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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从未见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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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大人终于来了,华贵的马车上下来一个穿着朴素并不失礼的年轻人,戴着帽子,下马车时从容不迫。城门下围了不少人,容霜一行也早些到了城门下。
许潜站的笔直,行礼时不卑不亢,言辞却是恳切“陛下要从姜俗,是好事,大好事啊”
容霜也谦虚道“还需向卿请教”
“不敢,不敢”
林莹见那许潜面容和善,衣帽整齐,举手投足衣袖间淡淡雪松香,便猜是个讲究的正经人,府邸车马一律御赐,林莹亲自打点,林莹心想,就是在姜国也没有哪位国君这么重视一位臣子的,这位许大人可真是走了鸿运。
一边林莹在安排许潜的大小事宜,一边容霜也没闲着。
女子被几乎扭送着,押到一间旅社的顶层。
口中的麻布被人取出“你们干什么!你们是什么人!”
“陛下,您示意我抓的人带到了”
“下去吧”
空荡荡的旅社显得有些幽森可怖。
女子望着那华丽的背影,停止了反抗“陛下?”
“你为何到京城来?”
“你怎知我是外乡人?”
“你为何在王驾旁鬼鬼祟祟?”
“谁鬼鬼祟祟了?鬼鬼祟祟的是你们!”
容霜握紧了拳,问道“你究竟有何目的?”
“我来找我男人”
“谁是你男人!”容霜愤怒地回头。
看到对方后,两人都露出了吃惊的神色。女子自不必说,那个他口中的小弟弟,头戴九龙冠冕,一身华服锦绣站在他面前。
而容霜则是吃惊女子蓬头垢面,不复往日光彩。
“你?陛下,那他是?”
“他是谁,不用你管”
女子摆出一种不要命的姿态,半爬半滚地扑向容霜,叩头道“陛下,陛下,小女子鲁莽,一路入京,盘缠被抢了去,请陛下念及我一片痴心,让我见他吧”
容霜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女子,最好的方式,就是杀了他。可现在他又有些同情。
容霜解下腰间玉佩“他不会和你在一起的,拿到当铺,换些钱,老老实实,这辈子都不要进京,只要让我知道你进了京,你必死无疑。”
容霜的金丝履从她面前飘过,女子脏污的手拾起那玉佩,紧紧握着,玉佩的浮雕紧紧刻入掌心。
“跟着她,看着她出京”容霜留下两名随从嘱咐道。“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你们的命不用要了”
“是!陛下!”
容霜回到宫中,心中像赶走了一片乌云。高高兴兴地找到林莹,谁知林莹第一句话就是“陛下,您的玉佩去哪儿了”
看到容霜的笑容有些消失,林莹这才觉得,自己太冒失了,就道“许是臣今早忘了给陛下戴了”
“你可真是仔细,我身上不止一条玉佩,那条最不起眼的没了,你一眼就瞧出来了”
林莹道“是臣言错,臣只是关心陛下”
两人僵持了许久,容霜道“你说的那条玉佩我随手赏人了”
林莹道“陛下的玉佩,陛下怎样处置,臣都不该过问,是臣僭越了,臣知错”
一日奉容霜的指令,林莹到城门上查看京城进出的状况,突然一个女人疯了似的被守城楼的卫兵拦住。
她拼命嘶喊,引起了林莹的注意“哪里来的疯人”
女子很是伤心“你不记得我了吗,哥儿”
林莹心一惊,看清来人容貌,对守卫道“这女子疯了,别放她上来”
女子惊慌的瞪大了瞳孔“哥儿,哥儿,你不记得我了吗!我知道了,定是因为他!哥儿,和你一起的那个弟弟,他,是他不让你见我吗?”
林莹已上了几层阶梯,又折返过来“你胡说些什么?”
“哥儿,他对你的感情绝对不一般,哥儿,是他对不对”
“闭嘴!”林莹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他又对守城楼的卫兵交代道“看住她,别让她上来,她已经疯了,别对她动粗”
“是!大人”
女子望着男子决然的背影,心中凄凉无比,忍不住哭了出来,她忍住声,不愿再让任何人听见自己的哭声,哪怕是曾经自己那么喜欢的人。
容霜很开心,因为有人回禀他,他的眼中钉肉中刺离他远去了,他看似完美地解决了这一场危机,他的随从很聪明,不仅看着危机出了京,还送她远去了一段距离。容霜不仅没怪他们擅自做主,还一人赏了一锭金子给他们,不过没多久,容霜就悄无声息地把他们从身边调开了,这样,林莹就永远不会知道,曾经有一个女人,为了他千里迢迢来到京城,蓬头垢面身无分文只为见他一面,容霜把这件事抹掉,他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
林莹和以往没有任何不一样,大启国也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许潜的确是个经天纬地的人才,忠心,仔细,聪明,几乎是一个完美的下属。
选一个合格的武将同样重要,为了不引起动乱,容霜准备从大启的贵族里选。
启人能征善战,但要选一个符合容霜心意的,并不容易。
林莹引着容霜来到军营“陛下这里就是皇室的小公子们了”
容霜黑白分明的眼睛从林莹身上移开,看向那穿着一个比一个富贵耀眼的小男孩子们,他们有的大些,有的年纪小,还拿着木质的刀剑,弯弓在玩耍。
容霜穿着便衣,也自在些,孩子们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走来,男孩子们争强好胜,有一群在摔跤玩闹,容霜本不是好热闹之人,但因为今天的目的是选人,自然要往人多的地方去。
男孩子们打作一团,仔细看却发现,他们却都在围着一个人。那人年纪也不小了,挺大个个子,他的发冠已被打落,黑发一束束地垂在额前,看起来像个穷凶极恶的妖怪。
容霜默默地立着,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半大不小的孩子三两联手向那大个子发起进攻,小孩子们不是往大个子身上扑,就是拿着木刀木剑等物,去刺大个子的身体,大个子被那木刀剑的剑尖刀尖刺中,发出一声声哀嚎,他也只是把那些木刀木剑拂开,专心致志与大孩子们做着斗争,他一手就能掀翻两三个大孩子,那些大孩子觉得没了面子,冲动起来,连起伙对他发起一波一波的进攻,趁他招架不住,不择手段的偷袭,每一个重拳都用了十成十的力,也不知是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下手没个轻重,还是心思歹毒。
有人拿来粗粗的麻绳,你抛我,我抛你地把那个大个子缠绕其中,突然有个孩子使个眼色,男孩子们拽着绳子奔跑起来,大个子慌乱乱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嗙!”像一头野猪被制服,大个子重重摔在地上,四肢还不停挣扎着,试图摆脱绳索。
“我们赢了!”
“怪物被制服了!”
欢呼声响起,那大个子似乎被欢乐的气氛所感染,也开心起来,拍起被绳索缠绕的大手“赢了!赢了!”
有一个男孩子最先笑出来“傻子,真是傻子!我们都赢了,就你输了”
四周嘲笑一片,“输了,输了”大个子感到周围的人都在笑他,心里很委屈,撇撇嘴,就要哭。
林莹看着容霜脸上的表情愈发冰冷“陛下,我去赶散他们”
容霜摇头“我们走就是,何必赶他们”
“那陛下,选将的事……”
“都一样,朕今天没心思,改日吧”
“是,陛下”
容霜扭头回宫,林莹回头看了一眼,一缕鲜血从大个子的嘴角流出来,大个子用手指沾了,像是被血鲜红的颜色吓到了,面露惊恐,林莹定定心,叹了口气。
过了段时间,两个普通衣衫的男子,出现在军营口,孩子们已经散了,各自回府,地上的木质玩具散落一地。
“陛下,这样出来实在太危险了”
“那你还为何陪朕出来”
“臣是陛下的护卫呀”
两人见四下无人,便来到孩子们打闹的地方,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大个子魁梧的身体上还缠着粗粗的麻绳,被他自己弄松了些,挂在身上,模样有些滑稽,他自己则拿着一片纤弱的树叶,在看些什么”
容霜走近他“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树叶啊”
“树叶有什么可看的?”
大个子痴痴道“京中的空气太干燥了,树叶都不肥美”
“是啊”容霜道“朕小时候也喜欢看树叶”
“朕?你是皇帝陛下吗?”
容霜吃了一惊。听见那大个子缓缓道“我父亲说了,只有皇帝陛下才能自称朕”
“你父亲是谁?”
“我父亲可厉害了,是在边疆作战的大将军,他叫容刑”
容刑!当年容棘手下有名的左膀右臂,又同为皇室,极受重视,死于……
“你叫什么?”
“容岩”当年容霜在整理阵亡将士抚恤事宜时,这两个字赫然入目。
林莹见容霜面色不对,上前扶住他。
“你现在呢?”容霜没反应过来,看向容岩纯真的脸“你现在还看树叶吗?”
“朕许久不看了”
两人将容岩身上的绳子解下来,稍微整理了下他,用马车带回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