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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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莫初九回到自己在刀匠村的小屋的时候，在门外看到了一只眼睛通红鼻子也通红的小铁。
莫初九：……？
“你在这里做什么？”大冷天的不睡觉来她这里吹风？而且为什么非要在门外等？
虽说她的屋子里除了零件道具也没有什么东西了，但应该至少有个锻造台可以当暖炉使？
小孩子吸了吸鼻子，声音都冻得发飘：“……我不想一个人睡。”
“这里没给你有睡觉的地方。”
“可是家里也没有人……呜、呜啊嚏！”小铁看起来要哭不哭的，眼泪摇摇欲坠的时候突然打了个喷嚏，鼻涕先于眼泪出来了。
莫初九无声地叹了口气，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个年纪的孩子娇弱得很，继续在门外等下去大概是要生病的：“总之先进来吧，屋子里至少可以避避风。”
小铁跟着莫初九进到屋子里，环顾了一圈后发出了意义颇为复杂的一声感叹。
十几个榻榻米大的房间一览无余，虽说因为川本次郎病倒前会定期来收拾，灰尘并没有积的太多，屋子里东西多却也并不至于杂乱……但是莫初九说的一点也不假，这里真的（重音）没有睡觉的地方啊！
所有的架子都是开放式的，里面肉眼可见的连套被褥都没有。
床什么的当然也没有。
好在莫初九也不至于真的不食人间烟火，从自己的包裹里翻出一套被褥递过去：“自己会铺吗？我去烧点水。”
她又看了一眼冻得抖抖索索的小铁，顿了顿，改口道：“算了，还是姜汤吧。”
小铁见多了莫初九凭空取物的神异手段，倒也不多奇怪，只是吸着鼻子点点头：“会。只有一床被褥，阿九姐姐呢？”
莫初九摆弄着闲置许久的炭盆——刀匠村到处都是上好的碳，升起火来到不算太困难——闻言回到：“我不用被褥，你睡便是。”
莫初九已经许久没有在正经的被褥里睡过觉了，毕竟她脑子里有再多机关术的知识，这具身体的内力也是要靠自己一点点实打实地修炼的，她的时间总也不够，只能用打坐代替睡觉，强迫内力在体内一刻不停地流转，每天再生生挤出那三四个时辰来修炼。
被褥当然是不能用的，万一太舒服了一松懈睡着了怎么办。
小铁嘿咻嘿咻地铺好了被褥，自己都钻进去了，才突然反应过来，探出一个乱蓬的脑袋：“阿九姐姐不用睡觉吗？”
“不用。”
“爸爸也总是不睡觉，大人都不用睡觉吗？”大概是回想起了刚刚过世的父亲的原因，小铁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起来。
“可能吧。”水烧开了，莫初九说是要煮姜汤，但其实她身上只有入药用的姜粉，纸包里的粉末被倾进锅里，辛辣的气味开始在房间里散开，仅仅是闻着就让人身上开始泛起暖意。
没多久，莫初九就把煮好的姜汤倒进了碗里，稍稍放凉后递给小铁：“喝了。”
粗瓷的碗里是半满的琥珀色液体，在烛火下甚至映出一种晶莹剔透的美感。
但直往鼻腔里窜的辛辣气息提醒了小铁这是什么东西。
莫初九身上没有糖，就算有她也不会想着加。
“我不喝！”小铁态度坚决地表示反对。
“给我喝，你想和你爹一样做个病死鬼吗？”可是莫初九才不会听无力的小孩子这种无力的反对，甚至直接把小铁刚死的老爹拿来做威胁，完全不考虑刚刚失去至亲的人的心情。
大概是表情语气以及话的内容都把小铁吓到了，他怔了一下，然后一张稚嫩的小脸上才慢慢开始浮现出愤怒难堪痛苦难以置信等等等等，总是是相当复杂又相当鲜明，明明一眼就能看透却相当难以描述的表情。
（我在哪里看到过来着？）
（对了，是被亲近之人背叛的表情。）
莫初九到不是不知道这样在他人看来太过不通情理，但又有什么关系呢？小铁顶多是她要保护要照顾的对象，又不是她要讨好的对象。
最后小铁还是委委屈屈地喝干了姜汤，辣的两眼都泪汪汪的。看那孩子往嘴里灌汤的时候的表情，莫初九都要怀疑自己给他的不是姜粉煮汤的而是黄连水了。
可就算是这样，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又愤怒又伤心的小铁，在被褥里困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还是会小声问：“阿九姐姐……一点都不害怕的吗？”
“？”莫初九不明所以。
“不要怕的……不要怕，以后我来保护你……”
失去家人很可怕，一个人睡很可怕，前路未知很可怕，但是不要紧的，我会很努力的保护你，就像父亲那样，所以不用害怕……不用像我一样害怕。
怯弱又倔强的孩子，想要传达的大概是这种东西。明明刚刚被毫不留情地刺伤了，却眨眼间就将疼痛忘记了。明明连被刺伤的疼痛都忘记了，却还记得想要保护的事情。
那是小孩子特有的记忆公式，是他们获得快乐的秘密魔法。
可是被催促着长大，又许多事情都没来得及弄懂的莫初九，早就把这些忘记了。
所以她只是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保护我？开什么玩笑？）
重新获得快乐的小铁已经睡着了。
2
“呃……阿九姐姐？”小铁在离莫初九几米远的地方站定，有些小心地探了探脑袋。
倒不是他不想走得近些，只是莫初九身边实在是没有落脚的地方了。各式的零件散了一地，名为“缘一·零式”的机关人偶模仿真人的木质外壳几乎完全被卸了下来，暴露出完全由机关构成的冰冷内里。莫初九坐在地上，一手拿着从人偶上拆下来的木质手臂，一手还拿着锋利的锉刀，其余各式闪着寒光的甚至包括了锯子斧子的道具随意丢在脚边，看起来相当有冲击力。
（一大早你在干什么啊！）
缘一·零式，川本家祖上制作的剑术机关人偶，似乎是以战国时代某位才惊艳艳的剑士为原型的。能够从四百年前使用到现在，其所用机关之精巧自不必多说，最令人叹服的还是编入其中的剑术，即使只是残破的剑招，也需要六条人偶手臂才能勉强驾驭，仅由死物使用便少有人能超越，实在难以想象当年创造剑术的人该是何等的风采。
这具人偶主要是作为高级剑士磨炼剑术的道具使用，毕竟刀剑无眼，不管是人偶还是剑士都时常会在战斗中出现损伤，剑士受伤自然会有医疗人员处理，人偶受损，嘛，现在的话只能由莫初九修理了。
莫初九是真心佩服能用出那种堪称神迹的剑招的剑士的，毕竟她精修机关暗器，最初可不是因为擅长，而是因为不管是刀是枪还是剑她都毫无天赋可言，只是别无选择的选择罢了。
虽然这样一位天赋有如神铸的的剑士也没能杀死鬼舞什无惨。
（啊啊啊修个人偶这么大阵仗吗？而且为什么还会有锯子斧子这种东西啊！）小孩子脸上一片空白。
莫初九顺着小铁的视线看到了被她丢在地上的锯子和斧子，恍然大悟：“别怕，那个不常用，只是零式的手臂被之前的剑士砍断了，我做了个新的。”
“我没有害怕啦！”小铁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想让自己显得有气势些，可惜他似乎忘了自己脸上还带着火男面，怎样都是一副吹鼻子瞪眼的滑稽表情。
也不知道这孩子从哪里翻出来的，明明昨天还没有。
“你父亲教你怎么修理零式了吗？”最复杂的部分已经完成，莫初九做着最后的调试，一心二用地问小铁。
小铁肉眼可见地萎靡起来：“教了一些，但我怎么也搞不明白。”
不过五岁的孩子，能搞得明白才有鬼了，又不是谁都是唐无寻那种小妖孽，还不会跑呢就在拿老爹的千机匣拆着玩了。
“六个月。”于是莫初九说。
“啥？”火男面后传出小铁困惑的声音。
“我教你机关傀儡之术，但你只有六个月的时间，六个月后我会闭关，至少两年至多三年，期间不会有精力再教导你了。你要在六个月内成长到足以修理零式的程度，会很难。”
莫初九之说了“会很难”，而没有问“做得到吗”，因为她知道小铁作为川本家唯一的传人，根本没有“做不到”的权利。
“我才不怕呢！不要小瞧我啊！”回应她的，是小孩子朝气蓬勃的叫喊。
（自信满满啊。）
莫初九要闭关，主要是因为旧友托国家化身为她带来的那块玄晶。玄晶是可以打造绝世神兵没错，但为之要付出的时间和精力也是相当可观的，加上对鬼的兵器和对人的兵器终究有所不同，不能直接抄前辈们的作业，莫初九也只有在肝一点自己摸索了。
（和鬼杀队的当主也说过了，之后几年都没法提供新的装备图纸了。）
（剩下的——）
莫初九丢给小铁一个一指粗细，看起来像印章一样的石质圆柱，柱身上刻着无法辨别意义的花纹。
那个是唐门机关傀儡的启动钥匙。
“先去仓库把阿大领出来，给你拆着玩玩。”
（就是先把这小鬼教到拿的出手的程度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