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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森鸥外的场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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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mic近期动向如下……坂口安吾呈。」
是这个时间啊,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森鸥外单手托腮,捏着一枚飞镖比划着,那件事的转折点就是这里,这一次,要不要换个选项试试?
换一个……不是最优解,却让他想要看一看会通往何方的路线。
毕竟机会难得——
这里并不是现实世界。
宽敞的办公室中,阳光透过没通电的落地窗洒进室内,首领和年轻干部面对面坐于沙发上。
“我有一个计划,想要听听你的意见。”以这句话作为开场白,森鸥外说道,“不过在说那个之前……”
“太宰君,你知道——异能开业许可证吗?”
“哦,是那个允许异能组织合法行动的许可吧。”
“不错。”森点头,“既然如此,那太宰君想必也很清楚,若是能拥有那样东西会给组织带来什么。”
他有些暧昧地笑了笑:“说是付出再大代价也不足惜……都不为过呢。”
太宰治凝神看向森鸥外:“您想说什么?”
“我听说,你和一位名为织田作之助的底层成员来往颇多——‘天衣无缝’——对吧?”森却岔开了话题,偏头做回忆状,“最近从某个渠道结识了一位异能者,我觉得织田君说不定会和那人很谈得来哦。”
太宰表情纹丝不动,周身气息不自觉冷淡下来:“您要做什么。”
森微微笑着:“正如刚才所说——我有一个计划。”
……
“为什么会告诉我?”太宰垂眸看着指尖,声音不带丝毫情绪地问道。
“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森从容道,“突然想到这件事,于是就说了。”
首领以平静的目光注视着他最倚重的部下,后者也抬起头,以同样的神情回望着他。
时间仿若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似乎连空气中漂浮的微尘都被定格在了原地。
两个人静静地对视着。
无人知道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什么信息。
不知过了多久,太宰率先移开视线:“我明白了。”
“森先生还有其他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先告退了。”在某一瞬间,青年似乎又回到了曾经的——在外人看来或许很有些不可思议的——面对首领的随意态度,然而那短暂流露出的少年姿态大概也只是错觉,再看去时依旧是那个冷淡而锐利的最年轻干部。
太宰站起身,黑外套随着动作晃了晃,倒是没有滑下来的迹象,他向后挥了挥手,悄无声息踩着地毯离开了房间。
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森鸥外端坐于高背椅上,十指交叉撑住下颌。
“我很期待你的表现,太宰君。”
“我知道了,之后继续跟进。”
“是!属下告退。”
“果然……即使是太宰君,想要解决那种异能者也很有些艰难啊。”
森合上报告书,视线上移落在虚空中某处,权衡着什么难题般微微蹙眉,发呆了一会儿后又慢慢舒缓了表情。
既然已经踏出第一步,索性就暂且抛开顾虑,好好地放纵一次?
而且,孩子长大后就和家长越来越疏远什么的,一想到这个莫名有些不爽呢。
“——罢了罢了,就让我做一次‘好人’吧。”
森鸥外拨出一串号码。
“福泽阁下,近期想要借贵社的两位社员一用,不知您可否通融一二?”
“只是需要那两人的异能来做些事,请安心,不是什么不正当用途,真要下定义的话,其实算是救人来着?”
似乎是那边表达了质疑,森叹了口气:“这样说还真过分呢……即使是我,偶尔也会想要给表现让人满意的亲信一些奖励啊。”
“代价?一位底层人员你看怎么样,啊、虽然是最下级成员,但织田君的异能其实非常强大哦,只是他本人似乎不愿再沾染太多血腥,留在我这里也只能做些杂活,实在是有些屈才——我觉得,您会感兴趣的。”
“随时恭候您的答复。”
“BOSS,这是近期与组合抗争的成员伤亡人数以及资产统计,请您过目。”
“唔,损失比预想的还要小呢。”森鸥外快速翻阅完,满意地点点头,“果然太宰君很能干啊,以他的成长速度,再过几年就会将我远远甩在后面了吧。”
“BOSS……”广津柳浪犹豫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过于逾越而不知该不该开口。
“呵呵,别紧张,我是真心实意地在夸奖太宰君哦~”仿佛看出他的未尽之意,森轻快地笑了笑,“有这样的优秀成员是组织莫大的幸运。”
广津将腰弯得更低了些:“抱歉,是属下失态了。”
另一边的干部办公室中——
太宰没精打采地推门而入,晃晃悠悠走向心爱的沙发,却在沙发背后的一抹金色映入眼帘时顿住了脚步。
“……你怎么又跑这里来了。”
穿着精致洋裙的少女抱着画板正玩得开心,毫无鸠占鹊巢的愧疚,头也不抬道:“林太郎太烦了,我才不要天天呆在那里。”
“很好,那他估计很快就要来烦我了。”在嫌弃某人的程度上,太宰和爱丽丝相比恐怕也不遑多让。
“算了,我还是找其它地方睡觉吧。”黄昏时刻才来到办公室的干部丢下句翘班宣言,抬脚欲走。
“我也要去。”少女歪着头思索片刻,跳下沙发跟在他身后。
“……”太宰转回身,叉着腰俯视小女孩,“不行。”
“小孩子不能去那种地方。”
爱丽丝睁着大大的蓝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终于在对方不为所动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好吧。”
获得胜利的青年愉快地哼着自创的曲调向门口走去,他握住门把手,轻轻转动——
“下午好啊,太宰君。”披着暗红围巾的首领微笑道。
“……嘁。”
似乎被这肉眼可见的嫌弃态度打击到,森不禁忧愁地叹了口气:“唉,太宰君自从交上新朋友后对我就越来越冷淡了,我已经到了毫无吸引力的年龄了吗。”
“中年大叔就该对自己有些自知之明。”金发少女做了个鬼脸。
太宰也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恕我直言——您已经老眼昏花到分不清我和爱丽丝了吗?”
“噫,这种恶心的口吻我也不想听!”爱丽丝挥舞着拳头抗议。
“欸~~~怎么这样——”被狠狠补了一刀的首领捂住胸口十分哀怨。
“林太郎是大笨蛋!”
太宰君和小爱丽丝当然是不一样的。森鸥外心想。
能够信赖的、不需要对其隐瞒的、理解在冰山顶端独自挥舞旗帜的自己的——
部下。
身为篡位者的他当初将太宰带进组织时正是抱有这样的期望吧?
是什么时候起放弃了这个可能性呢?
森回忆着。
从破旧诊所里有着紧密联系的医生和少年,到认真打磨钻石并教导知识的老师和学生,再到交谈中也可能暗藏刀剑的首领和干部。
直至最后,森鸥外亲手逼走了太宰治。
那孩子一向看得清楚。
「心中有鬼,看别人亦如是。」
面对声名越来越盛的年轻干部,以不正当手段上位的自己怎能不生出忌惮之意?甚至偶尔从梦中惊醒,会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脖子,仿佛掌心还残留着某种粘腻的、熟悉的触感。
于是在衡量取舍后选择了那样的方案。被找上门质问也好,理所当然的解释也好,包括太宰君最后会做出的选择——一切都在预想之中。
这是理论上的最优解。
森鸥外负手立于窗前,俯瞰着熹微晨光中繁华而遥远的城市,分不清此时内心复杂的情感是否有藏着一丝后悔。
——事实证明,他和太宰君终究是不一样的。
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念头,没想到会收获格外甘美的果实。
如果我当初和那个世界中一样选择了信任他……
站在这最高处所看到的风景,会不会变得更加美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