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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黑色的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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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中午,我刚吃完午饭,就看到楚楚从教室门外跑进来,她坐我斜对面,是班里最爱照镜子的女生。
“梁静,你妹妹正在跟人打架呢,你不出来看看?” 她声音里满是兴奋,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
我立即站起身来,向窗外望去,操场后边的小树林里人头攒动,围成一群。我心里直喊不妙,赶紧往外跑。扒拉开满脸兴奋的人群,我一看,不禁呆住了。
妹妹小颖那瘦小黝黑的身体正骑在一只圆滚滚的、肥肥的穿着校服的东西上,举起她的拳头使劲一下一下地往下砸,速度很快。这不禁让人想起一只瘦猴踩在趴在地上的海豹身上杂耍的样子。只是猴子目前没在杂耍,而是在胖揍这只海豹。
我低头一看,不出所料,这海豹正是刘盏玲,一看到是她,顿时觉得倒地熊的形象更适合她此时的样子。她趴在地上,捂住头,像熊一样嚎叫。在她的嚎声中,是小颖那伴随着一下下的拳头有节奏的喊声:“还敢不敢欺负我姐?……要你好看!……还敢不敢?……揍死你这头熊!”
围观的学生都带着或冷漠,或惊讶,或幸灾乐祸表情在看,还有人鼓掌和打呼哨,没有人上前阻拦。这个校霸,平时欺负过很多人,大家大多敢怒不敢言。现在有人修理她,众人都高高兴兴地看热闹,傻瓜才施以援手。
一直跟着刘盏玲的那个影子王琦,手足无措地在旁边站着,抖得跟寒风中的细树枝一样,过了一会儿,我发现她钻到人群里,消失了。一直跟随刘盏玲的几个姐妹,更是早就无影无踪。
我让妹妹痛快地揍了一会儿,熊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她也揍累了,从那圆肥的身体上爬下来,喘着气。我这才走过去,装作劝架的样子:“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老师来了!” 有人低低地喊了一句。我扭头,果然,操场口那边有三个人影急急忙忙朝这边赶来,估计是王琦告的状。大家一哄做鸟兽散。
那次,刘盏玲过了两天才回到学校。而妹妹的检查被贴在学校布告栏上,展示一个月。她也被罚在家闭门思过一周。学校的老师试图找到父亲,让他管教一下孩子。但找了一个周才找到,爸爸的回答是,这野丫头他也管不了。
可等警察找上门来的时候,爸爸终于沉不住气了。两个警察,一个四十多岁,看起来干练而敏锐,另一个年轻一些,称呼年长的那个“王队”。
“那臭丫头又惹什么祸了?” 听到警察说,想找梁颖聊聊时,他粗声粗气地问。我端着花盆假装从旁边走过,竖起耳朵仔细听。
妹妹还没回来,放学后她会跟一些朋友练一会儿拳击。自从她那天教训了刘盏玲以后,熊和她的姐妹们再见到我,都绕着道走。我算是安全了,多亏了妹妹。
王队的声音和蔼而镇定:“哦,这一阵不是一直有女学生失踪吗?梁颖曾找到警局主动给我们提供过一些信息。我想再来问一下。”
“她个小丫头知道什么线索?难道她看到了什么?” 爸爸也被勾起好奇心。
“她只是说,自己的感应一向很准,尤其是在梦里……” 王队有些犹豫,看得出,他有点尴尬。
“哈哈哈……” 果然,爸爸大笑起来,“这丫头跟她妈一样,就知道胡说八道。警察同志,您办案还相信这些?”
王队的脸红了。在得知妹妹不在家后,他赶紧离开。我也端着花盆离去,眼角瞥见爸爸的脸阴沉下来。
听完我说第三次看到失踪女孩后,小颖果然当晚就做了梦。那辆黑车如约出现在她梦中,这次,她看到一只只黑气球从车中飘了出来,一只,两只……开始很缓慢,后来越来越多,速度越来越快,无数只黑色气球从车内涌出,仿佛水中喷涌出无数只黑色蝌蚪,它们争先恐后地挤挤挨挨地飘向蓝天,整个天空都挤满了这些气球,它们遮住了明亮的太阳,让整个世界都暗淡下来。
不顾我的阻拦,小颖跑到警局,告诉了警察有关黑车,黑衣人和黑气球的事情。但她回来以后,不出所料地满脸沮丧:“他们并不把我提供的信息当回事儿,都漫不经心的,还有人忍不住笑了,哄了我几句,就把我打发回来了。真可恶!”
我抱了她一下,安慰道:“那是你的梦,梦里的东西谁会信?不要在意。”
“可我知道,我就是知道!这是真的,是真正发生过的!那些女孩确实被那个开黑车的黑衣人带走了。你看到的也是真的,我想,她们一定都已经死了!” 她眼中涌起泪水,小颖向来很坚强,不管爸爸怎么打她,嘴里出血,全身青肿,她哼都不哼一下,更不用提掉泪。
可这次,她却伏在我肩膀上哭起来:“他们都不相信我!那个凶手一定会抓走更多的人!怎么办呢,姐姐?”
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看到她们那悲伤空洞的眼神,我也想做点什么。可我能做什么呢?我是只瑟缩可怜的地鼠而已,要躲避父亲的打骂,要躲避同学的欺凌……自身难保,不是吗?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冷淡而寒冷,即使我走在这夏日的艳阳之下,都会经常浑身发抖。
可妹妹小颖,她是我心中唯一的一盏灯。她不仅仅是保护我,也是我在这世间的唯一同伴。想到这,我紧紧地搂住了她。
这天晚上,妹妹回来后,我告诉她有个叫王队的警察来过,还被爸爸嘲笑走了。她回忆了一下,说:“我记得有个很和蔼的警官大叔,应该就是这个王队。当听我提到黑气球时,他详细地问过我。他说,在一次失踪的现场,他们确实发现过一只黑气球,应该是绑走女孩的人留下的。但这个细节,属于案子的内部情报,他们从没透露给任何外人,而我却说了出来。所以,他说,也许我的梦真的透露了一些信息。”
后来,她又去警局一趟找王队。告知了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况,可惜,线索还是不足,凶手一直没有被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