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弟弟当童养媳》青山撞怀

37、第三十七章

　　顾乾看着快要溢出来的购物车，有点担心自己的支付宝余额撑不住。他是个指缝里留不住钱的人，毕业两年，妥妥的成了月光族。
　　今天周日，在家里窝了半天，下午被初初拉出来买东西，明天就是工作日了。
　　“有必要买这么多吗？”顾乾问。
　　“哥，你是真不知道你家里什么都没有吗？”
　　“有吗？”
　　“没有吗？”
　　“到底有没有？”
　　顾忘初笑骂：“幼稚。”
　　“小毛孩儿你说我幼稚？”

　　说笑着收银台的队伍快到他们了，顾忘初便把购物车里的东西往收银台上空的地方摆，大概到了夏燥的季节，收银的姑娘满脸的不耐烦，两条眉毛都快要拧成毛巾了。

　　排在前面的是位老大爷，既不懂先进的付款方式，动作又有些滞缓，收银员将所有东西扫过价格，报出总价，便等着收钱，但老大爷还在缓慢地往环保购物袋里装东西，收银员等得不耐烦，便催道：“你快点，后面还这么多人排队呢。”

　　老大爷只好丢下没装完的东西，先付钱，从口袋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缠裹着的红色塑料袋，因为缠了太多圈，又太紧，一时找不到袋口在哪，好不容易把塑料袋打开，里面又是一只蓝白相间的方手帕，四周对角包成长方形的一小条，老大爷还未将手帕打开，收银员似乎已经到了等待的极限，她嘴里咕咕噜噜的说道：“老头子不好好在家待着出来瞎买什么东西？也不怕路上被车撞了。”
　　她声音轻，老大爷没听见，可就在身后顾乾和顾忘初却听得清清楚楚，顾乾由来软心肠、急性子，立即开口:“你过分了吧？”
　　“关你……”女收银员趁着情绪上头想反驳，但话说一半，抬头看见顾乾阴沉的脸，剩下的话就被那股压迫感给逼回去了，老大爷终于解开了那手帕，里面的纸币跟考古现场的老古董似的，刨了一层又一层的土，终于露面，零零整整却一张一张按面值叠得整齐。

　　收银员禁声收钱，老大爷的钱零零碎碎的，都是零票，五角一角的一张张往外数，递了四五次，才把钱数凑准，收银员还想抱怨，只是光嘴皮子动，却不出声，全碎在两片嘴唇上了。
　　老大爷付了钱，又一层一层地将纸币、手帕、塑料袋包回去，塞进口袋里，才踱过去继续装东西。

　　顾忘初终于添齐了厨具和冰箱，晚上烧了两个菜一个汤，顾乾已经很久没吃过家里做的饭了，上班的时候跟同事在公司一起吃，下班回家就点外卖，实在不想点了，就泡面顶一下，顾忘初的厨艺来自顾青梨，是顾乾从小吃到大的口味，简直合口的不行。
　　看初初放下碗筷，顾乾咽下口里的红烧鸡翅膀：“你怎么不吃了？你要多吃点，长肉！”
　　“很饱了哥，你再多吃点。”
　　“你真不吃了？”
　　“嗯，再吃肚子要爆了。”
　　顾乾将盘子里东西一股脑收进碗里，风卷残云，一扫而空，很久没吃这么痛快了。

　　“初初你做饭跟我妈真像，一模一样的口味。”饭后顾乾揉着肚子说。
　　“都是青梨阿姨教的，当然像。”初初看着顾乾微微有点鼓的小腹，忍不住笑，一边偷偷给顾青梨拨视频。

　　顾青梨正在做课前准备，手机响了，看是初初来的视频，连忙接了。
　　“初初，在北京待得怎么样啊？”
　　“挺好的，阿姨你看我哥，”顾忘初把镜头对着顾乾，“你看他吃成什么样儿了。”
　　“初初做的饭太好吃了吧？”
　　“阿姨你怎么知道我做的？”
　　“顾乾会不会做饭我还是清楚的，不是你就只能是外卖了。”
　　“阿姨我告诉你啊，我哥把衣服全都团成球塞衣柜……唔……”顾忘初话没说完，便被一双大手捂住了嘴，不拦着这小子一会什么都抖给顾青梨听了，他不要面子的吗？
　　“妈，我教训教训这小子，一会给你打啊。”顾乾利落地挂断视频。

　　“胆子不小了，都敢告我的状了，哥哥我太惯着你了是吧？”顾乾一只手还捂在初初嘴上，另一轻松就将他的两手抓在一起摁在他小腹上面，整个人被压在椅子里，顾忘初便一点也不能动了。
　　但顾乾气急败坏的神色又让他觉得好笑，因此就在顾乾的手掌心里笑出来，嘴唇贴着他掌心，柔软湿热的触感从掌心往外蔓延，顾乾觉得那简直就像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三昧真火，烫得他心脏发抖，大脑死机，一时间什么都忘了。
　　顾乾一只手捂住他半张脸，被摁在椅子里，什么动作也做不出来，唯剩一双笑弯了的眼睛望着他，望进他的眼眸深处去，心波都被搅开，像一池被春风吹皱的水，涟漪一层接着一层地荡过去又漾回来，久久不息。

　　顾忘初感觉到顾乾的手渐渐松了下来，变成毫无力道地轻抚在他唇上，似乎还有轻微的颤抖，干燥的手掌蹭得他唇瓣微微发痒，他想起那次顾乾偷亲他的额头，也是这种酥痒的感觉，他那时候并不知道这个吻代表什么，只是让他安心，让他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人愿意要他。但就像欠债还钱一样，顾忘初忽然觉得应该把这种感觉还回去，还给顾乾一个吻。

　　于是他轻轻合拢嘴唇，在顾乾掌心轻啄，发出极轻极轻的“啵”的一声。顾忘初猛然被自己的声音惊醒，仿佛刚才是一个梦境，梦里的自己发自本能地做了那样一件事情。
　　他仍然坐在椅子上，看着顾乾极不自然地收回两只手站起来，六神无主地端起桌上的盘子，刚走出一步，就左脚绊了右脚，踉跄一下差点全摔了，他扶稳手里的盘子急匆匆走向厨房，然后是一阵叮呤咣啷瓷器碰撞的声音，到底还是没能保住。

　　那是一种极其轻微的感觉，轻微到他分不出真假，似有还无，似真非真，顾乾看着一地的碎瓷片，他竟然还有这么懦弱、这么瞻前顾后、这么患得患失的时候，那是真的吗？还是他的错觉？这太难分辨了，难到他希望时光倒流，可是他没勇气，没有确认的勇气。

　　他竟然，在害怕。
　　十八岁那年等他长大的决心和勇气仿佛在一瞬间消弭殆尽，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是退缩和畏惧。不仅仅是对小家伙的不确定，更多的是对这个社会的不信任，不走寻常路的人，总是要穿过更多的荆棘，他无所谓，可是初初的一生，荆棘已经够多了，风雨已经够大了，他还要再给他添上一点吗？他要做为他遮风挡雨的人，不是给他带来风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