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露濛濛其晨降兮》沉水瓶

20、第二十章 逃生

　　相国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办事如此不成气候，竟然让一个文文弱弱的顾听程进京，却没有半分消息。顾听程顺利完成任务，得到小皇帝的嘉奖。
　　相国已经明白，小皇帝早就不是那个牵着他手的孩童，越来越少把事情交给他处理，也没有再有“全凭相国做主”这样的话了。这一切的变化是从慕茳尘出现开始。
　　可惜慕茳尘也没那好对付，只是自己的儿子终究不是他的对手。
　　相国风光一世，怎么也不能接受这样的糊涂结局。
　　刘志明在屋里大发脾气，吓坏了一群婢女和侍从。
　　最后坐在狼藉中，他再次让父亲失望了。
　　云依穿着黑袍，潜入邱府，与邱大人商量对策。没想到遭到邱大人的责备。
　　邱大人也没有想到，一个女子怎如此大胆行事。居然搜集证据，将许多的官员牵涉其中，如果这件事由他出面，不知要得罪多少同僚，早多少记恨。
　　作为官场上的人精自然不会直接说出，而是告诉云依这样会引得更多的人迫害她父亲，让她好好想想，算是打发了她。
　　云依冥思苦想，让雁儿在暗夜时，将状纸用箭钉在衙府大门。此事一再出现，怕是有人想压下去也难，最终还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顾听程也听到了一些风声，仔细想想这种事情，就算自己参与进去，也没有什么收益。没想到自己还是没有逃过，某位官员找到他，以家中失窃之物为由，让他捉拿贼人。但被顾听程用公事繁忙推拒了，事情越来越大，甚至传到皇上耳中，这才让顾大人接下案件。
　　几天下来，顾大人累坏了，暗骂了好几次。
　　雁儿凭着武功高强，才屡次躲过。云依想了想，决定不能太引人注目。便没再让雁儿出门。
　　清风徐来，夜色正浓。慕茳尘骑马回府。“哒哒”的马蹄声在空旷悠长的街道非常急促。左侧突然袭来的暗箭划破风急速而来，慕茳尘倾身躲过，拉住了缰绳，马儿受力前蹄停在半空。
　　无数黑衣人站在两旁的屋顶上，左边的不断射出弩弓的短箭，右边的拿着各式的武器，不过还没交战，就被暗卫拦截下来，为首的翼遥护着主子离开。
　　“下次再来晚点，你就可以换主人了。”慕茳尘冷冷道。
　　“翼遥不敢。”翼遥还想着行礼，却分身乏术。用剑挡住愈发密集的短箭，很快汗水就浸透衣衫。
　　慕茳尘只管骑马而去，黑衣人一箭结束了马儿的性命，瘫倒在地。
　　慕茳尘看着这些人，心中想的是，什么人如此愚笨，竟然在天子脚下就想取他性命？
　　云依被吵醒，唤来雁儿，却见雁儿提着剑，衣摆下沾有血迹。云依伸手搽了搽雁儿脸上的脏东西，雁儿本不想让小姐看到这些，下意识的躲开却被喝止。
　　“雁儿，我们趁乱逃走吧。”云依很快换好衣服，跟在雁儿身后。
　　云依虽为将军之女，却被母亲教以知书达理，极少见至遍地血迹，都是冰冷僵硬的尸体这般场景，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几欲将她淹没。可是她没有忘记自己是将门之后，硬生生挺了过来。
　　雁儿心疼小姐忍耐过久，下手时极其迅速。遇上了鱼娘一行人时，雁儿反应极快，拉着小姐躲了起来。
　　既然要逃就不能轻易被捉住。这是小姐教她的。
　　鱼娘一伙儿都受了伤，云依念在她们对自己还不错的份上，云依还是让雁儿出面帮忙。
　　云依也在纳闷：“是哪个这么不开眼，居然在京城就大开杀戒，还是不要命的针对宰相？”
　　雁儿虽然武功高，但也架不住车轮战，体力消耗太多。交战时身上好几处伤口。
　　云依自打算让雁儿帮他们时，就计划好了退路。一路带着鱼娘他们退到慕茳尘的屋子，奇怪的是慕茳尘的屋子没有人守着，但是外面却又好几个尸体。
　　果然像云依猜的那样，慕茳尘戒备心极重，想杀他的人那么多，他必定有防备。而且他从不许云依晚上到他屋子外面，都是在书房里的候着的。
　　退到屋内，众人不知云依在找什么，只得听云依的话好好休息。
　　云依左翻右寻，始终没有找到机关。
　　他这样的人会把机关安在哪里？
　　云依看看黑衣人躺着的地方，都是窗户附近的，如果他们能进来，那先看的地方就是床！
　　云依用力的抬起床板，可惜力气太小，最后还是管家捂着手臂过来帮忙，才看见床板下还几个齿轮，大的小的。云依看了一会，没看到启动机关在哪里，又放下床板。发现那个杖头始终没有掉落，便伸手摸向枕头，启动了机关。
　　碰巧吴宁动了一下，一支利箭射向他，还是鱼娘救了他。云依赶紧暂停机关，让他们到床这边来。
　　云依喊雁儿过来，雁儿脚未沾地，不偏不倚落在她身旁。
　　黑衣人想靠近床，却被房梁上的、墙角的，甚至的木桌木椅的利箭逼退，利箭都是从死角攻击，哪怕想靠近屋子的，遭受屋檐的利箭的袭击。这里里外都有机关。黑衣人也不敢贸然上前。
　　吴宁放心道：“这下我们安全了。”
　　云依却面色凝重，这只是个下策。如果他们放火的话，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反倒便宜了外面的人，让他们一锅煮了。
　　鱼娘在厨房多年，一下子就闻出了烧柴的味道，“不好，他们放火！”
　　云依思绪很快就理清，正忙着给雁儿包扎。
　　众人还想着云依说些什么或者出个主意，可是她什么也没说。而是安安静静的处理他们的伤口。
　　云依这才慢条斯理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主力军必定是雁儿，其他人都受了伤，行动不便，只得兵分两路。左边的窗是可以跳入院内的荷花池，云依派鱼娘和管家趁机跳入荷花池，以便逃出。再引起最近夜晚出没的顾听程前来，就一定可以全身而退。另一个窗户正好可以吸引黑衣人，掩饰鱼娘他们逃离。
　　鱼娘难以放心，还想换吴宁和筱柒逃出去，毕竟自己活了那么久，也活够了。
　　云依关了机关，跳下床，将茶壶的茶水倒在撕下来的布上，分给每个人蒙住口鼻。
　　“我们没有时间商量了，唯有奋力一搏。”
　　屋内的烟雾越发浓重，十分呛人。云依借的就是这样的烟雾，好让外面的看不清。
　　筱柒和吴宁配合将黑衣人身上的箭收集起来，在箭头裹上布，燃着火，如同流星般射向敌人。这样激起黑衣人的愤怒，有几个冲了上来，被机关的短箭射中。
　　屋内的机关可控，但是屋外有好几处都是设有防御的机关，例如吴宁站的地方，窗沿就是。只要有人接近，就会触发带毒短箭，一时间黑衣人不敢再接近。
　　一时间场面没有像黑衣人想的那样，反倒让云依他们占了先机。鱼娘和管家趁机逃出去。
　　云依找到自己藏的一束烟花，其他都没有用处。
　　一束极耀眼的白光在黑色天幕绽放，声音如平地惊雷般乍起。
　　慕茳尘的剑法凌厉，一步便倒一人。一身玄衣，身影如同风穿梭在刀光剑影当中，天空的白光照亮他如玉修长的手，还带着猩红血迹，无比妖冶。
　　那是他的府邸。是什么人这么有信心能解决他呢？
　　顾听程昏昏欲睡之际，也被这巨响惊醒。
　　莫不是黑衣人畏罪自焚了？
　　他叫醒了兄弟们一起前往宰相府查看。
　　火越烧越旺，云依一行人只得冲出去，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雁儿牢牢记住云依告诉她的哪一处有机关，筱柒和吴宁没交几下手，便坚持不住，云依被三人护在身后，施救也很方便，云依撒出粉末，“小心毒粉。”
　　黑衣人下意识一闪，留给吴宁喘息的机会。
　　云依没有对准，撒了一半在吴宁身上。
　　吴宁：完了，我吸了不少。也不知道中毒了会不会疼。
　　黑衣人很快发现云依骗了他，其他人都有些功夫，一时还无法解决，云依一看就是娇滴滴的主儿，吴宁这边有恰好打开看缺口，三个黑衣人便又欺身上来。却没想到这次云依是真的撒出毒粉。
　　筱柒：夫人好帅，一下子干掉了三个。
　　吴宁：太丢脸了，我都没有打倒这么多黑衣人呢！
　　雁儿：那两个在干嘛呢，居然还要小姐出手？！！
　　鱼娘和管家相互搀扶，闹出很大动静，黑衣人追了出来。管家将鱼娘挡在身后，与黑衣人交手，却被一掌打飞落地，嘴角也渗出血丝，大声对着鱼娘喊道：“走呀。”
　　鱼娘气极，甩出了一把酸菜在黑衣人的脸上，“离他远些，混蛋。”
　　就在两人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后，顾听程赶来。
　　还以为黑衣人只有一个呢，没想到有一群。
　　很快，顾听程就推翻了原来的想法，这些是杀手，不计代价的杀手。他看看自己受伤的兄弟，哀叹自己真是时运不济，摊上这样的事，要花多少银子才能补回？
　　顾听程自从经历上次的绝处逢生，他就开始努力练功，日复一日。如今他痛快的干掉好几个黑衣人。转身问鱼娘缘故，鱼娘请求他救救宰相府里的人。
　　顾听程一听是宰相府的事，顿时有撒手不管的冲动。先让手下检查兄弟们的伤，拖延时间。
　　管家想起云依的话，“府内突然遭遇这些事莫不是因为几日前的状纸……”
　　顾听程上前一步，“府中怎与状纸有关？”
　　管家捂着胸口，似乎意识薄弱起来。鱼娘着急起来，就忘记配合管家，而是试图唤醒管家。反倒让顾听程减轻了疑虑，看起来也不像是假装的。
　　如今好不容易得皇上的信任，可不能让皇上失望。何况关于状纸的事线索太少，可不能放过任何线索。
　　顾听程留了一位照顾鱼娘两人的手下，便赶向宰相府。
　　雁儿虚晃一招，黑衣人一剑刺过来，雁儿脚下生风，躲过一剑，反手给敌人一个痛快的抹脖，再用手肘撞开即将倒下的敌人，将另一黑衣人绊住，自己空翻后落在云依身边。
　　云依一刻也不敢闲着，仔细观察可利用之物后，她用眼神示意雁儿身后的摇摇欲坠的房屋。雁儿很快引来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个在交手的过程中被砸中，也吞没在烈火中。
　　穷途末路在云依心中如同警铃一般，可是她还是在想办法怎么脱离这样的困境。
　　雁儿实在敌不过那么多的人，单膝跪地，只能靠剑支撑着自己。地上满满的血迹，分不清是她的还是黑衣人的，橙红色的火光映出她冰霜般的侧脸，握剑柄的手指微微颤抖，虎口发麻，她努力克制着的喘息声。
　　一个黑衣人提剑刺身而来，云依没来及多想，握住了利剑，黑衣人提掌而起。雁儿就要起身回击，可惜也是来不及。
　　云依没有等到那一掌，就见黑衣人的胸口被血红的剑射穿。原来是顾听程在背后射的一剑，救了云依一命。
　　待顾听程解决了黑衣人后，他才能仔细看看云依一行人，他得出结论，必定是那个冰冷冷的女人伤了那么多黑衣人。其实他算是捡了便宜，雁儿伤了许多人，他才来结尾。不过他也不算亏，兄弟们没受多少伤，却让宰相府欠了他一个大人情，这样的话，他肯定可以得到很多钱了。
　　他走过去对雁儿说：“姑娘这一身武艺，在这里实在可惜，不如来我这，定然能让姑娘大展风采。”
　　雁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她哪里都不想去，她只想守着小姐。平日里要是有人劝她离开小姐，她定会打一顿，可是这个人救了小姐，不能打！！！
　　顾听程也觉得自己太唐突，应该让她好好了解之后再来。他以为雁儿是不太好意思，就离开了。
　　顾听程里里外外看了一遍，不禁感慨，是谁那么大胆，敢在京城对宰相动手。
　　宰相府里的尸体堆积一起如同座座山丘，除了那四个，几乎无一人存活。
　　慕茳尘面无表情地杀掉最后一个黑衣人，转身过来吩咐翼遥：“去外府。”
　　翼遥应声，一同去了。
　　云依的手被包扎得像粽子一般，喝水都不能如意。雁儿受太多伤，云依便一路陪同在侧，看着筱柒给她包扎。处理好伤口后，管家也回来了，云依唯恐敌人不甘心这样失败再次卷土重来，提议先离开这里，管家把他们带到外府的一座宅子里。
　　天已微微亮，云依一行人才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