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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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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那年寒假,舒河再次离开河谷小镇的时候,林枫异样地失落.
整个假期,林枫都在为自己的胆小怕事而后悔.
最让林枫不爽的是,她变得害怕面对舒河.她甚至为此不愿去舒家串门子,害得舒晴高呼:
"哥,看吧,都是你变得越来越吓人了,就连林枫都不到咱家来玩了."
舒河当然没有变得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相反,在外历练不少的他少了许多刻薄,变得温文尔雅,至少毒舌功是没再练了.
可林枫却开始变得别别忸忸.在舒河面前,她出了名的尖牙利齿会打结,左脚会踩了右脚.
看过一屋子少女漫画的她怎会不知道自己害了什么毛病?就差满眼冒桃心之类的典型症状了.
然而,这个发现几乎把林枫吓死.
做为老师的好孩子,又红又专的林枫自然是对"早恋"之类嗤之以鼻.尤其经过了舒晴那堆情书的地毯式轰炸,她几乎是闻"恋"色变.
书上是怎么说的来着?对了,抓紧学习转移注意力什么的.
于是,林枫借口弥补期末考中表现出来的弱点,闭关在家大做习题.
三天殚精竭虑之后,她终于超脱.满心欢喜地跑去找舒晴聊天,却又在见到舒河的第一时间开始犯傻.
寻解药不果.林枫扒乱了一头短发,仰天长啸:
"天亡我也!"
紧接着,典型症状之一终于出现:林枫的睡眠出现了危机.
每当钻进被窝里,她的头脑就变得异常清醒.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之后,林枫只有起床作画.
于是,恶梦开始了.
不论林枫怎么画,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会带上舒河的影子.不是一双黑亮的眸子,就是一双拉小提琴的修长的手.
上次是巴不得舒河早点回来,这会林枫巴不得能抬脚送他一程.
舒晴却乐得屁颠屁颠地跑来林家,一边抄着林枫的寒假作业一边道:
"啊,早知道我家鸭子有把你逼在家里狂做作业的本事,我就早点求他回来了."
舒晴倒是不知道其中的原因,还以为是两个冤家不对盘.可苦了林枫一边陪笑脸,一边小心翼翼防止她发现真相.
寒假就要结束的时候,舒河终于走了.
林枫躲在林爸爸身后,时不时偷看一眼那个英挺的背影,直到他乘坐的车子消失在公路尽头.
落寞却笼罩了她.
回到小房间里,她静静打开画夹,一张张翻阅寒假时的大作.
奏琴的舒河,读书的舒河,闲聊的舒河,沉思的舒河.
满满一画夹的舒河.
第一次,林枫感到了迷茫和失落.
终于东窗事发.
一日,舒晴心血来潮,趁着林枫去了卫生间,打开了她的宝贝画夹.
"啊!!!!!!!!!!!!!!!!"
高分贝的惨叫肆虐着林枫的耳朵.她来不及提好裤子就一溜烟冲进房间.
现场却已是惨不忍睹.
素描漫画水粉铺天盖地袭来.舒晴冲进林枫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亲爱的小枫枫呀,你怎么那么想不开呢?你想为民除害也别舍身成仁呀!"
"我家那个没天良的,总是带着一串芳心拍屁股走人,这会居然连我亲爱的小枫枫也带走了!"
"我跟他拼了!"说罢,舒晴做敢死队状.
林枫却想先捂住她的大嘴,再找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可这会她只有涨红了一张脸,尴尬的说:
"舒晴,能不能先放开我,我得先把裤子提好."
舒晴终于放开林枫,两手叉腰,在小房间里踱着步子.待林枫整理好仪容,一脸肃穆地收拾起满房间画稿,她终于开始发问:
"说,我家鸭子,不,色狼,是怎么诱惑你的?"
林枫却不说话,涨红的脸上隐隐浮着黑色,手上不停地往画夹里塞画稿.
舒晴这才感到事情闹大了.
奔向床边,她一面帮忙整理画稿,一面可怜兮兮地道歉:
"好了嘛,枫枫,是我不对.我不该偷看你的画夹.要不,我帮你去跟我家牢头说说?"
一滴晶莹的液体滴在她手上.
舒晴抬头,却见林枫已是泣不成声.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这是不对的.可,我也没办法."
"我以为他走了就没事了,可我舍不得扔掉这些画."
"你千万别说出去,任何人都不能,特别是他.他,他一定会笑话我."
"别说,别说,别..."
最后的声音,都隐没在哽咽中.林枫埋在舒晴怀里,终于将忍了许久的泪水洒了个干净.
是谁说"早恋"会影响学习的来着?
舒晴咬着笔杆子,心里早把写思想政治课本的人骂了个半死.
新学期开学以来,初二(1)班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
大鬼小鬼们全都夹紧了尾巴,深怕一不留神被女魔头抓到小辫子.谁要是不怕死地在太岁头上动土,那就只有一个字:
惨!
横行多时的情书终于销声匿迹.原因嘛,实在是噩梦呀.
开学第一天,照例有让林枫转交的"特殊"信件被放在了她的抽屉里.
奇怪的是,全班同学苦等许久之后,期待中的狮子吼却没有出笼.胆战心惊地向林枫座位望去,却看见了一尊阿修罗.
她睁着圆眼,杀气十足地将全班各个角落巡视一遍,冷冷的声音如三九天的寒风吹过.
"写这玩意的人听着,限半小时内让它自动消失.不然..."
嘿嘿冷笑几声,她接着说:
"这东西会被当成广播稿,然后教务主任那里见.咱们校规伺侯."
说完,林枫拎了本代数昂然走出教室.
以前,她对这类东西只是讨厌而已,绝不会来真的.但这次,大家都看出来了,谁再玩,就真的玩完了.
后来,据小道消息说,林枫出去以后,一个牛高马大的大男生自隔壁班窜进来,抄起她桌面上的信封就跑.
情书就此在初二(1)班绝迹.
更有甚者,林枫领着副班长,风纪委员等一干班委,杀入小镇上不多的几家游戏厅,台球室,录像厅,揪出本班猥琐男无数.惊呼:
"你看看你们,每次全年级排名就给我拉平均分,还有闲功夫在这里傻玩?都给我回去,写完作业再回家!还有,明天交检讨,班会课上宣读.不诚恳不得过关!"
有女魔头坐镇,大鬼小鬼们被关在教室里,在林枫冷飕飕的目光下完成了当天作业.
自此,初二(1)班班风奇正无比,没人迟到早退旷课,更没人敢上校规明令禁止的游戏厅之类.
只有舒晴知道个中究里.
望着趴在书桌上奋笔疾书的林枫,舒晴头疼地摇摇脑袋.
"喂!枫枫,你是不是有点矫枉过正了?你再这么学下去,第一名就被你占得死死的了,哪还有我等的份呀?"
"那你也赶快看书呀."头也不抬,林枫继续与ABCD做斗争.
"啊!下次我家色狼回来的时候,我一定找个机会痛扁他一顿,以泄心头之恨."
林枫终于抬头,狠狠盯着舒晴:
"能不能别提他了?"
见她面色不善,舒晴改变话题:
"我说,你这么又红又专,干脆去竞选学生会主席吧?"
好脾气消失殆尽,林枫怒火中烧:
"舒晴!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呀?我可没你家那人那么耸,挑战整个高中部?还有,别在我面前提跟他有关的任何事情!"
"已经来不及了."舒晴的眸子精光闪闪,一阵寒意爬上林枫的脊背.
"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下个星期学生会换届改选,我给你报了名了."
某人头上爆起一朵蘑菇云,张牙舞爪地扑向舒晴.
"你这人还是朋友不是?怎么专和我作对?看我不海扁你一顿!"
舒晴却有恃无恐,抓起一张不知从哪里捞来的白纸,慢条斯理地说:
"林枫喜欢舒..."
山大王顿时变小猫,乖巧地倚在大美女身边:
"好舒晴,我知道你最好了,就别说了嘛."
故作高傲地白了林枫一眼,舒晴才开口:
"我最爱助人为乐了.有困难我要帮,没困难嘛,制造困难我也要帮呀.这不,讲稿都给你写好了.你拿回去改改,下星期前背熟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了."
舒晴的文笔是一把罩,加上林枫浑然天成的领导者气质,竞选学生会主席的过程异常顺利.
当然,还有为了讨好校花而竭力鼓掌的众多男生们也功不可没.
在等待校长宣布结果的时间里,林枫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头一次,她站在众人之上时,会感到紧张和害怕.
她想起了舒河.
当年,他也站在同一张演讲台上,何等的意气风发.
他是否也会紧张和害怕?他面对失败的时候,是否也会不甘而又遗憾?
一双小手揽过她的肩膀,舒晴柔柔的话音传进她的耳朵里:
"竞选成功与否,并不重要.但枫枫你要明白,你绝不比我哥差.你心里的想法没有对错之分,任何人都没有权力笑话你."
"如果想得到,就去追求吧."
林枫还在错愕之中,周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随即,她被全体初二(1)班的同学举了起来,抛向空中转了三圈.
河谷学校历史上第一位由初中生出任的学生会主席诞生了.
进入初三,大家都忙得焦头烂额.
尤其是林枫和舒晴,即使校花大人也是一脸菜色.
中考复习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学生会的大小事件却从不会减少.
为了"感谢"舒晴同学的"热心帮助",林枫将她拉进了学生会,身兼宣传部长与文艺部长二职.
标准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初入主学生会之时,一干高中部的部长委员都眼高于顶,从不把这个初中部来的小主席当回事.
一场秋季运动会办下来,大家总算了解为何会让这初中的小妹妹坐镇学生会.
先是宣传部长因敷衍了事惹恼太岁,挨了一顿痛骂后被扯下马,由校花顶上.有美女出马,自然报名人数大增,运动会热热闹闹地开办起来;
接下来,是财政部预算粗糙,一声令下后打回重做.林枫硬是陪着财政部一干高中委员熬了三天三夜,最后运动会声势未减,却愣是结余了一万余元.
铁血政策终于奏效.
而后上至校辩论大赛,"十.一"公演,下至每周一次的卫生大检查,林枫事必躬亲,开创学生会工作新局面.
舒晴单手支着下巴,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
"枫枫呀,大主席,咱们逃课回家睡觉去吧."
"不行,还有物理竞赛的辅导.而且放学后还有学生会的例会,布置下星期的换届改选."林枫强打精神.
"唉呀,竞赛辅导班的老师是林叔叔嘛,他一定会体谅女儿操劳的心的.我们回去睡觉吧."
"那换届改选的事谁来管?"林枫没好气.
"喂,莫不是你想连任?"舒晴总算有点精神.
"有何不可?再说我就要上高中了,当学生会主席更是名正言顺."
"你当上瘾了?不嫌累的?再说了,你确定你继续在河谷念高中?"
林枫有些诧异地盯着舒晴,半晌才开口:
"那不我上哪儿念?"
"我们去C城考NK中学吧?"黑亮的眸子一闪一闪.
同为C城人,林家和舒家都明白NK中学是何等的著名与难考.然而,在林枫的心里,NK中学还有着另一层含意.
舒河在那里.
羞红了一张脸,林枫口是心非:
"不去,我这成绩考不上的."
"喂!你专门打击我的不是?你都考不上,我去干吗?打鬼吗?"舒晴颇为不满,黑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豁然开朗.
"啊,我明白了.是我家色狼在那,对不对?还说你不去呢,我看你早动心了."说罢,舒晴扯了扯林枫齐肩的头发.
那年寒假以后,林枫再没剪过头发.一载寒暑过去,已是披在肩头的长度.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去,我.."林枫赧然低头.
"枫枫,别想那么多.即使你等在这里,他也不会回头的.去追吧."
过了好一会,林枫总算是抬起了头.
"如果下次学生会主席竞选我失败了,就和你一起去考NK."
林枫终究还是放弃了连任.
受到她的鼓舞,这次换届改选中有不少初中部的师弟师妹登上了讲台.
看着一张张充满朝气的脸,林枫觉得自己该下台一鞠躬,完美谢幕了.
她主动放弃了参选资格,理由是中考在即,学习最大.
紧接着,各种各样的复习题,考试,竞赛填满了她的生活.
六月下旬,本省中考结束的第二天,林枫和舒晴坐上了长途车,沿着舒河曾经走过的道路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