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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49章 ...


  •   宴止钲将人送上马车,看着车慢慢在细雨中越走越远。

      忽然想到什么,瞳孔一凝,方才的笑意尽数敛去,寒意渗人。

      云兮坐在车中,眼神恍惚着。

      一旁春种看着自家小姐,从宴大公子将云兮送出来时,她便发现了自家小姐眼睛通红,还以为是受了什么委屈哭过了。

      可再一看那嘴唇高高肿起,脸一红便不敢问了。

      只是她心中忧心,二小姐与表公子就快定下婚约,她家小姐往后又该怎么办。

      ……

      一辆马车停在朱红的宫门前,而门口早已像往常立着一个人。

      宴止钲从马上下车,瞿安打着伞,两人朝那人走去。

      黄公公撑着伞看着宴止钲走近,俯身行了礼,什么也没说,带着人便朝宫门内去,最后停在了议政殿前。

      “臣,拜见陛下。”

      “止钲不必多礼。”

      上首穿着龙袍,气势逼人的中年男人看着面前站着的人,微微叹了口气。

      “这两日可有了消息。”

      宴止钲脸色严肃,回道:“陛下恕罪,臣追查了城中各处,都没有结果,只怕人已经逃出城外,请陛下下令,允臣出城搜捕,不出七日,我定会将人带回来。”

      听到这话,皇帝信任地点了点头。

      随后忽然抬头紧紧看着他,“止钲,朕,要的是你父亲的命,你暗中为我效命这么多年以来,当真不后悔吗?”

      宴止钲指节攥紧,“臣不后悔,臣早已不是宴家的人,当年从北狄回来,若不是陛下,臣早已活不下去了。”

      往事浮上心头,皇帝拧紧了眉。

      一个十岁的孩童,本是纯真不谙世事的年纪,眼神却已失去生机,除了报仇能让他有些活人气,其他时候倒像一个游走在世间的鬼魂。

      皇帝不知道眼前人在北狄究竟受了怎样的折磨。

      可能让一个人变成如此模样,心性大变,恐怕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好,朕允你,只是朕也是看着你长大,经历了这么多,你还是心中只容得下仇恨吗?”

      宴止钲听此,眼神有了些温度。

      “臣从前确实是这般,可现下……我想好好活着。”

      “哦?”

      皇帝眼中升起一丝惊讶,高兴道:“可是有了心仪之人。”

      宴止钲并未回答,皇帝心领神会,笑道:“能让你回转心意,朕倒有些好奇是什么样子的姑娘。”

      说完,殿外天色已近暗沉,宫人陆续将宫灯挂上。

      寒风中,宫灯上落了一片冰霜。

      又下雪了。

      ……

      云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睡不着。

      今日在将军府,她想起脸又有些发热,忍不住将手掌捂在脸颊边。

      慌乱中屋外突然响起枝丫断裂的声音,在这寂静夜色中格外明显,她惊地差点跳起,回神才意识到,今夜的雪竟然这般大。

      年节已过,这场大雪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说起来,这些日子倒没听到府中有宴氏筹备着为魏云嫣和宴止钲订婚的事。

      今日看见将军府中空无一人,下人都散了个干净,又联系到那日她被宴将军绑架,后又是山道上穿铠甲的一队兵卫。

      宴将军拿到证据后,显然是逃了。

      宴氏这几日也没了动静,一股山雨欲来的感觉,云兮心中泛起一丝不安。

      翌日睡醒。

      正用早膳,春种替她打探消息去了。

      还没一个时辰,人突然匆匆回来,慌忙道:“小姐,出了大事。”

      “今日一早陛下下旨,宴大将军十年前年以权谋私,陷害忠良陈将军,如今已经畏罪潜逃,现命刑部以及各州县合力追捕,宴家也被抄了。”

      果然。

      云兮看着窗外莹莹雪色,心中讶然。原来宴止钲一直在为皇帝做事,难怪上次那些兵卫对他马首是瞻。

      宴家被抄,家中所有人除一干下人,全部下狱。

      而宴止钲却没听说也被下了狱,春种说外面流传是宴止钲将向皇帝投诚,所以才没被牵连。

      坊间有人骂他同他父亲一样冷血无情。

      一个是背叛好友,一个是背叛家族。

      春种察觉着云兮的脸色,支支吾吾说完,才道:“小姐你别多心,表公子不是在意虚名的人,他不会理会这些人的。”

      云兮呆坐着,她当然知道。

      可她还是很难受,宴止钲不在乎虚名,她替他在乎,这些话如果被他听到,纵然他口中说着不在意,心上必然是难受的。

      可若说出当年他父亲是如何对他的,只怕没人会信,就算那些人信,宴止钲的行为也和大梁一贯推崇的孝心背道而驰。

      他还是会被口诛笔伐。

      难言的委屈爬上来,一点点啃噬着心。

      她正出神之际,屋外突然有人声传来。

      “你这个扫把星,你给我滚出来!止钲哥哥被你害惨了,……”

      春种望了一眼,脸上愠怒道:“是二小姐。”

      云兮听她骂了一会儿,才起身走去门前,魏云嫣正被几个丫鬟劝着,但她还是不管不顾,看见她出来了,眼中怨恨。

      “你还好意思现身?你说,你究竟是怎么害得宴家被抄,止钲哥哥被你害得连家都没有了,你这个晦气的东西!”

      云兮顿了顿,宴家被抄不是她的原因,但是魏云嫣却来骂她。

      她知道,她不过是有委屈没处撒,把她当出气筒了。

      可这次她却不想再忍气吞声了。

      “表哥不是我害的,是你们。还有,宴家本来也不是他的家!”

      魏云嫣愣住了,仿佛没想到云兮竟然会反抗,她上前几步,怒气冲冲地走上台阶,几个丫鬟吓得连忙来拉她。

      正在她抬起手,巴掌就要落到云兮的脸上。

      云兮一下捉住她的手,向前一推。

      谁知她没站稳,突然身子一扭向后摔去,人结结实实摔在台阶下,痛地她哭天抢地起来。

      云兮也吓了一跳,不过还好台阶不高,雪地又是软的,她只擦伤了手,发髻散乱了。

      但她哭喊着被丫鬟扶起,指着她恨恨道:“你竟敢推我,你等着,我让爹爹给我评理,让他打死你这个贱胚子!”

      说完气势汹汹地走了。

      云兮看着人走远,本来还烦闷的心,魏云嫣这么一闹,反倒平静下来

      她连忙起身让春种去备马车,她想去看看宴止钲。

      宴家被抄,他或许会在那里。

      云兮心沉甸甸的,然而还没到将军府门口,马车便停了下来,她没留神,身子往前一晃,差点撞到车壁,春种眼疾手快连忙拉住她。

      “小姐。”

      云兮起身掀开车帘,可站在车辕她便愣住了。

      离将军府还有好些距离,可马车却不能再前去了,将军府门口围了许多银甲兵卫,大门洞开,有许多人兵甲来往进进出出,抄没了许多东西正往外搬着。

      云兮慢慢下马车,站在原地愣愣看着。

      春种在一旁忽然道:“这些,好像是皇城的御林军。”

      云兮回过头,惊讶地看着她:“御林军?”

      春种点点头,“嗯,奴婢也是偶然见过一次,御林军并不常出现。”云兮垂眸点了点头,是了,抄家这种事自然是皇帝的亲兵出动才够威严。

      看她看了半晌,并没有看到宴止钲的身影。

      她愣了愣,正待转身上车,忽然看到那些御林军搬了木梯,踩上去正取着将军府大门前的牌匾。

      骤然“哐啷”一声巨响,牌匾落地,那漆黑描金的大字落在地上,沾了泥水。

      云兮静静看着。

      周围也围了不少看热闹的行人,议论纷纷。

      “哼!真是活该,面上以为真是什么为国为民的大将军,原来竟是个陷害忠良的奸人。”

      “就是,现在被抄家都算是轻的,陛下也算对他们仁至义尽了。”

      “那不是,不然这么大的罪,那宴家公子焉能好好活着?现在大将军跑了,谁知道朝廷能不能抓到,要我说,子代父过,本来那宴家公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云兮听他们骂将军府本来并不在意。

      可听到后面,她骤然拧紧了眉,指节掐得手心通红。

      本来不想惹事,可她顿了顿,转过身看向那说话的灰衣男子。

      上前两步站到那人面前,那男子本来还看热闹,看到云兮忽然走上前来,上下扫了她一眼,“你谁呀?”

      云兮对着他怒道:“将军府是将军府,那些事与宴止钲无关,他不曾做过,就算是他父亲也不该算在他身上。”

      那灰衣男子“嘿”一声,本来还待辩驳被身旁的人一拉。

      “走了走了,跟这个傻子计较什么。”

      云兮看着那两人灰溜溜走远,随后周围一众看热闹的都纷纷离开。

      她眼眶慢慢红了,根本没人听她的解释,那些人并不了解实情,却还是好像亲眼见过一样对他口诛笔伐。

      一种无力感席卷全身。

      春种见状,连忙将云兮扶上车坐好。

      “小姐别急,没必要和这些人说太多,只要表公子再立了功,陛下封了赏,那些人自然不会再敢说什么。”

      云兮点点头。

      确实也别无办法了。

      离开将军府,云兮又去了宴止钲自己的宅子,得知宴止钲已经好些日子没回来了,瞿安也就回来过一次,说是他要出城办事,如果有人问起就说这个。

      云兮才明白,宴止钲出城去,应是奉旨追捕宴淞,那天在山道上,她便听到了那些兵卫的禀报。

      本来她应该早早猜出来的。

      一时慌乱,竟然傻傻的跑了一趟,又担心了好久。

      她放下心,踩上脚踏正要上车,忽然这时,宴止钲门口的侍卫竟然跑了过来。

      “等等!敢问小姐可是魏大小姐?”

      春种点点头,“正是。”

      那侍卫俯身行了一个礼,道:“我们大人走时吩咐,若是魏大小姐来,就告诉小姐两个字。”

      “等我。”

      云兮愣愣地站着,那侍卫已经走远,她却还没回过神。

      春种喊了她一声,她才重新抬脚上了马车。

      等我,宴止钲原来猜到了她要来,还猜到她会担心,不过云兮听完这两个字,确实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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