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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番外三 围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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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早上,天还没亮起来,天色昏沉,餐厅后厨的灯亮起,三两个人在忙着清点仓库,等着供应商送货来,阿诚和店里的主厨开车去赶早市,准备当天的主厨特餐。
一年多来,国内疫情打地鼠似的冒头,但不耽误酒吧和餐厅的生意逐步恢复,蒋钦和小花各自负责,阿诚已经基本退出了日常管理,转而将更多精力放在了产品上:引入新酒、开发新菜和糕点,时常跟着主厨一起去逛早市,构思当天的特餐。
主厨叫何当,上海人,外表圆圆胖胖很有食欲的样子,家里从小开私房菜馆,是当初许曼戈拉着秦音到处试菜的时候找来的,因为太年轻且没有什么好看的履历,多少有些犹豫,但试用期磨合完,阿诚不得不承认许曼戈确实眼光独到。
两人彼此年龄相仿,又个性单纯,相处起来也没什么龃龉,随便的很,今天明明有节日套餐,不用准备主厨特餐,何当还是认命的被阿诚电话拉起来去早市,因为阿诚要准备情人节的晚餐。
何当已经在心里吐槽了一万次“狗情侣秀恩爱”,怜惜自己一条单身狗要吃这种级别的狗粮,一年到头从不间断,但他是讲义气的人,所以此刻缩在副驾里昏昏欲睡,补昨晚游戏熬夜太晚缺的觉。
作为当代都市宅男范本,何当沉迷于游戏、二次元和美食,和前女友分手之后丧气了一阵子,之后俨然从单身生活里发掘了更多的乐趣,他不懂这日子有什么特别的:玫瑰蜡烛鲜花千篇一律,挤在人堆里约会也不比平日里见面更能增进感情。
“我看错你了!明知道情人节都是商业炒作的噱头,前几天还跟蒋哥商量情人节活动,自己过节倒比谁都认真。”车内空调开的足,暖风呼呼的吹,反倒将困意吹走了,他伸手调了风向,眼睛一闭又躺了回去,“没想到你是这么俗套的人。”
晨光将天幕撕开裂缝,阿诚抬眼往后视镜看了看后面逐渐多起来的车提了车速,并没有因为这种评价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俗套也罢,大家都忙忙碌碌的,有个机会能坐下来安安静静的吃个饭聊天也挺好的。”
“你少来,不知道的以为你们感情多不好呢,曼姐昨天还来店里等你下班,你们俩在店里洒的狗粮都能养得起附近的流浪狗了,你们的爱情故事都被人讲了一茬又一茬。”何当受不了阿诚四平八稳的样子,明明两人年龄相仿,说话做事却总比他老成许多,于是凑过去,贱贱的一挑眉,“还是说,你们吵架了?曼姐太忙,冷落你了?”
阿诚听出他话里的调笑,淡定的撇了他一眼:“你脑洞太大,单身狗不懂谈恋爱的乐趣。”
何当捂着胸口猛的栽回座椅里:“啊,有人杀狗啦!有没有队友给我加血啊?”
“你这戏可以,要是我没在开车就给你拍下来了,到时候让你徒弟看着学。”阿诚笑着点了个赞,语气却是突然郑重了起来,“我原本也觉得一年三百六十日,只要感情在,不拘于形式和虚礼,每个人的生活说穿了也就那些事情,阴晴圆缺、茶米油盐、人情往来,若是不留心,过了也就过了。”
“你这话说的,我有点接不上。”何当向来活的简单,听着新鲜,“所以呢?”
“有人说,那些强加的节日和纪念日,都是生活空虚的人自娱自乐,所谓的仪式感都离不开对物质的追求,情人节的花和项链、纪念日的大餐,人们迷失在炫目的华彩中,暂时忘记生活的烦琐。”
“可是人和人之间,经过时间的磨练,会形成惯性,把拥有都想成当然,失了分寸。有了这些仪式感,才能不停的告诫自己和对方,感情来之不易、值得珍惜,也是因为有了这些仪式感,那些俗套的玫瑰和项链,藏在背后心思和在意才能更加显著的传达给对方。”
“爱情美好而长久,可能就是因为这一点俗套的仪式感。”
何当一脸莫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几乎被说服了,又觉得自己仿佛在跟一个哲学家对话,回到了大学的课堂上,于是强行转了话头:“你这样说,今天的大餐确实很重要了,我帮你好好构思一下。”
导航提示目的地附近,街边已经开始热闹起来,赶早市的人和车将不宽的路堵了大半,阿诚放慢车速,在混杂的三轮车和人流中缓缓向前。
“不过既然这么在意仪式感,你们为什么不结婚?婚礼难道不是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仪式?”何当大概是脑回路太长,此时才从阿诚的话里回过味来。
话语一出,车里的气氛奇异的沉寂了起来,阿诚没开口,眉眼被窗外树荫遮蔽在暗色里,看不清表情。
何当一时嘴快才意识到自己把厨房里的八卦问出来了,正要自己找台阶下,阿诚却又出了声:“那大概是,我们都想给对方留一点自由。”
这是他们一起过的第三个情人节,许曼戈收到的玫瑰花里有一张卡片,打开的时候有一层淡淡的香气涌出来,一个立体的小人在支棱着站起来冲她摆手,旁边是一行字:
“愿我给你的爱,不是围困的山谷,抬头才见月,而是开阔的原野,八面皆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