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风凭借力》疯批

10、Chapter 9

　　月底的周五，是学校的迎新晚会，冷静没去，章澄也没去。

　　他也是说到做到，不过他提前和学长他们打了招呼，虽然他们说临时调整节目来不及，不过章澄丝毫不在意。

　　他本来就是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对于别人是否为难他真的可以做到视若无睹，当然这不包含对冷静，或是他的好兄弟顾彼。

　　迎新晚会他没去，但是顾彼去了。

　　顾彼是不想放过任何邂逅缘分的可能性，不管是高年级的学姐还是大一的新生，凡是单身，就都在他的目标范围之内。

　　他坐在昏暗的观众席上，看着舞台上的节目，昏昏欲睡，如果主持人不是沈依梦他恐怕早就去会周公去了。

　　节目过半，他实在如坐针毡，就躬着腰，偷偷溜了出去。

　　到了礼堂门口，他伸个懒腰，大口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刚才的困意顿时消散了，想要回去睡觉的念头也随之消散。

　　下午章澄被他老子接回家去了，尽管来接人的是他老子的秘书，架势也不像是“接”，不过章澄确实是回家去了，不在学校。

　　没有章澄在身边的顾彼感觉百无聊赖，他走去操场想跑跑步，出一身汗，然后回去就睡觉。

　　谁想到，在热身的时候，顾彼听到了不知从哪里传出的“咯咯”的笑声，他浑身一凛，往四下里看了看，除了跑步的人，并没看见别的人影。

　　他心里一阵阵的发毛，因为曾经听过的那个传闻--学校一般都建在坟圈子上，说这个的人他记不得了，可这话他还清楚记得。

　　他的眼睛慢慢适应了周围之后，就看到在草坪上有两只晃动的脚，有人趴在草地上，小声说着什么，说完还“咯咯”的笑。

　　他慢慢走过去，越走近，越能看清那人，不，是两个人。

　　他们好像在看什么视频，手机屏幕的光，在草坪暗黑背景的衬托下，在夜晚格外的明亮，就连鬓角的头发丝都清晰可见。

　　又靠近两人一些，他才注意到是一男一女，他正以为自己会打扰别人谈恋爱，想要悄声离开时，忽然他觉得那女生的背影很熟悉，是柏灵。

　　他来了兴致，想看看柏灵的男朋友长什么样，他先轻咳两声给两人提示有人朝他们接近，然后佯作惊讶道：“学姐？”

　　两人似乎受了惊吓，忙把手机关了屏。

　　柏灵扭头，背着光，根本看不清楚人脸，她起来靠近去看，是顾彼。

　　她略微有点儿尴尬，“顾彼？你怎么在这儿，没去迎新晚会吗，今晚可是你们大一新生的欢迎会。”

　　“没意思，看的我都快睡着了，”顾彼的眼睛直盯着旁边跟柏灵一同站起来的那个男生，“这位是？”

　　“他是小五，谢小龙，和我同级，也是文学系的，”柏灵介绍说，“小五，这是计算机系的学弟，顾彼。”

　　顾彼打量着他，瘦削的神形，额前的刘海垂的很低，几乎盖住了他的眼睛，不过他的眼睛很亮，在夜晚仍能看到里面灼灼的光。

　　“原来是学长，学长好，”顾彼客气的打招呼。

　　谢小龙就“嗯”了一声，微笑着点了点头。

　　看谢小龙拘谨地双手交叉地握在一起，顾彼又看了看两人之间的气氛，心里暗想：就是一小屁孩，还以为是学姐的男朋友，看样子不是。

　　谢小龙和柏灵做了个要走的手势，柏灵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谢小龙一走就剩下了柏灵和顾彼，她有些不知所措，她很少有机会和男生独处，还是像顾彼这样长的好看的，听说顾彼还是他们大一计算机系的颜值担当。

　　两人慢慢绕着操场的跑道走着，过了一会儿又觉得影响了跑步的同学，就往上走在了草坪上。

　　“小五有点儿腼腆，”柏灵说，这是她是暑假给自己立的flag：主动和别人说话，不过她还是太过紧张，嗓子太紧，所以说出来的话莫名带着喜感。

　　顾彼笑了，“不会吧，我刚看你们在看什么视频好像，笑的很大声，看不出来腼腆啊。”

　　柏灵红了脸，她微微低了头，“我们，我们看的搞笑的段子，我们俩都是笑点偏低的人，所以，所以......我们笑的真的很大声吗？”

　　“我开玩笑的，”顾彼摆摆手，他怕又像上次在紫藤咖啡店里一样，让柏灵尴尬，毕竟他们还没熟悉到讲话随意的程度，“笑点低的人，要开心其实很容易，怎么我瞧学姐，除了今晚，好像每天都不开心的样子。”

　　“没有啊，”柏灵忽然抬头看向顾彼，“我只是，我只是，”柏灵一下子找不到词来形容自己了，就羞赫地又把头低了下去。

　　顾彼的笑变得温柔起来，他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然后说：“学姐，你看那些星星漂亮吗？”

　　柏灵不明所以，也抬头去看，她点点头，“当然啦，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街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古诗词里写星星的句子那么多，不就是因为星星在夜空里很美，很漂亮吗，以景写情，借物寓人。”

　　“是啊，星星很美，很漂亮，可我们都知道，星星本身并不会发光，说白了就是一块石头，因为太阳的照射，才让他们有了光，于是被人们看见，被人们欣赏，喜欢，可古人写诗词，写了那么多星星，只是因为他们不懂科学，不知道那是太阳的作用才产生的视觉效果吗？”

　　柏灵疑惑地看着顾彼，顾彼一如刚才，嘴边挂着温柔的笑。

　　“我觉得不是，星星虽然因为太阳才发光，然后变得耀眼夺目，光彩熠熠，也有了更多的意义，但这不代表他本身就没有意义，如果星星根本不存在，那太阳就没有了用武之地，太阳起到的作用是锦上添花，这不影响星星本身的价值，所以那些没有在夜空中发亮的星星，只是存在，就有他自身独特的意义。”

　　柏灵的眼眶微微泛红了，顾彼的话就像一针强心剂，让柏灵觉得自己的存在也有着非凡的意义，她不会因为自己没有别人那么出色而失去自己的价值。

　　这是在冷静之后，第二个让她觉得备受鼓舞的人。

　　她慢慢做着深呼吸，为了让自己说话的时候显得自然放松，“谢谢你，顾彼。”

　　顾彼说：“我不比你们文学系，出口成章，我就说一点自己的小心得，算不上什么。”

　　“我知道自己不漂亮，没有身材，长的也一般，不过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为什么别人只看到这些表象上的东西，就对我随意下定论，给我判死刑，他们嘲笑我，甚至霸凌我，”柏灵歪着头看顾彼，露出一抹骄傲的笑，“你肯定不知道，我从小到大学习成绩一直很好，高考的时候我还是省状元出来的，我一直都觉得只要我努力学习，有一天别人在看我的时候，能忽略掉我的外在，而看到我身上的一些闪光点，不过现实总是反复打我的脸，让我清醒，不管我多优秀，我仍然摆脱不了别人的指手画脚，仅仅因为身材和长相。”

　　“学姐，你知不知道人最大的爱好是什么，”顾彼淡淡一笑，“是骂人，喜欢骂人的人，总能找到一个奇怪的角度去骂，长的漂亮的，就说‘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长的没那么漂亮的，他们只能说‘貌丑不妩媚，坐稳无颠覆’，所以不要太在乎别人的眼光，没有人能做到让大家都满意。”

　　柏灵笑了，“这些我都知道，就是忍不住不在乎，是我格局太小了，”说着她还俏皮地把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比划了一下，“其实我不去管住自己的嘴，也是不想因为别人的说三道四而委屈自己，人生在世，唯美食不可辜负也，哈哈。”

　　顾彼也跟着笑起来，“说得对。”

　　两个人又围绕着操场走了一会儿，才一起离开。

　　冷静去紫藤上班的时候，章澄已经在了。

　　自从那一晚之后，冷静就再也没让章澄送过她。

　　面对章澄的坚持，冷静最后的杀手锏都是那句“不要让我厌恶你”。

　　她有自己的打算，让章澄送她不过是想让他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知难而退，她不想再重复朱宇希那件事了。

　　冷静不愿把时间耗费在恋爱这种对她来说可有可无的事上，因为除了这个她想要做的事还有很多，男朋友，就朱宇希这个前车之鉴来看，只能算是生活中的调味剂，有了味道可能会更好，却算不上是必需。

　　成长的经历告诉她，能把控自己的生活方向和节奏才是生存之本，把幸福和快乐都寄托在别人身上那是最愚蠢的行为。

　　所以在没能让章澄主动放弃之后，就直言拒绝了他想要送她回去的提议。

　　章澄脸色不太好，显得苍白，没有血色，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感觉孤零零的，有点儿凄凉。

　　冷静进门时就瞥了他一眼，没去管他，也没有和他打招呼。

　　米粒瞧见那一幕，忍不住望着章澄摇头叹气：“静姐也太无情了，多好的男生的，我看着都心疼了。”

　　“心疼谁，”周舟突然在米粒身后说了一句，把米粒吓得浑身一激灵。

　　她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咬着牙说：“一大早的，你要吓死我啊。”

　　周舟揉着发疼的胳膊，撇着嘴笑，“我不是存心的，嘿嘿。”

　　“你要是敢存心，我就不只是拧你一下这么简单了，”米粒白了他一眼。

　　他仍嘿嘿地笑着，“你刚说心疼谁？”

　　“他咯，”米粒朝章澄努努嘴儿，“刚开门他就来了，在那等了静姐好一会儿，好容易人来了，一个好脸都不愿给，唉，现在，痴情的好男孩儿可不多了，静姐都不会把握。”

　　“你怎么瞧出好的，”周舟不以为意地说，带着一股浓浓的醋酸味，“之前那个叫朱宇希的，和静静还是高中同学呢，两个人在一起差不多三年了，不是也说分就分，人心难测，追女孩子的时候和在一起之后是完全不一样的，跟川剧变脸似的。”

　　米粒点头说：“你说得对，好在我单身，不用承担被分手的风险。”

　　周舟一听，才发现自己干了件蠢事，伤敌八百，损己一千，得不偿失了。

　　他忙换了副表情，笑嘻嘻地说：“我就是打了个比方，好男孩还是有的，你不能因为别人的一段失败的感情就拒绝身边所有的可能，对不对，这叫因小失大。”

　　“干活去，”米粒斜了周舟一眼说，“充当什么情感专家啊，自己还不是单身狗一个。”

　　“主要我是没机会，要是你点头了......”

　　米粒瞬间瞪大了眼睛，止住周舟的话头，“干活去。”

　　周舟举手投降，忙去自己工位上去了。

　　他转身的时候，米粒已经笑了。

　　中午十点左右的时候，店里进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站在门口，左右看了看，然后直接往冷静跟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