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神》许三多

8、第 8 章

　　擂台之上，两人相对而立。

　　凌煊依旧一身随意青衫，面具遮掩神情，周身却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慵懒贵气，不似比武，倒似闲庭信步。

　　玄君面覆寒霜，白衣无风自动，极寒雾气隐隐缭绕，眼神锐利如冰，已全然进入临战状态。

　　【此人深浅难测，不可冒进，当以静制动，谨慎试探。】玄君心念既定，并未抢先出手。

　　凌煊却似等得无聊，轻笑一声：“道友，请吧？”

　　声未落，人已动。身影一晃，倏然贴近，并指直取玄君胸前要穴，快得只余残影。

　　玄君瞳孔微缩，急退之际袖袍拂动，一面晶莹冰盾瞬间凝结于身前。

　　“叮！”

　　凌煊指尖点中冰盾，脆响声中冰屑四溅。玄君借势滑开，反手一挥，数道尖锐冰棱凭空凝结，尖啸着射向凌煊。

　　凌煊不闪不避，随意抬手一挥，无形气劲便将冰棱震作齑粉。他步法变幻，再次贴近，掌风指影如网罩下，看似杂乱无章，却总能精准寻到玄君防御间隙。

　　【躲？还手啊。莫非以为这般，小爷便拿你没法？】凌煊打得兴起，攻势渐疾，却仍留有余地，宛若猫戏鼠雀，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玩弄。

　　玄君被他这疾风骤雨般的近身缠斗逼得连连闪避格挡，虽未露败象，却显被动。他心神紧绷，全力应对那全然无序的进攻。

　　一次交错间，凌煊一指佯攻玄君胸口，玄君侧身避过，正欲反击，忽觉背心一凉！

　　只见凌煊于电光石火般的转身间隙，另一手五指如刃，悄无声息地划过了玄君后背！

　　“嗤啦——”

　　衣帛破裂声轻微响起。

　　玄君白衣后背被划开一道长口，露出其下白皙肌肤。诡异处在于，皮肤未见血痕，只一道极淡的、似被细微电流灼过的红印，传来轻微麻痒。

　　凌煊已退开数步，歪头瞧着玄君，面具下声线带着无辜调侃：“哎呀，失手失手。道友这衣裳……料子不禁划啊。”

　　玄君猛地转身，冰蓝眼眸中第一次真正燃起怒火。非因受伤（他甚至未觉痛楚），而是因这被全然看穿、如同戏耍般的屈辱！

　　周身寒气骤然暴涨，擂台温度瞬降至冰点，空气仿佛都要凝出霜花！

　　【你，放肆！】

　　玄君后背破裂处瞬间被更精纯太阴之气覆盖，幽蓝光芒一闪，一件纹路繁复深邃的玄色新袍已无声取代破损白衣，贴合其身。

　　与此同时，他气息陡然剧变！不再仅是寒气逼人，而是一种更深沉、更古老、仿佛能吞噬光热的极致冰冷。一层流淌幽暗符文的肉眼可见光晕在他体表若隐若现——太阴护体，全力开启！

　　他面无表情，眼眸中再无一死波澜，唯有绝对的冷静与杀伐果断。右手缓缓抬起，向虛空一握——

　　霎时间，以他为中心，周遭光线仿佛被吸走，温度骤降至连擂台边缘防护结界都凝结厚厚冰霜。亿万颗极其细微、幽蓝深邃、蕴含无尽寂灭与冰寒的光点自虚空浮现，如受绝对召唤，疯狂向他掌心汇聚！

　　嗡——！

　　一声低沉若来自九幽之下的嗡鸣响起，亿万冰点急速凝聚、压缩、塑形，最终在他手中化为一柄长剑形态。

　　那剑，通体幽蓝，近乎透明，剑身似由万古不化的极寒玄冰与寂灭星尘共铸，无耀眼华光，唯存吞噬一切的冰冷与死寂。剑锋周遭空间微微扭曲，似连光线时间皆能被其冻结、湮灭。

　　此剑，名为——「归墟」。

　　凌煊一直懒散的眼神终亮了起来，嘴角勾起兴奋弧度。【这才有点意思！】

　　然而，他依旧未取任何兵刃，只随意活动了一下手腕指节。

　　这对玄君而言，无疑是轻蔑与侮辱。然极度冷静的战心压下怒意，反生出极致警惕。【或许他真取出本命法器，吾便再无胜机……也或许，对他而言，指尖真气，便是世间最利之刃……】

　　不再犹疑，不再试探！

　　玄君身形一动，原地只留一道缓缓消散残影，真身已携「归墟」刺至凌煊面前！剑势简单、直接、狠厉至极，无半分花巧，唯求最快速度与最精准杀戮意图！剑锋过处，空气皆被冻结出一条清晰真空轨迹！

　　“好快！”
　　“此为何剑？从未得见！”
　　“这剑意……凶戾异常！”
　　“其周身之力……绝非寻常灵力！”

　　台下惊呼四起，众人皆被玄君这骤然爆发的、迥异先前的恐怖实力与诡异剑势所震。

　　凌煊深邃眸中兴味愈浓。【正该如此！方值得一战！】

　　面对这足可瞬杀寻常化神修士的一剑，凌煊脚下步法陡然变幻，不再是全然无迹可寻的随意，而隐现某种玄奥韵律。他身体以不可思议的微末角度侧开，那吞噬一切的冰冷剑锋几乎是贴着他鼻尖掠过！

　　同时，他并指如剑，指尖萦绕极微弱、几不可见的紫金电芒，非是硬撼「归墟」，而是疾如闪电点向玄君持剑手腕的经脉节点！

　　玄君腕间一麻，剑势微滞，心头骇然，立时变招，剑身回转，横扫千军，冰冷剑芒如月弧斩出，封死凌煊所有退路！

　　凌煊却似未卜先知，早已提前半步矮身滑步，不仅避开剑芒，反而贴近玄君中宫，一掌看似轻飘拍向其肋下空门！

　　玄君急回剑格挡，「归墟」剑柄精准撞向凌煊手掌。

　　凌煊化掌为指，指尖那缕细微电芒再次弹出，轻点剑柄之上！

　　“叮！”

　　一声极轻微脆响，玄君只觉一股奇异酥麻感顺剑柄瞬间传遍整臂，气血都为之一滞！他强运太阴之力驱散不适，剑招再变，愈发凌厉狠辣，剑剑直指凌煊要害！

　　凌煊身影总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致命攻袭，其指、掌、肘、乃至肩，皆成最灵动的兵器，每一次格挡、点击、拍击皆恰到好处，总能打断玄君蓄势待发的杀招，或点在「归墟」力量流转最薄弱节点，让玄君生出有力难施的憋闷。

　　【对付“凡俗”修士，你这套够快够狠。然对付“天上”来的，还欠些火候。太阴之力非是这般用法，一味追求极致冷冻与毁灭，刚过易折。小爷今日便教教你，何谓刚柔并济，何谓寂灭中的一线生机！】

　　凌煊心念转动，动作越发行云流水。他不再仅是闪避格挡，转而开始引导。

　　时而故意卖出破绽，诱使玄君全力进攻，却在最关键时以一丝雷电之力刺激其某处穴位，令其力量出现瞬息的紊乱或偏移；时而又以更精妙劲力，将玄君攻来的太阴寒气巧妙卸开、引导，甚至借力打力，令其反噬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