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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祝融(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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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运村距离白林市二十公里,唐葵和商晨在路边问了十几辆出租车都没有人愿意载他们去,司机们闻名色变,却又不肯说出理由。
已是下午一点,唐葵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星期三,补习班的老师白天应该没有课吧。
走投无路,她试着拨通了卫斗的电话。
唐葵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见过卫斗了,他们是高中同学,但算不上朋友。虽然他每年过年都会给她发贺年短信,她却从来没有回过他。
因为卫斗高中时追求过她。
那时卫斗在学校颇有人气,相貌和身材出众的他为人热情耿直,会打篮球还会念书,没有女孩子不喜欢这样的男孩儿。
唯独唐葵人傻不甜,竟然以学习任务重这样傻逼的理由拒绝了这样一口元气满满的鲜肉。
这也是她至今不敢联络卫斗的原因。撒了一个那样漏洞百出的谎,错过了那样年轻美好的□□也就算了,最后竟然愚蠢地绊倒在几个人渣的脚下,她实在没有脸面对过去做的蠢事。
她听说卫斗人在白林市,大学毕业后开了一家中学补习班。
电话响了三声后被接通。
“您好。哪位?”
唐葵尴尬又故作自然地回答:“嗨,我呀,唐葵。你不会忘了吧?我到白林市了,有点事想要拜托你。不知道你……”
卫斗愣了几秒:“小葵?你在白林?具体位置告诉我,我这就去接你。”
没想到卫斗会在五分钟之内就赶到,并且欣然答应了唐葵的请求。
这让她的心里更加难为情。
坐上了卫斗的车,商晨一直用有色的目光盯着唐葵笑,唐葵拧了一下商晨的大腿,他立刻捂着腿伸出手掌求饶。
卫斗穿着休闲款的西装和衬衫,相貌成熟了许多,透过后视镜时不时对唐葵投以微笑。真的有年头没有见面了,难免会气氛尴尬,唐葵故意专注地看着窗外,卫斗的食指在方向盘上敲打,似乎也在找话题。
“这位是男朋友?”卫斗试探地问。
唐葵还没来得及说明,商晨生怕耽误了什么,抢着否认:“别误会,我们是纯洁的师徒关系,职场同事,职场上呢只有上司和狗,不分男女。您就当我不存在,二位随意聊啊。”
唐葵狠狠瞪了商晨一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卫斗笑了笑:“小葵,你去红运村做什么?你现在还在当记者吗?”
“对。去那里有点事,不好意思,具体原因可以以后再告诉你吗?”
“抱歉,是我多问了。”
“没关系。”
尬聊结束,一路沉默。
一个半小时后的黄昏时分,三人到了红运村。在村外的山坡上下车,三个人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废墟。
临近田地规律排列的一百多个房屋,全部烧成了摇摇欲坠的黑色骨架,刺鼻的烧焦味仍然清晰地残留在空气中,十几辆警车密集地停在村内的小路上,数十名警察正在帮助医院的人往救护车上搬运烧焦的村民遗体。密密麻麻的乌鸦飞舞在村庄的上空,不详的叫声如雨声般密集。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唐葵立即拿出包里的单反相机连拍了几张照片,匆匆绕过树丛向坡下跑去,商晨紧随其后。一边跑,唐葵回头对卫斗挥手说:“不好意思,你不用跟过来,在车里等一下,我会尽快的!”
卫斗本来跟上了几步,听到唐葵的话,便停住了,神色担忧地嘱咐:“你小心一点。我就在这里等你。”
唐葵头也不回地跑进了通往村子的一条田间小路。
躲着警察们的视线,两人潜入了村庄的废墟,唐葵拍了一些火灾遗迹的照片后还不满意,想要去遗体陈列的空地附近探查。可是空地上至少有十几个警察正在对遗体进行调查,十分危险。商晨躲在一个烧毁的房屋后,拉住正要行动的唐葵,小声在她耳边说:“先别去吧,被发现就完了。”
犹豫了片刻,唐葵还是弓着腰躲躲闪闪地小跑到了空地附近的废墟里。
躲在漆黑半墙后,唐葵的心跳紧张地加速着,她深呼吸了几次,小心翼翼地将摄像头探出去,迅速对着被白布覆盖的遗体们按下快门。
检查过照片,唐葵满意地点了点头。
正准备往回跑,突然被人拖着卫衣帽子揪了回来。
“你干什么的?”
唐葵做好心理准备慢慢转身,却还是猝不及防惊讶了:“是你?”
眼前的黑色皮夹克,疲惫的脸,不悦的语气,还有眼下浓浓的黑眼圈,正是高铁上遇见过的男人。他抱着手臂,用下巴指了指商晨藏身的方向,懒散地说:“你们是记者?那边那个小伙儿是你同事吧?这里不许拍照,相机给我。”
唐葵看向商晨,商晨把相机的内存卡晃了晃,无辜又可怜地耸了耸肩。
没等唐葵辩解,她的相机已经被抢走了。
男人不太熟悉地摆弄着相机想要删除照片,随便乱按点开了储存卡内的相册,唐葵不甘心地夺回相机护在怀里,对他刁难地摊开手掌:“你要删照片也可以,但我怎么确定你不是同行假扮的警察,想要恶性竞争?给我看看你的警官证先。”
男人嘴边有了嘲讽的笑意,坦然地从皮夹克的内兜里夹出证件在唐葵的眼前停留了两秒。
唐葵看见了他的名字,一寺。
真的有人姓‘一’吗?真是和本人一样古怪的名字。
唐葵侧脸翻了个白眼,晃了晃手中的相机,示意他看着,当着他的面删掉了刚刚拍下的几十张照片。
“好了吧?我可以走了?”唐葵不耐烦地问。
一寺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唐葵用力踢开一块石头,埋头往回走,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一肚子气没有地方撒。或许是因为那个梦,又或许是那个人自以为是态度,她一见到他就像一只河豚一样莫名烦躁。
“等等。”一寺揉眼睛的动作停下,突然想起了什么,放下手大声叫住了她。
唐葵不耐烦地转身,凶狠地瞪过去。
一寺走到她面前,俯身用鼻子闻了闻她脸颊上的味道,过于亲密的动作超出了唐葵的警戒范围,吓了她一跳,后退得太着急,不小心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你干什么!”
一寺蹲下来好笑地盯着她:“怕什么,更近的事都做过了。”
唐葵难以置信地反问:“你说什么?”
一寺答非所问地说:“你的体质真怪,睡个觉就能进入我的领域。喂,老实交待,你是什么东西?”
“我……不是梦?”唐葵吃吃地盯着一寺的脸,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个画面。
一寺的笑意消失,面无表情地扒开了右肩处的衣服:“梦?多亏了你,我多少年都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唐葵顺着他的动作看去,只见他的肩膀上有一处触目惊心的伤口,正是被那只野兽撕咬过的痕迹。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了许多,但看起仍然来十分惊悚。
是真的!
唐葵的世界观猝不及防遭遇了毁灭性的重击,她感到头晕目眩,头脑中有大量的信息来不及处理。
一寺合上衣服,将唐葵从地上一把拉起来。商晨跑过来扶住她,唐葵不知道自己该做出怎样的反应,看了一眼身边的一脸问号的商晨,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医生!快来人!这里有个孩子还活着!”
不远处的废墟堆里,一个警察发现了幸存者,一寺闻声立即跑去,唐葵恢复了一些理智,拽着商晨忙跟了上去。
三个警察合力将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年抬出了地窖,少年身上的衣物看得出被火焚烧的痕迹,但身上却毫发无损。医生跪在地上检查了少年的生命体征,观察了他的的口鼻,发现有轻微的烟雾熏染的痕迹。
医生对身边的一寺说:“可能是从火场逃出去后晕倒的,体温有点高,心跳和脉搏都正常。”
一寺若有所思地看着地上的少年,没说什么,示意其他警察把少年搬去救护车上,摸着下巴嘱咐道:“看着他,醒了立刻通知我。别让他跑了。”
一寺身边的警察疑惑地小声问:“一队,你怀疑他是纵火的嫌疑人?”
一寺反问:“为什么不能?”
“他一个人怎么能烧了整个村子?一百多个房子,几百个村民没有人逃出来,要想同时点燃这么多房子,至少也是团伙作案。”
唐葵观察着被担架抬走的少年,下意识叫出一个名字:“张成君?”
商晨用手肘怼了怼她:“你认识?”
所有人闻声一同看向唐葵,一寺停下脚步神情严肃地回头看她。
唐葵思索着说:“我记得他是风市成才中学的高三学生,国家特级助学金的获得者,应该已经保送清华了。我做过他的专访。”
一寺走近她:“你还知道什么?”
“他的父母都是残疾人,没有工作。啊,对了,他不是他父母亲生的,是被他父母捡来的孩子。据说特别孝顺懂事。没错,我想起来了,他家就是红运村的!”
商晨脸色不太对,暗暗踢了唐葵一脚,让她不要再说了,随后拽住她的手腕拖她走:“走吧师傅,卫大哥还在等我们,人家都快等两个小时了。”
一寺向前迈了一步,伸出修长的手臂拦在两人面前,态度懒散而强硬:“我让你们走了?你们两个私闯案发现场,偷拍物证照片,形迹可疑。第一次是警告,第二次就没那么简单。虽然我也觉得很麻烦,没办法,还是跟我走一趟吧。”
“凭什么?我已经删掉照片了!”唐葵不满地质问。
一寺在胸前抱起手臂,好笑地说:“跟警察问凭什么?要不要我现在检查一下你的手机?嗯?”
商晨用眼神问唐葵是不是真的用手机偷拍了照片。
唐葵泄了气,认命地低下头,用嘴型无声地咒骂,“臭警察。”
卫斗在车里听了两个小时的音乐,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村庄,隐约对这个地方有种不详的直觉。他总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说过红运村,这个名字并非谷歌导航上的一个地点那么简单。用食指敲打了几下额头,还是没有想出什么结果。
这时唐葵终于来了电话。
“卫斗,不好意思,你可以先回去了。我们……我们……”唐葵吞吞吐吐,实在不知该怎么向他解释自己落在了警察的手里,要去局子里喝茶。
最终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出现在了电话里。
“你好同志,你的朋友私闯案发现场,违背了法律法规,需要跟我回警察局接受调查。”
卫斗看着车窗外寻找村子里唐葵的身影,诧异地问:“麻烦问一下,你们要去哪个位置的警察局?我去接她。”
电话已经挂断了。
卫斗正愁眉不展地思索着该怎么找关系把唐葵从局子里捞出来,发现不远处一辆警车从田间小路开了出来。唐葵就坐在里面。
卫斗利落地启动引擎,一脚油门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