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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敢玩儿阴的 ...

  •   邢森的踏实日子并没有过几天,在陈芷歌和他就要不要走这个问题激情掰头一周后,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再没了退路的事。

      “芷歌,你看着点一年级的学生,下午半天语文和数学课都可以上,我去县城一趟啊。”在那个午后,邢森背起背包,就往大门口走,转而又停下脚步。

      “对了刘老师,快六一了,想买点小礼物给孩子们。你有没有空一起去啊?县城你也比较熟悉嘛。”

      “啊?好的,正好下午我没课,那我跟你去吧!”周奕站在操场上带学生背诵古诗,闻言放下课本就要跟着出门。

      陈芷歌没动,那小何老师却动了。

      “刘老师!!!我这儿,我身体不舒服,下午英语课你代一下?”小何老师确实堪称校园一枝花,23岁的年龄青春得耀眼,正经师范学校毕业,长相打扮放到当地,都是人尖儿。

      周奕停住脚步,挠挠有些乱的头发:“让陈老师代一下吧?她在国外生活过,英语比我好。”说罢就趿拉着拖鞋要上车。

      “不行!陈......陈老师还得看一年级呢忙不过来,礼物明天再去买也行吧?是吧邢老师???”

      陈芷歌抬头看一眼邢森,两个人的表情都掩饰得很好。

      自从翁翁走后,那小何老师终于意识到,年龄相差得多,不代表不能跟她竞争刘明。

      特么,年方18如花似玉的大闺女,能看得上那25的老帮菜吗?女人对女人的敌意总是来得没头没脑,陈芷歌觉得小何但凡把孤立她这劲头儿用在男人身上,早就儿孙满堂了。

      何况这人还曾经将自己打得再起不能,这次见面纯属意外,没掐起来是陈芷歌看他有任务在身,分得清轻重。

      “我得去县里剪头发——”周奕懒懒地拧过身,找了个无懈可击的理由试图赶走这麻烦的桃花。

      “不了啊还是你去上英语课吧!我对国内的语法什么的不是很熟,教了还不如不教呢!我去一年级啦!”陈芷歌直接打断了周奕的话,颠颠儿地跑进了一年级的教室。

      邢森打了几句哈哈,独自坐上了开往县城的面包车。

      做饭的阿姨继续择菜,几个老师各自散去,带着孩子在操场上玩的村民躲在树荫下乘凉,小何老师攥紧的拳头,慌乱的眼神,努力掩饰的紧张,被各怀鬼胎的人们一览无余。

      陈芷歌的心脏砰砰砰地狂跳,一节课结束,她在走廊里见到趴着栏杆抽烟的周奕。后者慢慢吐出一口烟圈,走过她身边的时候,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男人的体温高热,将陈芷歌微凉的小手包住。那股热意透过皮肤渗进血管,沿着奔腾的血液直冲胸膛。

      陈芷歌吓了一跳,又马上冷静下来。她咬着嘴唇挤出一个微笑,深呼吸了几口气,从容不迫地走回了一年级的教室。

      晚上7点,森哥的面包车仍然没有回来。周奕的脸色平静,和往常一样坐在台阶上打游戏。

      时间指向8点,周奕仍然在打游戏。两只大拇指在手机屏幕上来回的搓,但凡屏幕能说话,都会哭着告诉他皮快搓掉了。

      “森哥怎么还不回来啊?!沙老师,你把那司机电话给我,我刚给森哥打电话都没人接!这天都快黑了路上连路灯都没有,干嘛呢!!!”

      沙福宝推诿了几句,奈何陈芷歌非常蛮横,扬言十分钟内找不到邢森就要报警。陈芷歌并非虚张声势,这片连绵的大山,开十分钟都不定有一户人家。找个地儿挖坑把人一埋,除非下大雨把红土都冲跑了,否则三五年都不一定能找到人。

      高原地区的夜晚总是姗姗来迟,陈芷歌掐着心理最后的底线,成功演绎了一个担心同伴纠缠不休撒泼胡闹的城市娇刁蛮女。

      “喂......你好,陈芷歌?”陌生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陈芷歌内心惊恐又疑虑,表面上却相当不耐烦。

      “你谁啊?森哥怎么还不回来啊都几点啦?”

      “我们是县交通支队的,这辆面包车在路上遇到严重的侧翻事故,司机和乘客都受了重伤,现在在医院接受治疗。”

      周奕的指关节泛白,一声不吭地咬紧了牙根,却仍然没停下手里的游戏。

      陈芷歌的嘴唇微微发抖,她挂掉电话,意识到这间本该充满孩童天真的校园,此刻如同一座吃人的魔窟。

      ********************

      邢森被连夜接走了。多处粉碎性骨折,并脾脏破裂及重度脑震荡,县里的医院医疗条件有限,没直接死在车祸现场,算他反应迅速。

      同车的司机就没那么幸运了,折断的方向盘直接插入胸口,还没等送到医院,人就凉了。

      支教团的负责人打电话来,很客气地询问陈芷歌要不要中断这次支教活动。毕竟一起来的三个小伙伴,因为各种主观或客观的原因先后离开,如今还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故。

      来时热热闹闹的支教团,只剩下陈芷歌一人。

      挂了团里劝返的电话,陈芷歌独自坐在台阶上发呆。孩子们都睡了,老师的宿舍倒是一间间都亮着灯。

      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趴在那窗帘背后看着她,等她哭,等她滚,等她或他露出马脚,然后他们就可以一拥而上。

      陈芷歌呆坐了两个小时,在深夜的寂静中,望着头顶璀璨的星空,远处群山深邃的剪影,站在海拔3000米的高原上,鼓起了无限的勇气。

      一觉醒来,等着看好戏的当地人吃惊地发现,那个最矮最瘦的小丫头片子,没有走。

      陈芷歌熟稔地煮蛋熬粥,今天轮到她做饭了。

      “沙老师起来啦?挺早啊您今天!”

      \"哎呀小何老师这是素颜吗?素颜这么能打还用什么化妆品,天生丽质的嘛!”

      \"杨老师你教体育消耗大,来来给你个大碗,多吃一点啊,\"

      周奕的牛仔裤太长,裤腿拖到地上,被鞋后跟踩得破破烂烂。他打着哈欠走到饭桌边坐下,拿起空碗,头也不回地伸手递给陈芷歌。

      “要稀点儿的。”

      陈芷歌行云流水地接过碗盛好粥端过来,周奕已经帮她剥好了鸡蛋。

      饭桌上的人神色各异,唯独小何老师一张脸像死灰般黯淡。

      当天下午,消失了快一个月的校长,终于出现了。

      如果剧情需要的话,陈芷歌可以很好地扮演一个场面人的角色。比如现在拉着她的手不放的这位校长,气质穿着虽然看起来和街溜子一样既没有文化底蕴也没有思想境界,但陈芷歌仍然可以保持得体的微笑,并适当回以恰到好处的恭维。

      “不走好,不走好啊。唉呀,受你们支教团的帮助也有十多年了,如今邢森老师出了这样的事,是我这个当校长的失职,没把支教团的客人照顾好啊!”

      面色黝黑油光发亮的这位贾校长,据说和县里教育局的某位领导是亲戚。陈芷歌的热情和友善拿捏到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种会把支教团给孩子的礼品收上来卖掉的家伙,能在校长的位子上稳稳地坐了七八年。

      人家这口才,这演技,真真儿的场面人。

      “贾校长,您可别这么说。森哥的事儿是个意外,谁能想得到呢!倒是我们本来有四个人,那俩吃不了山上的苦竟然跑了。我这说什么也要代表支教团好好地把这学期的课跟完,否则对不起孩子们,也对不起您的信任啊!”

      呵呵,装大尾巴狼什么的绝不能输。陈芷歌一脸悲痛中带着不屈的坚韧,拍下来寄电视台去,能评个感动中国。

      周奕站在后头,一张辛苦拧成抹布的帅脸,差点儿没绷住那由内而外的苦大仇深。

      从那天之后,支教的日子忽然变得鲜活起来。陈芷歌像戳了电门儿一样每天生动活泼,上杆子地和当地老师们言笑晏晏,和谐有爱。成天满脸笑容硬往上贴,还捐了不小一笔经费给老师们。

      名头是关爱山区一线教师,改善伟大园丁生活条件。

      没过几天。

      “啧啧,小陈老师这个菜,炒得好吃!”

      “哪儿啊,跟您做的当地菜比起来差远啦,我还怕这不合各位的口味呢哈哈哈!”

      “小陈老师辛苦啦,来来,吃根冰棍啊。”

      “哎呀我正热得不行呢,多买了一瓶冰可乐,正好给您!”

      “小陈老师能帮我代个课吗?唉家里有急事......”

      “没问题您快去吧,是小朋友身体不舒服了吧?当妈的真是太辛苦啦,您踏实地回家,我明天也没事!”

      所有人都觉得这小老师真是开窍了,本来么,支教团来一趟,又吃又喝的,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年年买些破彩笔破文具什么的送过来,能值几个钱?

      还得辛苦他们把东西收上来拉到县里卖掉,麻烦。

      只有一位老师,满脸阴云密布,一天比一天黑。

      陈芷歌耐心地等。她要留在这儿,要让周奕也名正言顺地留在这儿,就必须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她终于等到那位小何老师的血槽加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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