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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乌云蔽月,雨不知何时停歇了,黄纱灯笼里的灯芯噼啪响了两声,钱映仪鲜少见钱兰亭脸色变得如此直快,一时也安静下来,忘了要哭。
钱其羽难免好奇,“爷爷......为何不行?”
那燕家不说多富贵,却也是书香门第。身为应天府的府尹,燕榆向来勤政爱民,家中太太乃扬州通判之女,教得一双儿女腹气自华。
这样好的人家,为何不行?
许珺也不大明白,虽不知儿子因何无缘无故提起燕三郎,可她时常在外走动,自也是与其他官太太一般,对这燕三郎印象不错。
碍着公爹沉了脸,许珺一时也只揽着钱映仪不出声。
屋子里的铜漏声滴滴下坠,钱兰亭绷着唇角,淡睃几人一眼,神情依旧,复抬起那盏没喝完的茶轻呷,“坐下,正好趁着今日都在,有些事我也与你们说开。”
一家子又围坐一团,许珺隐隐觉察到公爹要说些什么,忙又拔座去掩紧了门。
钱兰亭别有深意招钱其羽上前,“爷爷不叫你爹娘去瑞王府上赶着给人道歉,这其中还有层意思,你可晓得?”
钱其羽懵懂摆头,不防一个摆脸,目光落向钱映仪的脸,鬼使神差想起下晌出门时她曾捂自己的嘴......
他像是在弯弯绕绕的门道里摸索出一份答卷,神情惊诧,试探着反问:“是...是因瑞王多年前曾涉及逆王案,咱们家最好是不要与王府有任何牵扯?”
这话一出,钱佑年与许珺登时正襟危坐。
钱兰亭点点下颌,漫不经心往椅背上跌靠,“正是此意。”
屋子里岑静下来,只剩炭炉子里的细碎声响,微黄的烛光侧照钱兰亭的脸,映得他的面目此刻有些高深莫测。
钱映仪从未见过这幅模样的爷爷,一时怔住了。
钱兰亭道:“咱们家只我一人在六部当值,另一个在县衙,映仪她爹远在京师,所以有些事,你们还不晓得。”
“近来常有小厮打扮的人分别在吏部与礼部候着,像是在等人,那小厮穿着打扮普通,若非我有一日往礼部去送公文,瞧见了那小厮的腰牌,我也不晓得这些。”
钱佑年一点就通,忙不迭问:“爹,难不成是燕家的小厮?”
钱兰亭剔他一眼,眼色稍冷,“正是,应天府与六部向来是各管各的,倘或有上下级间的指示,哪轮得到小厮在中间传话?哼,依我之见,燕家此举,是为拉拢官员,只是具体要做些什么,暂时不知。”
“可是爷爷,您说的这些我不大明白,您一会说对瑞王府一家要避讳,一会又提到燕家,”钱其羽抿着两片唇,懵懂之色复又带了出来,“我没听懂。”
钱佑年左思右想,倏地拔座而起,自知失态又忙落座回去,神情渐渐严肃起来,望向钱兰亭,“爹是想起了多年前与秦家有关的那桩案子?”
钱映仪亦是半蒙半懂,手里绞着帕子轻语,“二叔,我也不明白。”
钱佑年暗窥老爷子呷茶不说话,明显将话头丢给了他,只得冲钱映仪和蔼可亲笑一笑,“二叔也是猜测,这便说与你。”
原来在十年前,在京师曾发生过一桩令人唏嘘的案子。
彼时瑞王还意气风发,仗着自己封地富庶,时常是不将人放在眼里,偏生平有一乐趣,便是尤其欣赏那等神清骨秀、满腹经纶之人。
有一年回京师,得知同年有个姓秦的进士一举拔得头筹,进了翰林院担任编修之位,瑞王心生好奇,进了宫一路追到翰林院,方见得那位秦编修。
原来那秦编修是右军都督佥事长子,自幼饱读诗书,生平之志便是报效家国。
瑞王愈发欣赏秦编修,二人交谈几番,发觉竟是相见恨晚,瑞王便与其约定每月两封书信探讨奇文。
说到此节,钱佑年有些口干舌燥,钱其羽急急奉上一盏茶,追问:“后来呢?”
后来......
钱佑年不曾在京师做过官,这事是从大哥钱锦年嘴里听来的,饶是他没亲眼见过那位秦编修,此刻再提起也是似叹似愤。
后来,另一位王爷——恒王不甘盘踞在封地一辈子,举兵造反,期间鼓动瑞王一同杀上京师。
瑞王此人虽极尽嚣张,在此事上却还算谨慎,一面稳居金陵,一面暗派手下谋士助力恒王。
好在以右军都督佥事秦青山为首的一应良将忠诚,恒王之流便不足为惧,很快全军覆没。
恒王不甘心一人赴死,竟要拉着瑞王一同去见阴司老爷,面对皇帝盘问时,就将瑞王给供了出来。
那瑞王料想恒王会反咬,早有后手防他。
整个谋逆之局里,瑞王未曾露过一面,一口咬定是恒王买通自己手下的谋士,即便他手持丹书铁券,也深知谋逆不宥的规矩,因而又生出一计。
恐皇帝不信任自己,瑞王将目光放在那位忠良之将秦青山身上,瑞王言,自己什么都不知,要问恒王是如何买通自己身边的谋士?便是通过秦青山的那位长子——翰林院编修秦离然。
他道秦离然是恒王的人,借与他互通书信的机会,暗自收买了他的谋士。
皇帝险些皇位不保,正是疑心深重之时,瑞王轻飘飘一句话,叫秦青山由功臣变作疑似反贼的叛党。
对皇帝而言,秦离然是否是恒王的人不重要,只因锦衣卫的确在秦家搜出了秦离然从前与瑞王互通书信的证据。
如此一来,瑞王成了整局谋逆案的不知情者。
而秦家,摇身一变沦为铁锅上的蚂蚁。
两个孩子倒吸一口冷气,钱映仪不由地问:“随随便便一句话,说定罪就定罪了?”
钱佑年摇头嗟叹,“那些书信翻出来,验过笔迹,的确为秦编修亲手写下,他是通过哪样的手段买通瑞王手下,已经不重要了,那把龙椅上坐的人仍没有变。”
“定秦编修的罪,自然也是一句话的事。”
钱佑年接着道:“那时听你爹说,秦家当时只有两条路,要么秦青山大义灭亲,以保全全家性命,要么整个秦家一齐死。”
钱映仪十岁离开京师,在今日之前,早已不大记得京师发生过哪些要案,但经钱佑年一席话提醒,倒记起些别的,“二叔,照您这么说,我好像想起来一些,那秦家是不是住广化寺后头的正街上?他家里还有个小儿子是不是?”
钱佑年侧目瞧她,扯出一抹笑,“秦家住在哪里我不晓得,他家的确还有个小儿子,你又是如何还记得的?”
钱映仪稍稍垂眼,轻声道:“有一年正月,娘带我去向她的手帕交拜年,路上碰见那秦二郎因为一条狗与人互殴,我最怕狗,连带着瞧他也觉得害怕,后来仿佛是听娘提过两句,说他是那条街上的霸王,从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过去这么多年,我记不大清了,只还记得这个。”
提到此节,钱映仪对这一桩案子的惊骇淡去几分。
想及那秦家次子与她差不了几岁,心中一时感慨都是同龄人,难免生出一丝同情,便问:“那后来呢?”
钱佑年背欹在椅上,牵出一丝叹息,“秦青山自是疼爱儿子,怎舍得做出那等亲手弑子之事?那秦编修自有风骨与气节,后来的内情与细节,你爹也不晓得了,没与我说。”
“只知秦编修以死保全清白,秦青山辞去右军都督之职,先皇又信了秦家两分,予秦青山在京师混了个不要紧的闲职,秦家一大家子人的性命,也终归是保全了。”
“你讲的那位秦二郎,倒是没什么消息,仿佛是与家族背道而驰,闹得不大愉快,再后来有消息,听说是进了锦衣卫。”
钱映仪写惯了志怪话本,话本里的妖怪向来是轻易取人性命。
今日听罢此事,打心底生出一股寒意,顿觉人比妖怪更可怖。
她也为此有些愤然,“秦家何其无辜?秦大人身为右军都督在阵前拼搏,被先皇如此对待,又怎能不心寒?”
辗转听了一场故事,屋子里仍是静静的。
钱兰亭一直虚阖着眼,此刻才道:“秦家这案子给当时的世家敲了一记响钟,彼时有多少羡慕秦家长子与亲王关系融洽,秦家落败后,就有多少人对其避之远及。”
“谈起这事,正是要提醒你们,一则,瑞王虽全身而退,却是个心机深沉的,咱们家不与王府搭上关系才是正道。”
“二来,燕家如今暗中拉拢官员,虽不晓得燕家要做什么,但世事难料,保不准日后便是第二个秦家。”
瞥了眼钱映仪,钱兰亭神色稍缓,“咱们家与燕家虽不大有来往,同居金陵这片土地,要想做到独善其身也有些难,一些人情世故也是避不开的。”
“寻常赴宴小聚无妨,倘或是要结亲,还是不要想了。”
今日这话题太沉闷,钱其羽向来嬉皮笑脸,此刻也是沉着脸,有些懊恼,“早知我就不随便与俞敏森动手了。”
见他明事理,钱兰亭有意松缓气氛,笑骂他两句,命他速速回房写那一纸检讨。
钱其羽乍然记起这一遭,嘴上忙应声,匆匆起身出门,一溜烟跑没了影。
钱佑年暗窥老爷子的神情,料想他应是有话与侄女单独谈,稍稍思忖便拉着许珺一并也出去了。
“爷爷,”钱映仪心思灵敏,与钱佑年想到一处去,起身另搬了把绣墩坐在钱兰亭跟前,问:“弟弟方才只是随口一提那燕三郎,您这样大的反应,这其中缘由,一定不单单是方才说过的那些,对吗?”
钱兰亭哼笑,“你愈发古灵精怪,爷爷有点风吹草动都瞒不住你。”
钱映仪抿着唇笑,“爷爷最心疼我,从小到大凡是与我相关的事,爷爷都很紧张。”
“你晓得就好,”见钱映仪的脸上犹挂了两条泪痕,钱兰亭往怀里摸出条帕子替她揩拭,语气放软,“你可知秦家出事前,秦家长子已与一位官家小姐定下亲事?”
钱映仪呆呆摇头,“我如何能知?秦家出事,那位小姐岂不是......”
“她与秦家长子两情两悦,却被迫退掉亲事,因与秦家定过亲的关系,再没人敢往她家去议亲。”
“映仪,你打小就与爷爷最亲近,爷爷虽不知燕家要做什么,却还没老糊涂,爷爷只想你平安顺遂嫁个好人家,远离一切阴谋诡计。”
钱映仪总算回过神来,有些怔松望着钱兰亭。
她与钱其羽约定不许说起下晌见过燕如衡之事,钱其羽方才只是“偶然”提起燕如衡,是何用意她也明白。
可没想到的是,爷爷单单仅凭一句话,就为她思忖到如此地步。
钱映仪深深吸气,没忍住又匍匐在钱兰亭膝前呜咽,“爷爷,我不嫁人了,我要陪您一辈子。”
钱兰亭抚着她的脑袋大笑,倏地偏离话锋问:“别想瞒过我,我晓得,你定是见过那燕三郎,你弟弟才会那样讲,你对燕三郎可有喜欢?”
“......爷爷!”钱映仪顾不得哭,三两下把泪水擦干,歪过一张俏丽的小脸,“怎么又说回来了!”
“你倒是告诉爷爷。”
钱映仪暗里细想,喜欢谈不上,她与燕如衡只见过两次,可她的确不排斥要再见他,一时便嗫嚅着唇,不好作答。
钱兰亭剪着眼皮瞧她,心里明镜一般,一语道破,“你喜欢瞧他那张皮囊?”
这话不假,钱映仪轻轻点了点头。
钱兰亭掬着她的脸,益发慈爱地笑了,“行了,不逗你,爷爷不是要阻拦你们这帮小孩子在一处耍,只是有些分寸还是要的,你可明白?”
钱映仪会其意思,乖顺应声。
祖孙俩又说了好一会的话,钱兰亭有些困乏,记起头先家里来了个新侍卫的事,便道:“你身边那个叫林铮的,我叫人去查过了,所言不假,还算清白,姓吴那小子还缠着你么?日后带林铮出去,叫他拦着。”
说罢向钱映仪摆手,命她回自己的云滕阁早些安置。
钱映仪旋出花厅时,不见夏菱与春棠两个丫鬟,想是回云滕阁替她预备洗漱之物去了,奇的是小玳瑁也不在,剩个面无表情的侍卫在等她。
她这才忆起先前进家门时,要向许珺提出把他调离自己身边一事。
“看什么?”见他扭头望来,钱映仪把下颌微扬,半边薄薄的肩膀擦着他的臂膀过,“还不跟上?”
今日她去了趟江宁,归家收到爹的信件,又哭过两场,到底有些累了。
将侍卫调离走一事,还是明日再与二婶谈。
这时夜已深沉,北风呜咽穿过游廊,小姐侍卫一前一后走在廊下,侍卫手里提着灯,正引着路。
前前后后听了些事情始末,钱映仪不自觉有了心事,总觉心头闷闷的。
像是为秦家痛惜,又像是为那位与秦家长子定过亲的小姐惋惜,更像是为自己有些模糊的将来惆怅。
愣神间,脚步不防就慢了些,凭着行走记忆踩下两截廊坎,正往前走,冷不丁额心撞进一只炽热的手掌里。
钱映仪骇然回神,掀眼往上瞧,天老爷,真是奇怪,她竟迷糊至此,险些撞墙上去?
再细细一瞧,原来是侍卫替她挡了挡。
“你嘴巴只用来吃饭么?”钱映仪一再在他面前被激起脾气,面子上挂不住,一阵赧意渐起,刻意去凶他,“出声提醒我不就好了?要你伸手挡什么?!”
她话虽如此说,语气却没从前凶,说到后面渐渐软了下来。
不知是不是哭过一阵的缘故,眼睛总发酸,一眨眼就落下一滴泪。
秦离铮没见过她哭,那夜值守发觉她陷进梦魇,也只是替她顺了顺气,把她一条胳膊塞回了被衾里。
他垂眼盯着钱映仪,她脸上仍有微不可察的泪痕,眼睑下浮着一圈淡红,两帘打湿的睫毛扑扇两下,好像在他不设防的一刹那,将这幅模样扇进了他心里。
秦离铮缓缓抬手,指腹摁上她的脸,拭走那点湿润,黯淡的眼底因那盏灯笼泛起光亮,“小姐哭什么?”
钱映仪不大爱哭,此刻想及来自京师的那封信,二叔口中的那个故事,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跌,带着滚烫尽数跌在秦离铮的手背上。
大抵是先前他曾握过她手腕的缘故,钱映仪这回没那般慌神,倒是先记恨上那堵墙,恨恨哭道:“都怪这墙!没见我要从这过!你替我打它!”
这话十分荒谬,哪有自己不看路反过来怨墙堵路的?
可侍卫这回很听话,握拳往墙面哐哐锤了几下。
没几时,淡然转过身,举着一盏灯笼悬在墙面,“打过了,小姐可出气了?”
钱映仪呆愣望着,双唇开合几阵,没说出一句话,只觉他现下有些不同。
她心中十分明白,先前为了验证他是否听话,是否好摆弄,她曾提过一些无理的要求,他一惯也是照办。
此刻他倒像是格外听话。
钱映仪心底牵出一丝荒谬,她依稀觉得,他与以往有些不大一样。
听话得过了头。
好像她真被一堵墙欺负了,而她作为他的主子受了欺负,他也出自本心地要替她殴墙出气。
秦离铮的身世交代过了~
才发现忘了说,钱映仪年龄十八,秦离铮二十二,钱映仪身高163cm,秦离铮189cm。
是的,前面提过秦离铮的耳朵好使,他悄悄听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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