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太all]路线偏差》月隐云中

7、坂口安吾的场合

　　不知何时靠着椅背睡了过去的青年陡然惊醒，他抬起双手看了看，眉头紧紧皱着，像是遇见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坂口安吾摁下电源键，直接看向屏幕右下角显示的时间。
　　四年前？！
　　他愣了一秒，突然飞快打开邮箱界面，检查最近收到的信件，立刻发现排在最上面的邮件来自三小时前，发件人是……
　　原来如此。
　　是那个时间点啊。
　　坂口安吾脱力般重重向后靠去，抬起手臂压在脸上，表情似悲似喜。
　　——这封邮件，正是“那个事件”即将开始的讯号。

　　屏幕散发的幽幽蓝光在他面庞上打出阴影，隐于镜片后的目光看不真切，安吾就这么在电脑前枯坐了一夜。
　　直到清晨的鸟鸣声惊动了静止的房间，他霍然起身，紧握双拳下定了决心。

　　当晚，Lupin酒吧。
　　“安吾，你来了啊~”年轻干部自吧台边侧过身，愉快地挥挥手。
　　“晚上好。”戴着圆形眼睛的青年拉开椅子坐下，“织田作先生今天没来吗？”
　　太宰看眼时钟，笑道：“都这个点了，他应该不会过来了。”
　　“这样啊。”安吾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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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不早，我先回去了。”安吾拿起公文包，绕过太宰的座位往外走。
　　“嗯，再见。”
　　太宰将双手插进兜里，指尖摩挲着掌心粗糙的薄纸，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睫。

　　“真亏你能找到这种地方呢。”太宰在小屋内转了一圈，对隐蔽程度表示赞赏。
　　安吾正坐在椅子上有些走神，闻言试图牵出一个微笑，嘴角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抬起，他于是放弃了尝试，低头盯着地板上破旧的纹路，错开对方探究的视线。
　　“太宰君，有一件事……我想你需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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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安吾话音落下，某种低沉而死寂的氛围笼罩住了这方昏暗的空间，两人一时间谁都没有出声。过了良久，太宰治轻轻地笑了，语调一如往常般平静，仿佛刚才听到的只是寻常小事——尽管他已从这些情报中嗅到了不详的味道。
　　“谢谢，安吾。”
　　身侧捏紧的拳头悄悄放松了一些，安吾也跟着笑了笑，如同放下了某种重担一般，竟不合时宜地生出些轻快的感觉。他抬起头，深深地看了眼太宰：
　　“交给你了，太宰君。”

　　再次碰面已是一周后。
　　本有些紧张的心情在看到太宰手中的袋子时瞬间散了个彻底，安吾嘴角抽了抽，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看来你已经有眉目了？竟然还有闲心带这些过来。”
　　“没有酒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太宰将酒杯摆出来，声音轻快，“差不多安排好了。”
　　“但是，”他顿了顿，有些苦恼地掰着手指，“结束之后该怎么办我一时还没什么头绪，怎么和织田作解释这事也是个问题。”
　　安吾犹豫片刻，对太宰说道：“……我倒是知道一个好去处。”
　　他结合两边的记忆，将同为异能组织的武装侦探社的情况简单说了说。
　　“哦？听起来很不错啊！”青年眼睛亮了下，他轻弹杯壁，凝视着澄澈的金黄酒液荡起的涟漪，低声似是在自言自语，“不如我也一起跳槽吧？也省得森先生整天担惊受怕了。”
　　首领……安吾有一瞬沉默，他忍不住用余光窥探太宰表情。
　　难过吗？他想要这样问，随即又觉得这问题也没什么必要，便假装自己没有听到任何秘辛，只轻描淡写地端起酒杯：“那么，档案的事就交给我吧。”

　　“你那边都搞定了？”
　　“嗯，作战很成功，姑且达成了交易。”
　　“那就好，我们也该和织田作先生说明真相了。”
　　“是啊，不过该从哪儿说起呢……”太宰沉思片刻，果断偷懒跳过了过程，“总之直接说结果就行了吧？”
　　坐在他们中间的织田作之助左右看了看，脸上写满了茫然，搞不清楚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太宰和安吾的关系似乎变得更加亲近了——他敏锐地感知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不过，这也是好事吧，男人带着些莫名的欣慰想道，太宰今天的心情看起来挺不错。
　　没待织田继续深想下去，就见那两人同时将视线转了过来，太宰单手撑在吧台上，侧过脸对他笑道：
　　“呐织田作，有没有想过要换个工作啊？”

　　织田作之助一愣，他看着太宰，试图判断这是不是一个新的小游戏或者测试什么的，然而……
　　“不是在开玩笑？”
　　“我是认真的。”
　　于是男人也认真地思索起来：“嗯……什么样的工作呢？”
　　太宰凑过去和他叽叽咕咕小声说了几句。
　　织田想了想，点头道：“那样的工作是挺不错的。”
　　“是吧？我也觉得他们的工作挺有趣，所以——”太宰用开朗的声音说道，“织田作，跟我一起跳槽吧！”
　　“……？”
　　或许这也是安吾说过的“该吐槽的地方”……？
　　是吗？不是吗？织田并不擅长判断这个，他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搅得思维有些混乱，却在下一秒看清了太宰的眼睛，紧接着察觉到安吾反常的安静。
　　织田作之助于此刻清楚地认识到——他们都是认真的。

　　“……我想想。”织田这次沉默了相当长的时间，他盯着漂浮的冰块，再次思考起太宰刚才话语中的暗示，确实……对他来说或许那个侦探社是个好归处，只是没想到太宰竟然也表露出了离开的意图。
　　织田作之助只是一介底层小人物——虽然前几天刚协助完成一项凶险的任务，但依旧是下层成员没错——真要跳槽也就算了。太宰治可是五大干部之一，在港口Mafia的地位更是仅次于首领之下，想脱离组织怕是没那么容易。
　　“你……已经决定了？”结果到最后他只问了这么一句。
　　“森先生拿到东西就过河拆桥，我才不要继续给他干活呢！”太宰轻哼了一声。
　　知道更多内情的安吾暗自叹息，这时也伸出手去拍了拍织田的肩膀，在对方看过来时眼神认真地与他对视：“我也会尽力帮忙的。”
　　“不用担心。”
　　不知是在对朋友还是在对自己，坂口安吾轻声说道。

　　这之后过了很久。
　　安吾早已结束搜查官的任期，回到异能特务科本部工作，太宰和织田在地下隐藏一段时间后先后加入了侦探社，据说适应良好，成为了被大家信赖着的侦探。
　　而经历过这样那样或敌对或合作的种种事件，如今横滨三方异能势力之间的关系已有了极大的缓和，曾经立场各不相同的好友们得以更加自由而不受拘束的相聚在一起，一如多年前那样，随意地谈论着各种各样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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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吾……安吾？”太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啊，只是突然想到了过去的事。”安吾回过神来，他想了想，笑着端起酒杯。
　　“——为这平和的日常干杯。”
　　安吾今天怎么这么多愁善感啊，太宰咕哝着，抬起手的动作倒是不慢。织田唔了一声，也小声答道，也许是最近工作太清闲了不习惯？喂，我都听到了哦！安吾额头爆出青筋。
　　三只玻璃杯碰在一起，磕出清脆的声响。
　　“干杯！”

　　安吾仰起头饮尽酒液，轻轻放下杯子，视线落在虚空中不知名的地方。
　　眼下这再圆满不过的场景透着满满的不真实感。
　　——可不就是不真实吗？
　　浅淡的烟雾突兀涌现，为这片天地笼罩上一层淡淡的薄纱，随着雾气渐浓，身边的人和场景尽皆模糊淡去。
　　结束了。

　　坂口安吾静静躺在床上，视线凝在天花板上半晌，忽而叹了口气。
　　——是久违的美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