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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宋幼棉与萧慕蔺走在一起,待周围没人了,宋幼棉将剑递还给萧慕蔺道:“多谢萧兄。”

      萧慕蔺接过剑,轻抚剑鞘,低声道:“我不是方十的后人。”

      宋幼棉道:“我知道。”

      萧慕蔺叹了口气:“我十三岁之前的事不记得了,我也不知道这把剑是谁给我的,只是师父说是我的,让我务必像珍视生命一样珍视这把剑,嘱咐我不要轻易示人,所以我拿布包了,走到哪里都带着。”

      宋幼棉道:“有些事不记得反而是好事,我想忘还忘不掉呢。”

      这话中带着许多对过往灰暗经历的叹息,萧慕蔺看向他,见他脸色较之平时愈显苍白,便从银色葫芦里取出一粒药递过去:“这药有疏导淤气通经活血的功效,你服下后,兴许头疾发作起来不那么痛。”

      宋幼棉拿了,笑问:“苦吗?”

      萧慕蔺道:“苦的。”

      宋幼棉孩子似的皱皱眉:“我最怕苦。”

      萧慕蔺道:“那怎么办?我身上没有蜜饯,以后带一些,宋兄先忍耐着吃吧。”

      宋幼棉见他一脸真诚,不似说笑,笑道:“我开玩笑的,若是怕苦,这么多年治疗头疾是怎么熬下来的。”将药吃了,又笑道:“其实不苦。”

      萧慕蔺欢喜道:“那就好。”

      两人房间是挨着的,到了各自的房门前,宋幼棉嘱咐道:“萧兄,今夜不太平,萧兄好生安睡,不要听不要看,知道吗?”

      萧慕蔺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又问:“你呢?”

      宋幼棉回头朝着各处屋顶看了看,竖起一根手指在唇前,对着萧慕蔺狡黠一笑,推门进屋去了。

      萧慕蔺被那一笑扰得心头一阵狂跳,脸如火烧,他朝着漆黑一片的屋顶看,什么也没看见。

      夜半三更,一切都很平静,无花坊供客休息的床榻比好多酒楼客栈都要好,可萧慕蔺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今日为了解宋幼棉的围,亮出苍鸾剑,恐怕会有甩不掉的麻烦。

      他怀抱着苍鸾剑,这时轻轻抽出一段,顿时被剑光刺了眼,他双眼微微一觑,合上剑,耳中听得极轻的“嗒”一声响,他浑身一僵,立马屏声静气,只感觉有人翻窗进了屋,朝着床边摸了过来。

      那人落脚轻若无声,很缓慢地靠近,立在床边不动了,许是在观察他是否睡熟,过了一会,那人伸出一只手,轻轻朝他怀中的苍鸾剑摸来,也就在这时,萧慕蔺忽地睁开眼睛,那人明显吓了一跳,可随即屈指如爪,搭向萧慕蔺咽喉。

      萧慕蔺手中苍鸾剑拍向来人的手,人往里侧一滚,支起身来,拔剑就刺,他虽只会三招两式,可突然发难,仍是可逼退来犯者,只听得一声闷哼,那人猛退几步,仓皇而逃。

      萧慕蔺赶紧取出火石点燃油灯,他怕那人藏在门外暗算,不敢冒然开门,只得小心翼翼靠近门边,这时他发现窗户没有关严实,窗柩上有点点血迹,他愣了一下,看向手中的剑,剑上也有血迹,没想到他情急之下的一刺,那人居然没能躲开。

      萧慕蔺心里突突跳,没想到这么快麻烦就来了,他犹豫了下,拉开门出去,扣响宋幼棉的房门,很多时也没人应,他想起起先宋幼棉的嘱咐和行为,想来宋幼棉该是去办一些他不宜知晓的事去了,只好又回到房中,这下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宋幼棉在房中现了个身,待得周围毫无动静,便离开了房中,纵向屋檐,如幽灵一般朝着东北方而去,他所使身法名为“弄影浮霜”,极为轻盈缥缈,若是在光影不利的地方,除非修炼“极目术”的人能看见,其余人即使功夫再好,恐怕也难以察觉。

      他足不沾瓦地绕着无花坊的屋顶行了半柱香,在一处翠竹环绕的院落顶上停下来,身子在屋顶一趴,便掩得踪迹全无。

      他趴在屋顶上,无声无息的,就像黑夜滋生的灵,一双眼睛缩瞳如针,如夜枭猎物时那般,一点一点观察着这处院子。

      三更天时,院子里终于有了动静,看来他猜得不错,果然有人沉不住气的,赶紧运目细瞧。

      他的极目术虽比喜奴差些,可在江湖中,居三无人敢居二,这一下瞧得还算清楚。

      只见稀稀落落的翠竹间,一个身长削瘦的青衫人气度沉稳步落轻盈地走了来,在竹下停住,此人未曾在灵堂现身,又居于柴槐的内院,宋幼棉猜想此人定是左秀。

      紧接着,又来一个身高伟岸用黑袍将全身罩住的人,宋幼棉一见黑袍人身姿,微微一思索,便认出这人是魔鬼城城主雀花银,只因雀花银身姿太出众,来无花坊的众多人,没一个人有雀花银这般挺拔伟岸富有可靠魅力的身姿,连他也不得不承认比不上。

      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居然会深夜聚在一处,于宋幼棉来说,算是意外收获,他来此本是看看杀柴槐的凶手会不会现身,要知道,灵堂那么一闹,若是凶手没有走远,定然害怕明日他们查出蛛丝马迹,为了彻底掩盖行迹,今夜必然会冒险返回现场察看。

      雀花银站到左秀对面,躬身道:“师父。”

      宋幼棉眉头一跳,这两人居然是师徒关系!

      左秀语带责备道:“你来做什么!”

      雀花银道:“我听到消息,担心师父有危险,专程赶来助师傅一臂之力。”

      左秀冷冷一笑:“你担心的是柴端宁吧!”

      雀花银道:“既担心您,当然也担心她,师父放心,我已说服端宁,她不会为难师父,只要此间事一了,我便带她离开金城到西海去。”

      左秀嘿嘿冷笑,这个半路徒弟,他还不了解么?当即道:“无花坊你不要了吗?”

      雀花银一笑,那张异域风情的面孔端的是好看至极,“当然要,连浮生渡也要,师父,浮生渡中异己快清除干净了,现在师父又清除了柴槐,剩下的不足为惧,只是师父的义子逃掉了,其实我本不想除他,可他太执拗,没办法,师父不会怪罪吧?”

      左秀阴沉着脸不说话,心里却隐隐担忧,他杀柴槐实属无奈,可那孩子,毕竟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如亲生儿子一般,若是真被除了,他定是心疼的。

      伏在屋顶的宋幼棉听了这段话,所有疑问已解开了,他之前用以威胁柴槐的无非两点,柴槐本是浮生渡的人,这件事若是在江湖中传开,别说柴槐身败名裂,身家性命也保不住,再有便是柴端宁本与风长欢有婚约,却与别人另有私情,据他所查,只怕早已夫妻同宿了,若是这件事被风子玉知道了,两家关系立即断裂,柴端宁的名声也就此臭了。

      只是与柴端宁私定终身的人他一时没查到,没想到竟然是雀花银,难怪白日里喜奴一见,便说这对男女有问题。

      真是可怜痴心一片的风长欢了。

      正想着,柴端宁一身孝服走了来,见了左秀,便冷冷道:“你若是听银哥的,杀父之仇我可不报,你曾经做过的亏心事也替你瞒着。”

      左秀面色一惨道:“如今我还有什么选择!只是,你与朝中那人的交易,我不会参与!”

      雀花银笑道:“师父放心,那是我魔鬼城与他的交易,与师父无关。”

      宋幼棉皱眉思索,朝中那人指谁?看来这雀花银野心不小,这件事他得通知侯爷,让京都的人查一查。

      左秀长长一叹,就要转身离去,却听柴端宁道:“等等。”

      左秀明显不喜她,一脸不耐烦道:“怎么?你又要为你父亲报仇了?那快快动手吧!”

      柴端宁咬了咬唇,她当然想为父亲报仇,只是如此一来,便扰乱了雀花银的计划,现在父亲已死,两厢较衡,取其利多,她当然不会杀左秀。

      “你明天务必除掉一人!”

      左秀哼道:“那个姓宋少年?”

      柴端宁点头道:“正是。”

      宋幼棉暗自冷笑,这柴端宁果然情深,为了雀花银,不但不报父仇,还要帮雀花银除掉他。

      左秀道:“这少年来历不明,武功高绝,杀了他恐怕会招致大祸,我被逼掺和进你们的阴谋中,麻烦已然够多的了,我不能杀他!”

      柴端宁恶狠狠道:“你以为你不杀他麻烦就不多吗?他野心勃勃,今日敢打我无花坊的主意,明日就敢上昆仑挑你昆仑剑派,到了那时,你的那些勾当只怕也会被他查清楚吧!我父亲不也是被他逼得走投无路?何况你比我父亲更在乎身外名节,你现在杀了他,总好过他以后以此威胁你替他卖命!”

      左秀不说话,柴端宁一咬牙,威胁道:“你若不杀他,明日我便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十年前东南三杰顾音一家被灭门的真相!”

      左秀一指柴端宁:“你敢!”

      宋幼棉心头一惊,不管他们说了些什么,都不如这一句来得令他震撼,顾伯伯一家灭门难道是左秀下的手?可是十年前的左秀乃是“五蚍蜉”之一,铲奸除恶行侠仗义,为何会杀顾伯伯一家?

      正待细听下去,却发现又有一人来了,他一看那人,暗叫一声可惜。

      只听左秀喝道:“好个阴狠女子!”又叹息:“柴槐就算从义侠“五蚍蜉”之一改做了拿钱杀人的杀手,心中却始终存有一丝正义,可生的女儿却这般狠毒,非但眼看着父亲被杀而不顾,居然还以此要挟杀父仇人为她情郎办事,好女娃,真是好女娃!”

      雀花银一直未曾说话,这时却道:“师父千万不要这般说,端宁也是不得已为之,此间事处理后,我和端宁还要请师父喝喜酒呢。”

      左秀正待发笑,却见柴端宁和雀花银脸色变了,他回头看去,风长欢正面色煞白地盯着三人。

      “师叔,端宁,你们……”

      雀花银一惊之下,已出手了,只见他身形一晃,已然抓住风长欢的前襟,将人拖至一旁,制住穴道扔在地上。

      这一连番的出手,风长欢没有丝毫反抗,木讷讷地任由他摆布。

      左秀怒道:“你干什么!放了他!”

      雀花银道:“不能放,他会将我们方才的对话说出去!”

      左秀道:“他什么都不知道!”蹲到风长欢面前,柔声道:“欢儿,你方才听到什么了?”

      风长欢看看左秀,又看看柴端宁,一个是他从小就敬爱的师叔,一个是他从小就深爱的未婚妻,却都背叛了他心中的道义,他自小便克己奉守的正道!

      风长欢一时如坠冰窟,又心如刀绞,喃喃道:“为何?为何?”

      柴端宁蹲下身,她虽然心肠硬,可风长欢对她的好她是感激的,奈何她爱不上他,当然更不愿杀他,柔声道:“欢哥,你方才什么都没有听到对不对?”

      风长欢忽神色一震,凛然道:“不!我什么都听到了!”

      柴端宁眼见他眼中热泪滚滚而下,伸手为他拂去,更温柔地道:“但你不会说的对不对?就算为了我,为了师叔,你不会说的。”

      风长欢决绝一笑,既有豪慨,也带着凄惨:“我当然要说,我不止要说,我还要昭告天下!一个人做了错事,就该为此承担责罚,一个人杀了人,就该为此偿命!师叔,端宁,明日你们便当着众位英豪侠士的面,坦白一切,父亲和我乃至整个昆仑剑派,都会尽力保全你们,师叔,你是赤虹剑,昆仑剑派的第一剑,是一代豪侠,不该如此没有担当!”

      左秀无奈道:“你不懂。欢儿,听师叔的,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要说,明日你便离开这里,回家去,好好习武,做一个真正的大侠!”

      风长欢摇了摇头,左秀急道:“不可固执!”

      风长欢惨笑道:“我既然知道了真相,却不说出去,那我还能做一个真正的大侠吗?”

      雀花银道:“别废话,让我杀了他!”说着一掌便朝风长欢头顶拍来,左秀出手格挡,两人就此纠缠在一处,两人因心理有鬼,一招一式都使得无声无息,生怕引来别人。

      宋幼棉静静看着,发现雀花银与左秀使的不是一派功夫,为何雀花银却叫左秀师父?

      这边两人正交手,却听柴端宁低喝一声:“银哥!”

      雀花银和左秀同时朝柴端宁看去,却见她将一只翡翠钗已深深插进风长欢胸口,可悲的是,那钗子还是风长欢送与她的。

      左秀一惊,丢开雀花银,奔来抱住风长欢,痛呼道:“欢儿!”

      风长欢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这个心存正气的儿郎,就此气绝。

      左秀双目怒张,一掌便朝柴端宁拍去,雀花银一提柴端宁的后领将人护到怀里,出手对了上去,低喝道:“师父不可!”

      左秀双目悲愤,恨恨地看着雀花银:“此女歹毒!你留着不怕她日后对付你吗!”

      雀花银笃定道:“她不会。”

      宋幼棉忽大大叹了口气,底下三人同时大惊,此处为柴槐内院,他们料不到居然会有人潜来,而这人只怕已先就在此,不然凭左秀与雀花银功力,不可能察觉不到。

      雀花银道:“屋顶上!”

      左秀已不需他提醒,人朝宋幼棉藏身的屋顶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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