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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毒刺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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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逸尘及冠那日,姜沐慈在合卺酒里滴入三滴离魂散。酒液映出她新描的远山黛,与三年前在侯府药圃偷摘的断肠草汁同样青翠欲滴。
"慈儿的手在抖。"少年将军突然握住她执壶的腕子,虎口薄茧摩挲着当年乱葬岗留下的鞭痕,"怕我醉后拆了你藏的机关雀?"
姜沐慈顺势跌进他怀里,发间木簪刺破他颈侧皮肤:"慈儿是怕...怕世子爷嫌这酒淡。"簪头淬着的噬心蛊顺着血珠渗入经脉,与她三年来每日掺在安神汤里的曼陀罗粉完美相融。
更漏声惊起夜鸦时,前院传来兵器碰撞声。姜沐慈扯散衣襟跑过回廊,在月门处撞见浑身是血的暗卫——正是今晨向她禀报北疆军情的密探。
"姑娘...快逃..."暗卫喉间插着侯府特制的柳叶镖,掌心用血画着残缺的螭龙纹。
姜沐慈将毒粉撒在尸身上,看着血肉化作青烟。她早知道萧逸尘在调查三年前暴毙的西域商人,那些从她妆奁搜出的密信本就是饵。当少年将军的脚步声逼近时,她咬破舌尖将血抹在眼角。
"慈儿!"萧逸尘剑锋挑开她护在胸前的账册,泛黄纸页记载着侯府私购火器的证据——那是她花半年时间伪造的杰作。
少女蜷缩在尸水横流的地砖上,破碎的襦裙宛如被风雨打落的玉兰:"世子爷要杀慈儿...何须脏了自己的手..."她故意露出锁骨下陈年烫伤,那是萧逸尘十五岁猎虎时为救她留下的印记。
少年将军瞳孔骤缩,剑尖垂地溅起血花。姜沐慈数着他脉搏的节奏,在心底冷笑——这男人每次心乱时,左耳都会泛起潮红,与她五年前发现这个弱点时别无二致。
三更梆子响时,姜沐慈在密室见到了灰衣人。对方带来半块螭龙兵符,与她腰间玉佩拼出北疆布防图。
"萧家老侯爷三日后抵达京城。"男人面具下飘出白梅香,与她母亲生前熏衣用的香料如出一辙,"你的蛊毒该发作了。"
姜沐慈碾碎从萧逸尘书房偷来的边防图,火舌舔舐着"镇北军"三个字:"告诉北狄王子,他要的澜沧关密道,需用萧老贼的头颅来换。"
暴雨冲刷着檐角铜铃时,萧逸尘突然闯进寝殿。他手中攥着从姜沐慈枕下搜出的毒经,眼底血丝如蛛网:"解释。"
少女赤足踏过满地碎瓷,足尖被割破也浑然不觉。她颤抖着解开衣带,露出心口狰狞的烙印——那是侯府处置叛奴的烙铁印:"世子爷可还记得,三年前的腊月初八?"
萧逸尘手中毒经跌落火盆。他当然记得,那日他亲手从刑房抱回奄奄一息的小丫头,老管家说她偷了夫人的金簪。此刻少女锁骨下的"窃"字在火光中泣血,却不知那日刑具是她自己按上去的。
五更天,姜沐慈看着昏迷的萧逸尘被抬出寝殿。她蘸着少年将军的血在窗棂画符,月光照亮符文中暗藏的北狄文字——这是给城外叛军的屠城信号。
"该换药了。"她将新制的蛊虫埋入萧逸尘后颈,这只"痴情蛊"会让中蛊者对她言听计从。三日前洒在合卺酒里的离魂散开始生效,少年将军梦中呓语都变成了她的名字。
当第一缕晨光照亮祠堂匾额时,姜沐慈正擦拭着从萧逸尘身上偷来的虎符。供桌下暗格里躺着真正的金簪——那是她生母的遗物,簪头淬着的剧毒足以让整座侯府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