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上路 ...
-
琵琶独抱声声诉,
诉尽相思情未知。
酒客尽散。
琵琶声。
舞影的琵琶声。
相对无言胜有语。
洛方和舞影相对着。
突地琵琶变调,音箭向洛方射去。
洛方不闪,任内气擦伤手臂和脚,皮肉二分。
琵琶声略有迟疑,洛方向前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住。
舞影会死。
为他而死。
幻境听到的,是预言还是误导?
舞影一挥水袖,直勒向洛方颈部。
洛方看着她。
静静地看着。
想在她空白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红影道:“唉呀,我还真是打扰了。”
舞影的另一绸袖打向红影,红影却转身接住:“姥姥说了,要你我送洛方安全离开。”
舞影点了点头,红影把绸袖一掷,舞影一卷一收,另一只袖却被洛方扯着。
红影笑道:“姥姥肯让她送你离开,已经是极限,是该放手了。”
洛方道:“不用你啰嗦。”
舞影缓朝他走过去。
一步一步地走。
洛方的手紧了紧:“你在恨我。”
舞影止步,摇了摇头。
“舞影,姥姥的脾气你是最了解的,要赶快让他……”红影的话还没完,突倒在地。
洛方拦腰抱起舞影:“走。”
舞影慌了手脚,快到门口时,却被媚影拦住去路:“你能带她去哪?”
洛方不语,从她身旁跃走,媚影只好紧跟。
半刻,树林深处,洛方终于停了下来。
轻放下舞影,他又对媚影道:“你到底要怎样?”
媚影道:“把舞影还来,你离开,从此不再见她。”
洛方冷哼:“办不到。”
媚影道:“这是为你好,也是为她好,”她慢慢走近洛方:“你还没回答我,你能带她去哪里?”
洛方道:“我没必要跟你交待。”
媚影笑了笑:“你是没必要,可是舞影有必要,”她挨着树干,慢慢地道:“第二楼的八十一条训示,擅离第二楼者,格杀。”
洛方哼道:“没那么容易。”
媚影一阵娇笑:“她们说你天真,还真是一点不错,”她看着舞影:“第二楼是什么地方,你之所以能平安无事走出来,是因为看在你师父的份上,不跟你追究,但是你要带舞丫头走,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洛方道:“纵使舞影是第二楼的人,纵使带着她会有诸多麻烦,我也不怕。”
“我知道你不怕,媚影又把目光看向远方:“但是你有想过舞影的感受么?”
洛方皱眉,看向舞影。
舞影抚了抚她那空白的脸。
没有眉,没有眼,没有鼻子,没有嘴的脸。
媚影道:“你真要坚持,我也无法阻拦,但舞影的自卑从来就没离开过她,她无法说话,面目引人好奇,你认为,她能承受那些风言风语多久?”
洛方走到她身旁:“我不在乎你是什么模样,也不在乎和你在一起会有什么言论,只要,你在我身边,这样可以么?”
舞影颤抖着伸出手,手指划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最后在他的唇上逗留了片刻,就在她缩手之际,洛方突抓住她的手,一字一顿道:“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不离开你。”
舞影抽出手,在草坪上舞着。
问月知否卿情深,
月无言对星泪痕。
相思朝朝与暮暮,
望君珍重前路行。
舞罢,舞影倏然不见。
洛方呆站在原地。
不发一语地呆站着。
媚影道:“她走了,你也该走了。”
洛方欲哭无泪看着天上圆月:“路在何处,我要去何处,何处又是我该去的?”
媚影坐在平石上,用脚尖划了个八卦,忽有一物破土而出,抛上半空。
媚影朝空中招手,那物儿缓落在她脚边。
是笛。
隆王爷的墨雅笛。
笛上的泥已净。
清幽的笛声在媚影的唇边传出。
情深情浓皆是梦,一朝梦惊谁愿醒?
笛声内的绝情,透露着诸多不舍,诸多的心痛,诸多的逼不得已。
媚影放下笛子,道:“这曲子是舞丫头给你的,她,”媚影有些哽咽,她闭了闭眼,努力把眼泪吞回去:“我
要你知道的是,她不是不想和你在一起,只是,她觉得没办法,令你幸福,所以她选择离开。”
洛方慢慢走着,离开了树林,离开了第二楼。
一抹红影也随他而去。
三个月后。
月圆。
翩然楼内,一个少年在喝酒。
喝伤情酒。
身穿洗净的七星袍,他神情落寞地喝着。
此人是洛方无疑。
一阵不寻常的风声在他耳边擦过。
他不躲,亦不移动半步。
一根筷子在他的手边落下。
声音在他身后道:“你够了,不要再喝了行不行?”
一身朴素的红绸衣的红娘子,娇嗔看着他。
他不发一语,继续喝着。
有三个人悠哉地进了翩然楼。
白发老人走在最前,跟在他身后的书生唤道:“少爷,别走太快。”
衣衫褴褛的乞丐跟在书生身后。
一听此话,脸一沉,手上的棍子往书生腿上一戳,书生顿时跪了下去。
乞丐道:“谁准你说话。”
书生笑着站起,走到洛方身后的空桌前,用袖把凳擦净,乞丐毫不客气地坐了下去。
书生又用衣摆把旁的地扫了扫,拿出一条五色缤纷的毯子让老人坐下。
洛方仍是喝着酒。
一杯一杯地喝。
红娘子伸手欲夺他的酒杯,却给他用掌风隔开。
“别碰我。”洛方冷着脸道。
红娘子扁了扁嘴:“每天醉生梦死地过,你就比较舒服么?”
洛方道:“不用你管。”
红娘子瞪了他一眼,把桌一掀,洛方忙把酒拿起,整坛子喝着。
红娘子朝他吼道:“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究竟何时你才肯清醒?”
洛方仍是充耳不闻,端着整坛子的酒猛喝。
红娘子目中显出一丝无奈,忽听那老人道:“人不弃自弃,可悲,可悲。”
乞丐又戳向老人的腿:“谁准你说话。”
老人抬脚一夹一踢,那棍子顿时破开两半。
洛方喝了一大口:“无用不弃,要来何用?”
红娘子急道:“是你说自己无用罢,”她蹲在少年面前:“我
知道她是你心中的痛,不知为何会放不下她,就像我不知为何放不下你一样,但是,”她略低了低头:“若是你一直颓靡不振,她的离开不是变得毫无意义了么?”
老人缓声说道:“众生皆痴,痴者必有障,障者必蔽,蔽者,无视于天地物,与盲无异。”
洛方放下手中之酒,似乎有所领悟。
只听他低声呢喃:“智者无忧,多虑者难成大器。”
老人道:“孺子可教,不愧为花虚子的爱徒。”语气中透出一丝赞赏。
洛方斜睨他一眼:“花虚子一向不屑与江湖人为伍,阁下如何得知他们收徒一事?”
老人并不着急,微微一笑道:“在下对花虚子只是略有耳闻罢,但对于你洛大侠之事却是了如指掌。”
洛方却无甚表情,红娘子搬过凳子坐着,道:“想必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传言怎可信?”
老人冷然一笑:“可信不可信,在下自然有数。”
他霍然起身:“寻亲之路并不好走,线索,出自海沙帮。”说毕,带着其余二人,飘然不见。
洛方起身,把酒一扔,奔上二楼。
红娘子叹了口气,拿出两锭银子给了店家,小二忙过来收拾。
圆月,海沙帮。
洛方牵着乌龙驹,慢慢走着。
奔月和映月在山下等候。
马蹄声渐近,奔月的笑颜却渐收。
映月却兴奋跃于脸上:“你说,他会不会来?”
奔月往前一指):“他来了。”
映月看了过去,却不由扁嘴。
在洛方身后,只有红衣女子默默跟着。
“你师父呢?”映月跑前去,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