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弟弟当童养媳》青山撞怀

38、第三十八章

　　这两天把家里该添的东西都添上，又收拾整理了一番，终于像是人住的地方了。
　　他替顾乾收拾打理的时候，非但不嫌烦，还总是沉静在那些琐碎的事情中，把那些随意零散的东西整理好，就仿佛把岁月放在指尖碾碎，洒在他们所在的每个角落，有一种说不出的熨帖感，甚至有一点……甜蜜。

　　唯一让他觉得难过的，是顾乾从那晚开始挪到沙发上去睡了，他说因为床太小，两个人有点挤，可在敏感细腻的顾忘初眼里，那是无声的表态，以至于，他一直后悔那天晚上的荒唐行为，也许，真的不是他所以为的那样。

　　顾乾下班到家，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将外套扔在沙发上，餐桌上摆着做好的饭菜，用保温罩罩着，却没看见人。
　　杯子底下压着一张纸条：哥，我出去有点事情，六点左右回来，乖乖吃饭哦。

　　顾乾笑出声来，小尾巴已经长成大男孩了，再不会不敢出门，也不会总躲在他身后，有自己的生活，会照顾自己，还会照顾他。
　　顾乾记得他刚到大学第一个月，他几乎每天要打电话来，那时候初初要补的东西太多，每天放学回家几乎没有空闲时间，比他上高三的时候还忙还辛苦，看起来乖巧怯懦的人，实际上却不肯认输，明明起跑就比别人晚了好几年，却又不甘心落后。于是就在写作业的时候连着视频，两个人各自干各自的事情，顾忘初几乎都是在写作业，顾乾就不一定了，有时候他在打游戏、有时候在看电影、有时候还在寝室吃火锅。

　　起先顾乾还总能在屏幕里看见他两眼闪着水光，但可能因为知道顾乾不在身边，哭了没人会哄吧，所以眼泪也从来不曾真的流下来过，总是闪着闪着，又给他自己憋回去，顾乾看着心疼，却不敢点破，生怕伤了小家伙的自尊心。

　　那时候刚离开顾乾，顾忘初非常的不适应，想他想得厉害，每天连着视频，顾乾不会总盯着镜头看，于是他就在做题的间隙偷偷看他，他神色有时候认真，有时候肆意，打游戏的时候，甚至还有一点点的轻狂，刻在他的脑海里。那些年学习真的太累，撑不住的时候就一遍一遍地回想咀嚼，像提神的咖啡因一样，总是能让他又重新找到动力。

　　他是真的从一开始上学就感受到学习的辛苦，只要他一天没追上学校的进度，就始终要花好几倍的时间和精力去学习别人早已掌握的知识。他会在顾乾不忙的时候问他题，把题目念给顾乾听，顾乾再把解题思路讲给他听，顾忘初确实很聪明，越到后来，成绩进步越快，等到他终于把小学六年该学的东西学完了，就像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一样，终于可以运作起来，而一旦运作起来，就不停地产生利益，顾忘初的利益，就是成绩的突飞猛进。

　　顾乾吃完饭，收拾碗盘去厨房洗好，然后冲了个爽快的热水澡便在客厅边处理文件边等顾忘初回来，六点过的时候，没见人回来，于是顾乾没忍住拨了个电话过去，却听见七里香的前奏在卧室响起来，他竟然忘记带手机了。

　　墙上的静音挂钟仿佛突然有了滴答声，时间变得可让人感觉到流逝，顾乾从六点等到七点，渐渐有些不耐烦，他抓了两把头发，起身收起厨房的垃圾袋，到楼下扑通一声丢进垃圾桶里，丢完才反应过来把厨余垃圾丢到有害垃圾桶里了。然后在楼下的长椅上坐着，北京的夜里极少能看见星星，天空总是不太爽朗，灰扑扑的。大概坐了一刻钟左右，不见人回来，顾乾又回到楼上，继续处理永远也不会完的工作。慢吞吞的时针从又从七点走到八点，顾乾那满心的不耐烦渐渐变成了担心，又变成了焦急。终于，八点过五分的时候，顾忘初进门了，背上背着画板，一手提着颜料盒，一手还拎着个小马扎。

　　“哥，我回来了。”顾忘初忙着把身上挂的东西往下放，要担心颜料沾到地板上。
　　顾乾稳如泰山般地撇过去一眼，脸板成木雕似的嗯了一声。
　　顾忘初敏锐地感觉出气氛有一丝的紧张，他明明不是这样冷漠的人，于是仔细打量顾乾，眉头皱的有点刻意，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有点不耐烦，但却又有点僵硬。也许是因为从小的经历，顾忘初的心思敏感细腻，他只要稍微动脑子想一想，便猜到顾乾为何会这个样子。

　　于是他走过去，挨着顾乾坐下来：“哥，你看见我给你留的纸条了吗？”
　　顾乾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一动不动，嘴巴紧抿着，好一会儿，才又爱答不理地嗯一声。
　　顾忘初咬了咬嘴唇，继续说：“北京的交通可真复杂，我下了地铁出去转了转，在天桥上待了会，回头就找不着地铁站了，想拿手机导航，才发现手机不在口袋里，也不知道是在地铁上丢了还是忘在家里了，哥，你看见我手机了吗？”

　　顾乾一直同一个表情的脸终于松了松，但好像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连忙又摆回去，并且冷冷地回了一句：“没看见。”
　　“那该不会真丢了吧……”顾忘初把声音放到最低。
　　他声音一低下来，就仿佛回到刚到他家不敢讲话的时候，天然带着股可怜，顾乾心头一松，忙转过脸去看他。
　　见他终于换了个表情，顾忘初忙接着说：“哥，我不是故意这么晚才回来的，我下午出去，在天桥上给人画简笔肖像，本来想着天一黑就回来，结果我也没想到天桥那边越到晚上人流越大，一不小心就排上队了，他们都排着了，我也不好说走就走，好不容易才脱开身回来的。”
　　顾忘初有意把“好不容易”四个字咬得特别轻，就像真的受了委屈似的。
　　他一边注意顾乾的神色，一边趁热打铁：“哥你别生我气了，我画了三四个小时的画，手腕疼。”

　　顾乾眼珠在电脑屏幕上游移两下，终于叹出一口气，伸手将顾忘初的右手抬起来，握在掌心，一下一下捏着腕骨。
　　见他还不说话，顾忘初舔了舔嘴唇说道：“哥，我口好渴。”
　　顾乾白了他一眼，将他的手扔在他自己腿上，起身给他倒水：“人生地不熟的乱跑什么？还敢不带手机，下次出门再忘记带手机我就在你身上装个定位。”
　　“都随你，你在我身上拴根绳子都行，”顾忘初接过水一口气喝掉，笑嘻嘻地说，“只要你不生气，你一生气我就害怕。”

　　顾乾：你怕个鬼！

　　其实顾乾真生气的时候，顾忘初确实是怕的，他头一回跟他生气可是把小家伙吓哭了的，只是毕竟他能跟初初生气的时候太少，他一看见他，就发不出火来。

　　“你跑天桥画画干什么？家里画不一样吗”
　　顾忘初得意地掏出一把纸币：“我赚钱呀，一张简笔画二十块。”
　　“谁要你赚钱了？哥哥我养你行不行？你学画画就好好学，不用关心钱的事。”
　　没想到小家伙却笑了：“哥，我不出去看人间百态，脑子里哪会有素材？艺术，是需要生活体验的。”
　　顾乾愕然地看着小家伙，虽然他一直说初初长大了，可其实在他心里，仍然把他当成孩子，他总觉得长大的只是他的外表，内心，他仍旧是那个依赖他的小尾巴。可这句话让他终于明白，他早就不是那个可怜的小男孩了，他有了自己喜爱的事情、有了自己的思想、有了自己的生活体悟，甚至，他将来会有自己的生活，说不准还会是与他完全无关的生活。

　　顾乾搓了把因为刚才一直做同一个表情而肌肉僵硬的脸，逼迫自己不要想太多，就算他早晚会走向自己的人生，至少四年大学时间，他不会离得他太远。

作者有话说

　　今天晚了，很抱歉，最近实在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