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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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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慕蔺左右睡不着,干脆坐着发呆,细心聆听隔壁的动静,却一直没听到宋幼棉回来的声音,倒是快四更天时,听忧奴在外面传来怒喝声,他赶紧开门出去,他们的房间都是挨着的,他一出来,便见喜奴也在。
萧慕蔺问道:“怎么了?”
喜奴道:“有人偷袭。”
忧奴追了那人一段,没追上,悻悻而归,没好气道:“射了一箭,没射中,让他跑了!”
喜奴问:“看清楚了吗?”
忧奴摇头:“咱俩就不该分开睡,要是你在,一定看出那人是谁了。”
喜奴朝宋幼棉的房门看去,外面闹出动静,主人不可能没有反应,又见萧慕蔺摇了摇头,便知道主人出去办事去了,他拉了忧奴回房,对萧慕蔺道:“萧神医,休息一会,天亮后还有好些事等着我们呢。”
萧慕蔺点点头,回房后,迫使自己闭目养神,却一直竖着耳朵听隔壁动静,一直到天光大亮,宋幼棉仍是没有回来。
萧慕蔺和忧奴喜奴来到灵堂,见昨日的众人已尽数到齐,却人人面色更添沉痛,见了他们,个个眼中都喷出火来,似乎要将他们生吞活剥。
三人心犯嘀咕,暗暗防备,宋幼棉一夜未归,此时也不在灵堂,许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若是没有宋幼棉,他们三人对众多江湖好手,只怕凶多吉少。
萧慕蔺心想,宋幼棉到底哪里去了?
忧奴喜奴则想,主人就算有事绊住,不可能一声招呼不打,其中只怕有蹊跷。
三人朝灵堂前的地上看去,只见躺着两个人,一个人面生,另一个人却是风长欢,而这两人看面色,已死了多时。
云别泥一见萧慕蔺,垂在一侧的手掌轻轻往外拨了拨,眼神也朝外递,萧慕蔺再不懂,也看出这是让他们快走。
柴端宁兀自伏在风长欢身上恸哭,而身边一脸悲痛的削瘦青衫男人却是左秀。
见了三人,一个矮矮胖胖半边脸铺满麻子的男子噌地拔出剑,直指萧慕蔺:“是你杀了我师弟!”
萧慕蔺一脸疑惑,他都不认识此人,更不认识他的师弟,又怎会杀人?
那人道:“少装蒜!我师弟死于苍鸾剑下,现在剑在你手上,不是你还能是谁!”
萧慕蔺一惊道:“难不成昨晚摸进我房中偷剑的人是你师弟?实在对不住,当时我情急之下拔剑便刺,哪知他竟没有躲过去,我以为他只是受了轻伤,竟死了?”说着自己都有些不敢信:“就那么一刺,就死了吗?不可能啊。”
他说的全是实话,听话的众人却认为他故意炫耀武功,虽然巴山剑派武功确实平平,但还不至于被人胡乱一刺就死的,这少年与姓宋少年一伙的,不单模样好,那身骨却也是不凡,只怕功夫不差,方才个个都欲出手打抱不平,这时也都在心里衡量。
巴山剑派的矮弥陀一听这人竟说他师弟是因盗剑被杀的,面皮一红,叫道:“还我师弟命来!”举剑刺了过去。
忧奴冷哼一声,手臂一抬,两只袖箭便从袖口飞出,直奔矮弥陀面门,矮弥陀不敢大意,挥剑格挡,“叮叮”两声,袖箭擦皮而过,矮弥陀只感觉面上一凉,便有丝丝血迹从皮肤下浸了出来。
两只袖箭却仍没有着地,直奔向矮弥陀身后的骆儿笑,骆儿笑伸手一抄,接住袖箭,一看之下怒道:“杀害风贤侄的果然是你!”
忧奴正和矮弥陀交手,闻言哼道:“你们这些大侠高手真是可笑!找不到凶手,便胡乱栽赃!”
半缘道人拂尘一挥,将忧奴与矮弥陀隔开,双掌齐出,逼退两人,抬手阻止要继续攻上来的矮弥陀,转而对忧奴道:“好!这就拿出证据,看你狡辩!”
一指风长欢前胸:“杀死风少侠的分明就是你的袖箭!”
忧奴道:“胡说八道!昨晚离开灵堂后,我压根就没见过风少侠!”
喜奴则朝风长欢前胸看去,果见风长欢胸口处插着一支袖箭,已没入大半,他方才没仔细看,这下见了,果然是忧奴的袖箭,当即脸色一变,已知道他们落入别人的陷阱了,而主人恐怕……他不敢细想,只自我安慰,主人武功高强,断不会轻易有事。
忧奴犹自不信,朝喜奴看去,见他微微点头,当即怒道:“我没有杀他!我杀了人断不会不认!”
柴端宁从悲哭中抬起头来,悲切道:“你家主人杀了我父亲,你又杀了我未婚夫,我想不通,我柴家到底何事惹到你们,你们要如此赶尽杀绝!既然这样,不如连我也杀了吧!”说着抽出峨眉刺,一扭身朝忧奴刺来。
喜奴暗叫一声糟糕,此女话一出口,必然引得众人生出怜悯之心,看来一场恶战少不了的了,故暗暗防备着,有意挡在萧慕蔺身前。
忧奴一见柴端宁攻来,抬手又是两支袖箭,接着一抬腿,抽出短匕,反握横档。他还是头一次与一个女子交手,出手便留有余地,哪知柴端宁招招狠辣,具是攻他要害处,一对峨眉刺在她手上灵动多变,或挑或砍或绞或扎,一时倒令他有些招架不住。
“臭娘们,我让着你你别不知好歹!”忧奴腋下衣衫被柴端宁划破,一怒之下,手上就使了全力,只见他手腕翻飞,变守为攻,匕首犹如生长在他指上般,直挑横切,旋转缠绞,专挑柴端宁力薄处击刺,一时只听得“玎珰”之声不绝。
柴端宁左手峨眉刺扎向忧奴左肩,右手峨眉刺在手指尖急转,绞向忧奴右侧手腕,忧奴手腕一翻,手中短匕跟着急转,兵器相交,爆出一串火花,同时一提左肘,竖起前臂护在肩头,只听得“叮”一声,原来他两只手都藏有袖箭,一阻之后,一抬臂,袖中小箭直冲柴端宁胸口。
柴端宁急避,忧奴手中短匕一转,调转锋刃,以柄朝前,击向柴端宁肩头,将她击退。
柴端宁暗自心惊,这少年身手这般了得,她以为能将其击杀,没想到却对不过,不由就朝左秀看去,虽然左秀剑术超群,可他昨晚真的杀了那姓宋少年吗?
骆儿笑嘿一声冷笑:“贤侄女退开,我来会会这小子!”
喜奴道:“前辈武功高强,我兄弟哪能受得住轮番攻势,还是晚辈来领教前辈高招吧。”
只见他一垂手,从袖中落出一把短匕,那短匕却比忧奴手里的宽,剑身甚至有些圆,剑尖却是如花瓣般分为五瓣,他握住短匕,迎向骆儿笑双刀。
骆儿笑的双刀却也特别,像是庄稼汉使用的镰刀,刀身却更短,他常年生活大漠,平时靠给人领路为生,双刀之所以如农具,方便他刨土找水用。
但若是作为武器,这双刀却是难缠得紧,只不过十来招,喜奴便满头大汗,左支右绌,难以招架了。
萧慕蔺紧握住手中的苍鸾剑,额上的汗不比喜奴少,这时柴端宁又朝忧奴攻去,只余他孤零零站在一方,面对数十双充满敌意的目光。
那巴山剑派矮弥陀一见他落单,便想着为师弟报仇,他不敢冒然进攻,愣是观察了好一会,才发觉这少年竟是紧张无比,说不定师弟真是运气不佳撞到剑锋上了,心里暗喜,一指萧慕蔺道:“总该轮到你来偿命了吧!”
喜奴缓了口气,喘息道:“萧神医,快走!”
他这一喊,矮弥陀更加确定萧慕蔺身手不佳,冷冷一哼:“哪里走!”提剑便刺。
萧慕蔺退了几步,退无可退,眼看对方的剑就要刺到身上,眼一闭,拔剑出鞘,手腕一抖,平剑刺出,顿时感到刺出的剑一阻,他睁开眼,霎时便白了面色。
众人也都一时愣住了,只见那矮弥陀就像不要命了似的,自己送到那剑锋上。
这真是情急之下的一刺,便把人杀了。
楚非我惊道:“济苍剑法!”
楚非我、万莫夫、刘不收、玉清子乃至前一日伤在宋幼棉手底下的屠狂生,这几人都看出不是矮弥陀自己撞到剑上,而是他根本躲不开,那看似平刺而来的剑,到了眼前忽幻化出许多剑影,这些剑影竟无一为虚,道道为实,被任何一道剑影刺中,都必死无疑。
连场中剑术第一的左秀,也是一脸惊骇,他记得这少年,医门掌门郭邈唯一的弟子,可郭邈从未告诉他,这少年何时得了方十的剑和剑谱,竟练得这般厉害?
萧慕蔺拔剑后退,矮弥陀便“咚”一声倒在地上,鲜血顺着他胸口流出来,蔓延开去,萧慕蔺忙上前探脉,已无生息了。
他手抖得厉害,昨晚杀的那人是无意,现在杀这人也是无意,可毕竟昨晚那人没有死在他面前,而这人却是活生生死在他剑下的。
他杀了人!一个跟他无冤无仇的人!
忧奴击退柴端宁,退到萧慕蔺身边,哈哈笑道:“怕了吧!有胆的就来!”
骆儿笑也是一惊,双刀朝喜奴脖子上架去,他要收拾了这少年,跟传说中的济苍剑法对上一对,哪知他双刀架上去,却被喜奴扬手一格,听得一声细微的机括响,手中短匕犹如一朵刹那盛开的花,分裂为五把,四把呈扇形挡住他的双刀,正中一把却是连着一根细细的铁索,猛地朝他的面门飞刺而来,他身形后仰,避过匕首,抬脚上踢,将喜奴踢跌仗远,落在萧慕蔺脚边,吐出一口血,手中短匕“咯咯”一响,又恢复原状。
萧幕蔺忙将喜奴扶起,护在身后,他很怕,可他知道,他方才的一击,已然成为护住他们三人的盾牌,没有别的选择。
他手仍抖得厉害,强自镇定道:“我不想伤人,更不想杀人,那位兄弟我承认是我无意中杀了他,可风少侠绝不是我这兄弟杀的!”
左秀这时开口道:“可我侄儿胸口分明就插着他的袖箭,在场中,除了他,还有谁会使这等武器?”
忧奴从出生起,就是被关在笼子里受人挑选的奴隶,受过欺凌鞭打甚至更残忍的酷刑,若不是主人经过西域时买下他和喜奴,他们的命运还不知会如何,可就是没受过这等冤枉,不由心里发怒,吼道:“我不知道,但是我没有杀他!没有就是没有!”
萧慕蔺道:“我可以作证,昨晚风少侠从未去过我们所在的院子,我们也没有出过那个院子。”
柴端宁冷冷道:“你们是一伙的,谁不知道你会包庇他!”
萧慕蔺一脸真挚道:“柴姑娘,我真的没有骗你,更不会骗各位前辈,我所说的话千真万确,我杀了这两位兄弟是我不对,若是你们要为他们报仇,我无话可说,可不能冤枉其他人。”
喜奴捂住心口咳了两声,骆儿笑那一踹已让他受了不轻的伤,只听他缓缓道:“昨晚四更天时,有人闯进我们所在的院子,当时忧奴追出去时,确实射出过一支箭,可没有射中,让那人跑了,会不会有人杀了风少侠又栽赃给我们?晚辈绝无一句假话,还望各位前辈大侠明察。”
众人一时沉思起来,看这三人的样子,确实不像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