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月苍穹》正东晓夏

12、残云冷箫3

　　神秘莫测的任天涯十几岁时便成为一教之主，一直秘密为光复残月教筹谋，吸纳教众。沉浸在黑暗，未能见天日的残月教内设七衣阁，其中黑衣阁的八禽——鸢、鹗、鹞、鸷、鹫、鸩、鹖、鸬直接听命于任天涯，红衣阁阁主赤箫，灰衣阁阁主岱钦，黄衣阁阁主金沙，蓝衣阁阁主蓝焰，紫衣阁阁紫蛟，青衣阁阁主青宸，皆是绝顶精英。
　　赤箫奉命离间五湖剑盟，古致远与欧阳旭都自命风流，又颇为不和，赤箫便扮作绝世女子，加剧二人矛盾，再制造欧阳旭杀害古致远畏罪潜逃的假象。
　　黑夜如豺狼吞没山林，残月教上空的月亮永远是残缺的，夜幕深处，狼啸般的号角声预示着又一个血腥夜晚的到来。
　　欧阳旭惊恐地张望着四周，一张张冰冷的面具下是一双双寒光凛冽的眼睛，他们像盯着猎物一般盯着已魂不附体的欧阳旭。
　　“祭神灵，佑我教！”戴着罗刹面具的黑衣人嘴里念念有词：“一切邪恶都应受到月神的惩罚，用他的鲜血洗去罪孽…”说着，黑衣人用一把锋利的弯刀割下欧阳旭的右耳，欧阳旭痛得鬼哭狼嚎，然而他的声音很快被朝拜声淹没，教徒们如海浪般跪拜着，每一次囚徒的到来，他们都会如此虔诚地跪拜所谓的月神，这个世界本没有神灵，为了减轻内心的罪孽，他们常常寄托于神灵，寻求一丝丝的安慰。
　　欧阳旭承受的不仅仅是割耳朵的痛苦，他被四个黑衣人架着，关进了残月教最为黑暗的地牢，在那里，白骨皑皑，无数地狱亡灵发出夺人心智的鬼啸声，欧阳旭的四肢被木钉钉在残月状的木架上，任何进入残月教的囚徒即使活着，也成了废人。
　　赤箫一袭鲜红欲滴的长衣，立于残月之下，如冷冽月光下傲世独放的红玫瑰。
　　“箫儿！”任天涯示意赤箫到他身旁，赤箫轻轻地躺在他膝上，任天涯抚摸着他的脑袋，仿佛一个父亲抚摸着自己的孩子，目光亦是慈父般地温柔，十几年前，当赤箫被任天涯从火里救出来，他便视年长自己十几岁的任天涯为父亲，对其忠心耿耿、死心塌地。
　　十几年里，每次从梦魇里惊醒，任天涯都陪在他身边，那双沾满鲜血的双手对于他来说却似沐浴阳光般地温暖。
　　“端哥哥，救我！”梦里，珊儿在火焰里呼唤着他的名字，小小的身躯慢慢地被吞噬，声音最终淹没在火海里。
　　“珊儿！”在任天涯的安抚下，赤箫方阖上疲惫的双眼，可梦魇再一次将他惊醒。
　　任天涯心疼地看着自己得力的门徒，叹道：“这么多年，箫儿总摆脱不了梦魇的纠缠，其实我可以消除你那些痛苦的记忆，可是没有了记忆，对箫儿你更是一种残忍。”
　　“箫儿不能删除记忆，箫儿要为爹娘为珊儿报仇。”赤箫便是那年的云端，云家葬身火海，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唯一的幸存者，那次到平江，油然而生的熟悉感、亲切感令他一阵地感觉到珊儿活着，可是终究他没有去证实，一时的迟疑换来的是一生的错失。
　　赤箫回到红衣阁，酌了一杯嫣红的葡萄酒，思绪膨胀，取出玉箫，脑海中回转霍梓砚的身影，那样的笑容，俏皮得一如昔日的珊儿，他突然想起在平江，在孟骁身边，亦是这张清丽的笑靥。“难道因为她，我心跳得那么厉害？她可是月池上的圣女啊！”
　　“箫！”一个蓝色的身影款款移来，仿佛一朵兰花，散开满屋的幽香。来者是蓝衣阁阁主蓝焰，残月教里最清冷的女子，没人看见过她的笑颜，唯有对着赤箫，她眼里总是掩不住的温柔。蓝衣阁蓝焰与紫衣阁紫蛟，残月教的两位女头领，性情截然不同，蓝焰清冷温婉，紫蛟圆滑阴狠。本来，伊春阁的任务可以让她们中的一人完成，但蓝焰太过冷淡，紫蛟太具野心，唯有对他忠心，又拥有不逊于女子的惊世之貌的赤箫能胜任。
　　在残月教，除了任天涯，蓝焰是赤箫唯一愿意交流的人，因为蓝焰也是教里唯一没有带“面具”的人。
　　赤箫将自己遇见霍梓砚的事情讲给蓝焰听，就像他经常在她面前提起珊儿一样：“以后还能再见到她？那天她在身边，十几年来，我第一次睡得那么安稳，只要感受到她的气息，我就感觉安心…”
　　“云姑娘，她现在都不知道为她吹箫的云姑娘是个男人，我将她置于云霄小筑，分明是不会一点武功的人，怎么能离开的呢？那湖里的水可是冰冷刺骨的…”赤箫讲述着，眼里竟渗出了笑意，全然没发现蓝焰的忧伤，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倾述着对那个叫珊儿的女孩的思念，她知道最美好的时光毁灭成记忆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就如同她失去家园，只能在梦里与亲人相见一样。可此时此刻，他将痛苦的记忆转换成现实的思念，仅仅是一夜的箫声，那个叫霍梓砚的女子跑进了他的内心。
　　“我还能再见到她吗？”赤箫摩挲着手里的玉箫，望得出神，“还能为她吹箫吗？”
　　夜空的月亮即使残缺，即使清冷，却也掩藏不住对远方人绵长的思念，赤箫的箫声一寸寸顺着月光流向窗外，或许能将它捎给遥远的她。
　　在远方，在同一弯月亮下，霍梓砚倚在一棵桂树下，呼吸着最令她陶醉的桂香，她的思念中完全没有为她吹箫的人的身影，思绪里占满在她床上躺了一夜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