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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玄君越斗越是心惊。他恍若陷落一张无形巨网,对方每一招、每一式,皆似在为他指正剑法中疏漏、力量运转间的滞涩。这感受……不似生死相搏,反倒如同在被……“点拨”?

      此念令他倍感屈辱,却又无法否认,在这近乎羞辱的“点拨”下,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对「归墟」的运用,乃至对太阴法则的领悟,皆以不可思议之速攀升,诸多以往未曾想见的精妙变化自然流转于心。

      然其冰封的骄傲绝不容以此等方式受惠!

      玄君不再追求招式变幻,将全部心神意志尽数灌注于「归墟」中,引动最深层的太阴本源!

      「归墟」剑身幽蓝光芒骤盛,剑尖处,一点极致黑暗蔓延开来,恍若真要演化出一片吞噬万物的寂灭归墟!

      【父王,恕孩儿不孝……恐难携希望归去……】

      【林轩,谢你此番“指点”。然吾乃太阴之主,曼珠沙华,吾志在必得。】

      【你若真心“入赘”天魔宗,此位可让与你,但你若执意阻我……】

      玄君眸中,最后一丝犹疑杂念彻底湮灭,化为一种近乎燃烧的、与寂□□舞的狠厉与决绝!

      【———便是自寻死路!】

      他竟不惜引动本就未愈的太阴本源,尽数灌入「归墟」剑中!剑尖黑暗漩涡骤然扩张,散发出令神魂冻结颤栗的恐怖吸力!擂台地面、周遭结界光幕,乃至光线,皆开始扭曲、塌陷,被那一点极致“归墟”吞噬!

      凌煊瞬间读懂了他眼中决绝杀意与那疯狂燃烧的本源。【不知死活!竟拼至此等地步?】

      他面上玩世不恭骤然收敛,眼神亦变得凝重。不再多言,右手虚空一抓——

      一柄长剑凭空现于其手。

      那剑样式古朴至极,通体呈温润内敛的青金色,剑身并无耀眼光华,反似历经无尽岁月洗礼,沉淀着一种沉稳、浩瀚、生生不息的磅礴气息。剑格处玄奥云纹隐隐与天地共鸣。

      「长生」。

      【老伙计……当无人识得了罢?小爷初入仙门时所使……罢了,应对燃烧本源的归墟,亦不可过于托大。】

      就在「长生」剑现世的刹那,玄君那汇聚所有决绝意志的一剑,已携吞噬一切的寂灭黑暗,当头斩落!快至极致,狠至极致!

      凌煊不敢怠慢,「长生」剑挽起一道圆融自然的剑弧,不闪不避,迎击而上!

      “铛——!!!”

      青金色长生剑意与幽蓝寂灭的归墟之力悍然对撞!恐怖能量涟漪疯狂扩散,将整个擂台防护结界冲击得剧烈扭曲,明灭不定,岌岌可危!

      剑锋交击之处,空间凝滞一瞬!

      玄君冰冷眼眸,透过双剑交锋迸溅的毁灭性能量,狠狠刺入凌煊那双此刻沉静如渊、却仍残存一丝戏谑的眼底深处。

      【别逼我。】其眼神如是道。

      【我可容你败,却不容你“自毁”。】凌煊眼神毫不退让地回应。

      双剑一触即分!

      玄君被反震之力激得气血翻腾,虎口发麻,然其战斗本能极其可怖,借后退之势,「归墟」剑尖点地,强稳身形,剑势未尽,已欲再发!

      然,就在其旧力方去、新力未生之电光石火间——

      凌煊的「长生」剑似早已预判其一切动作,如影随形般追至!剑尖轻颤,直指其因发力而微露的右肩空门!

      玄君心头大骇,「归墟」急回旋格挡,堪堪架住「长生」剑锋!

      然其全力应对正面之际,空出的左手竟悄无声息并指如刀,凝起一缕极度凝练的太阴寒刺,阴毒狠辣直刺凌煊腰腹要害!

      【好小子!竟使阴招!】

      凌煊反应快得匪夷所思,握剑右手纹丝不动,继续压制「归墟」,左手却如早有预料般疾探而出,精准无比一把捏住玄君偷袭而来的手腕!

      【左手不乖?那便废左手!】

      凌煊眼神一冷,手下猛然发力一扭!恐怖力道瞬间爆发,竟欲将玄君手腕直接拧断!

      玄君痛哼一声,反应亦是极快,整个身体借凌煊扭动之力如无骨般急速旋身,险险卸去大半力道,保住了手腕,然剧痛钻心。

      旋身半空中,他竟还能强控「归墟」,剑尖以一极其刁钻角度,如毒蛇出洞,猛然刺向凌煊额间那道因动用「长生」而微现的紫金色雷纹!

      此一剑,狠、准、快、毒!直指要害!

      凌煊似也未料他于此境地犹能发出如此凌厉反击,「长生」剑急回撤,“叮”一声脆响,精准格开这致命一击。

      两人身影再次分开。

      玄君刚踉跄落地,未及站稳,一道青影已如附骨之疽贴身上来!

      凌煊速度快得超乎其感知,左手依旧扣其左腕,右手却已放开「长生」剑(「长生」剑悬停半空,自行嗡鸣),五指如铁钳,一把抓牢其紧握「归墟」的右腕!

      【右手也不乖?那便断右手!】

      凌煊声线冰冷,不含丝毫玩笑,手下再次猛然发力!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彻!

      玄君右腕以一不自然角度弯折,剧痛瞬间刺穿所有防御与冷静。其周身那层流淌幽暗符文的太阴护盾应激暴涨,试图护主——

      “嗡!”

      力量以其为中心猛然炸开,如万载冰原最酷烈寒风,瞬间将早已摇摇欲坠的擂台防护结界彻底冲垮、斩碎!破碎结界光片如冰晶四散飞溅,引来台下惊呼慌乱。

      然这足以将寻常元婴修士冻裂撕碎的恐怖阴风,吹至凌煊身前时,却如撞上无形无质、却又坚不可摧的壁垒,只能徒劳绕开、消散,连其一片衣角都未能掀起。(凌煊护体仙罡,远超此界认知。)

      “嗯——!”

      玄君死死咬紧牙关,下颌线绷至极致,却仍抑制不住自喉间溢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他猛地低下头,墨色长发垂落,遮掩了因剧痛而骤然蹙紧的眉宇与瞬间失血的狼狈面容。

      那断骨之痛后劲极大,如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神经。他整个人僵立原地,良久,方敢极其轻微地喘息,每一次呼吸皆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栗。细密冷汗瞬间浸透内里衣衫,额角、鼻尖凝聚的汗珠不受控地滑落,砸在脚下冰冷地面,碎成数瓣。浑身皆在轻微颤抖,那是躯体对极致疼痛最本能的反应。

      凌煊的手依旧抓其断腕,清晰感受对方那原本冰冷干燥的肌肤如何瞬间沁出冰冷冷汗,亦能感知那具绝美躯体因痛苦引发的剧烈颤栗。更深的是,他透过相触肌肤,感受到玄君此刻沉入心底的绝望,以及努力将涌上喉头之物(或是血,或是更哽咽的存在)生生咽回的艰难。

      玄君仍低着头,将所有脆弱藏于墨发与阴影之下,声线沙哑却残存一丝冰冷的骄傲:

      “吾……败了……”

      凌煊平静看他,松开了手,声线听不出情绪,仿佛陈述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嗯,无甚要紧。”

      此言如同一粒火星,瞬间点燃玄君强压下的所有屈辱、不甘与剧痛!

      他猛地抬头,眼眸因剧痛与极致情绪冲击而泛骇人红丝,死死盯住凌煊,那眼神似欲将对方生吞活剥。他几乎是咬着牙,自齿缝挤出二字,带着血腥气:

      “……贺喜。”

      言毕,他似耗尽最后气力,猛地扭开头,不再看凌煊,重新低下头去,独自承受断腕之痛与计划彻底失败的绝望,肩膀细微颤抖。

      【他根本什么都不明白!曼珠沙华于吾何等紧要!他什么都不明白!】

      台下,天魔宗之人与其余观众,方才自结界破碎的惊吓与最终那石破天惊的对决震撼中回神。短暂死寂后,爆发出狂热欢呼与浪潮般议论!

      “林轩!是林轩胜了!”
      “太强了!末后那是何剑?竟能硬撼那魔剑!”
      “他竟徒手扭断那家伙手腕!可怕!”
      “胜者——散修,林轩!”

      天魔宗裁判长老终回神,运足灵力高声宣布,声带难以抑制的激动。

      所有目光皆聚焦于傲立场中、青衫依旧整洁的凌煊身上,仿佛他是唯一的胜者。而那玄袍染血、墨发遮面、独自强忍断腕之痛的身影,则被遗忘于擂台角落,如同一幅失败的衬景。

      凌煊听着周遭欢呼,目光却依旧落于那低头强忍痛苦的玄君身上,眼神深邃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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