峡两岸经济往来做了贡献，”戚少商提起朋友，脸上就会露出欣慰的笑容，“他人很豪爽，一掷千金，重情重义，我们虽然相识不久，却志同道合，彼此引为知交。对了，他叫李龄，下次有机会我给你们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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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酒酣沉醉，许是兴高采烈，戚少商并没有注意到，当他说出“李龄”这个名字时，顾惜朝的眼中，有精芒一闪而没。

　　踏破铁鞋无觅处！顾惜朝的心中波涛暗涌，这个困扰了他数月之久的名字，终于，还是从戚少商的口中——出现了！

　　——出现了，意味着一切即将结束，他可以完成任务，重新回到属于自己的生活中去。

　　然而，此时此刻，面对着戚少商坦诚真挚的脸，顾惜朝忽然在心底升起一种强烈的自责，还有一些，仿佛若有所失的茫然。

　　尤其是，戚少商借着酒意，又像往常一样回忆起旗亭相识、回忆起属于他们的香格里拉的美好时光，又像往常一样真诚地注视着他的眼睛，说着那句——“惜朝，你知道我有多感激命运，让我能在香格里拉遇到你”时，他感到心脏蓦地一紧，呼吸似在瞬间停滞。

　　“我——也——是。”沉默片刻，顾惜朝深吸一口气，没有像往常一样刻意回避，而是迎视着戚少商的目光，一字一顿，做出了明确的回应。

　　他看到，戚少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里，有欣喜和幸福在汹涌澎湃！

　　——大当家，无论今后将会发生什么，请你相信，我此刻所言，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