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初遇白玉堂 ...

  •   展昭得了李妃的指示前往陈州,得知安乐侯庞昱要暗害包拯性命,心想:“娘的冤屈还要包拯来伸,可不能叫他被奸人害了。”遂暗中跟踪庞昱派出去的杀手项福。
      这日晌午,展昭跟着项福到了安平镇,两人前后脚进了一家酒楼打尖,展昭隐在二楼靠近楼梯的角落里暗自观察,不多时上来一个腰里挎着钢刀的少年武生,他生得眉清目秀,又穿了一件松绿花氅,里面是桃红衬袍,更衬得他焕然夺目,展昭第一次见到如此华美少年,若非今日有事在身,定要上前结交一番。
      展昭虽不能上前结交,但也十分留意他,只是让他眼珠子差点掉出来的是,这武生上来后环顾四周,二话不说直奔项福那桌,展昭心想:“难道他竟和项福这厮是一伙的?真是可惜了,这样一个精彩的人物!”想罢,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举起酒杯喝闷酒,他这杯酒还未饮完,就听那武生开口道:“项兄,阔别多年,今日幸会呀!”只是他这声音听得不阴不阳,倒像是来找茬的,展昭连忙放下酒杯细听,那厢项福连忙起身,拱手道:“原来是白贤弟,项某原想去府上拜望,谁知一直混得不如意,无颜上门,怕叫师兄见笑。”
      那白姓武生目光上下扫了他一眼,冷笑道:“看来你如今倒是混得如意,想来在安乐侯那里定是如鱼得水了。”
      项福挺了挺腰背,道:“当初多蒙师兄相助,又帮衬了银两,叫我进京求取功名,如今我在安乐侯手下当差,也算是出人头地了,我为侯爷去天昌镇办一件要事,路过此地,不想遇到白贤弟,等我忙完侯爷的要事,再去拜会师兄。”项福初次出师门下山,就不慎打死人,都赖师兄替他赔了苦主家大笔银子才得以脱身,他出身寒苦之家,到了白家见到那精雅富丽,更是自惭形秽,心里无比煎熬,每多待一刻,心里煎熬就加重一分,遂找借口离开,后来他投到安乐侯手下,日子富贵起来,仍不愿去白家,就是怕回想起以前的落魄。
      那武生脸色忽变,一甩袖子,冷声道:“不必了,你如今贵人事忙,我们这等草民高攀不起。”
      那边项福这才看出他的怒意,见他抚上腰间钢刀,以为他要动手,色厉内荏道:“白玉堂,我敬你哥哥是我师兄,叫你一声白贤弟,你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双手摸上了双锏,全身肌肉紧绷,蓄力待发。
      展昭听他喊出对方名字,心里立刻想到这白玉堂是何人物,陷空岛五义中的老五锦毛鼠白玉堂,果然是少年焕然,当得起这个名号!
      忽听那边白玉堂嗤笑一声,但见他双手一翻,松绿花氅的袖子在项福面前一闪而过,那双锏不知怎的就落在他手里,展昭对他这手夺锏的功夫暗暗喝彩,只见他低头看着那双锏,漫不经心道:“五爷从不不把自己当根葱,就是怕看到猪鼻子里插上两根,在五爷面前装相。”他的手轻抚过双锏,那双锏便节节寸断,抬头道:“既然你欠我白家银子,那就拿这双锏抵过。”
      展昭听他言语,不由暗笑:“这白玉堂果然如传闻一样嘴巴不饶人,专往人痛处戳!”
      项福被白玉堂一个照面夺了兵器,心知自己远远不是他的对手,有些人就是天纵奇才,别人苦练一辈子武艺,也未必比得过他练上一年,白家两兄弟就是这样的人物,项福从小就生活在师兄白金堂的荣光之下,对他是又羡慕又嫉妒,好容易等白金堂艺成下山,他才算摆脱了阴影,如今再见白玉堂这一手,就回想起以前被白金堂压着毫无反抗之力,知道白玉堂是个心狠手辣的,生怕这活祖宗顺手给自己一下,心里又恨又怕,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见他毁了自己双锏,脸上怒色一闪而过,但又不敢和白玉堂动手,只能冷着脸冷声道:“既然如此,那你我两家之间的账就一笔勾销,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白玉堂将那对儿断锏掷在地上,回道:“求之不得!”懒得再理会项福,直接捡了座位坐下,叫店小二来点菜,那店小二刚眼睁睁看着他用手捏断了一双精钢所制的锏,连忙小心伺候,甚是殷勤。
      项福一张脸气得涨成猪肝色,当即一甩袖,“告辞!”拿着包袱招呼另一个跑堂的店小二:“带爷去客房!”他气愤的迈步离开,也没留意前面,正好和一名刚上楼来的老者撞了个正着,项福抬眼一看对方形容粗鄙,气质猥琐,暗道一声晦气,就想绕过他下楼,谁知那老者立刻装模作样的哎呦不止,嘴里嚷嚷着:“哎呦,你这汉子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睛么?你看把我撞的,哎呦,我这腰呀!被你生生撞断了,你可要赔我一些治伤银钱,不然咱就到衙门里说说理去。”
      项福见他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老头,并不如何放在心上,他今日出门不利,又有重任在身,不欲多生事端,看他这副无赖做派,不过是想讹些银子,随手丢出一块约摸二两的碎银,问道:“这些够不够?”
      那老者见他穿着簇新的茧绸袍子,点的酒菜又是上等酒席,断定他身上银钱不少,他向来是雁过拔毛的性子,岂能轻易放过这个讹诈的机会,当即又哎呦不止,道:“我说你这汉子,你把我撞断了腰,二两碎银就想打发我?还不够吃一顿酒呢!我们还是去衙门里说道说道吧!”
      项福已经不耐烦的问道:“那你要多少?”
      那老者立刻道:“你只需赔我五十两银子,咱们就两清了。”
      项福一听要五十两银子,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他刚被白玉堂折了面子,正不痛快,念着有安乐侯交给自己重任才一再忍耐,谁知这老头儿竟不识好歹,得寸进尺,他心想:“我整治不了白玉堂,还整治不了你一个干瘪瘦弱的老头儿。”当即冷笑道:“五十两银子没有,一百两倒有,只不过得叫你多卸一条胳膊来找零。”说着话就伸手去抓老者的肩膀,他另一只手刚扯住老者胳膊正要反拧,却被一根筷子击中手背,痛得他惨叫一声,立刻撒开手,他抬头四下观望,最后目光停在自斟自饮的白玉堂身上,心想:“刚才定是他出手阻止我。”
      其实倒是项福冤枉白玉堂了,他虽然不屑项福趋炎附势,但也看得出那老者不是什么善茬,两人半斤对八两,见他被老者夹缠,心里冷笑一声:“恶人自有恶人磨!”刚才出手阻止项福的是展昭,那老者虽然可恶,但到底罪不至此,他怕项福武艺不精,下手没个轻重,反而害了那老者性命,故而出手阻止。
      项福暗想:“有白玉堂在此,恐怕我也无法动用武力,罢了罢了,就算我项福今日倒霉。”正要往外掏银子,哪曾想那老者往地上一躺,正堵在楼梯口上,哀嚎的声音比他刚才的惨叫声还大上几分:“哎呀,打人了!要杀人了!父老乡亲们,你们看看呢!这外地汉子打人啦!”本来在二楼用饭的食客看热闹不少,他这一喊,叫楼下也听得真真切切,又上来一群人围在楼梯口,众人指指点点,倒也没人上前主持正义,盖因这老者乃本地为富不仁的乡绅,平日坏事做尽,不得人心,见他被打不暗暗叫好就是不错了,他们又不认识那外地汉子,更不会上前为他仗义执言。
      项福原本打算施展轻功越过那老者离开,谁知去路竟被看热闹的堵了个水泄不通,只能脸色阴沉的从褡裢里摸出五十两银子,扔在那老者身边的地板上,道:“这是五十两银子,你拿去吧!”
      谁知那老者依旧躺在地上不起来,口中哼哼唧唧,道:“你刚才又打赏我的胳膊,这怎么算?怎么也得再加五十两。”他刚听项福说有一百两,自然不会放过。
      “你!”项福气得脸色铁青,那老者无赖道:“我怎样?你若不服,咱就去衙门里讲讲理。”
      项福心想:“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到要去衙门里,定是有所依仗,我虽有安乐侯撑腰,但若再纠缠下去,恐怕误了侯爷的大事,还是任务要紧。”又从褡裢里摸出五十两银子甩在地上,冷声道:“这是五十两,一共是一百两,你可要仔细收好了。”
      那老者拿了银锭子凑到嘴边咬了一口,确认真假后,从地上爬起来哼了一声,道:“算你识相。”
      项福怒气满面的拿着行李随跑堂伙计回了客房,心想:“等我刺杀了包拯,回来再来收拾你,那时候你这老头才知道什么叫有钱没命花。”
      那老者得了银子,抚了抚衣袖,找了个座位坐下,趾高气昂道:“小二,叫潘老板准备几个拿手好菜,今儿老爷我受了伤,要吃点好的。”
      那店小二苦着脸过来,问道:“苗老爷,你要吃点什么?”
      展昭见店小二愁眉苦脸感觉甚是稀奇,按说客人点菜,自是应该欢天喜地的过去招呼,若伺候好了说不得还有赏钱,怎么他却摆出这副模样儿?不过他的疑惑很快就解开了,只听那苗老爷道:“我也不知道,不如你说说你们这里都有什么拿手的,老爷听听再做决定。”
      店小二说不如来道红烧鱼,那苗老爷就道鱼肉太腥,那店小二说要不来个白切牛肉,那苗老爷就道牛肉太柴,那店小二说那就来个羊肉煲,那苗老爷就道羊肉太膻,店小二林林总总推荐了不下十几道菜,都被苗老爷挑了刺儿,最后店小二无奈道:“得!苗老爷您想吃点什么,您自己说?”
      苗老爷大马金刀一坐,拍着桌子不悦道:“我若知道,还要问你?每次来你们这里用饭都用不痛快,每次上菜磨磨唧唧不说,还没一个合口的。”
      展昭听到此处,那还不知道店小二愁眉苦脸的原因,定是这苗老爷每次来了都挑剔一番,说实在的,展昭到过的地方不少,吃过的酒楼更多,这潘家楼的菜色也算数得上的美味了,谁知竟被苗老爷嫌弃至此,听他言语还像是常来的,再想到刚才他那副贪财的模样儿,只怕嫌弃不合口味是假,舍不得花钱才是真。
      果然,苗老爷瞥了一眼项福那桌几乎未动的酒席,道:“老爷看那桌席面不错。”
      店小二道:“那我叫后厨给你准备一桌。”
      苗老爷道:“不必麻烦,老爷看那一桌几乎未动,这么扔了实在可惜,不如你端到后厨叫厨子热了再给老爷送来。”
      “好勒,那苗老爷您稍等。”店小二清楚他的德性,哭笑不得的收了酒菜端到后厨去了。
      楼上用饭的食客们多是本地人早已见怪不怪,而如展昭这样的外地来的,早已经看得目瞪口呆了,偏那苗老爷一边用着别人剩下的酒菜,还一边故作姿态的念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忽听白玉堂冷笑一声,举杯吟道:“牛羊鱼肉味腥膻,幸喜炙冷羹未残。忙呼伙计收拾去,后厨热来再加餐。”
      那苗老爷听他吟诗讽刺自己,却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像看不懂事的孩子一样的目光扫了他一眼,叹道:“现在的后生呀!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动不动就点一桌子菜,实际上人的肚子就那么大,那能吃得下?白白浪费银钱不说,还糟蹋粮食。”刚才那一番闹剧让人看出他贪财的真面目,说这话也是因他吝啬那二两银子,偏他这话又有些道理,叫人一时反驳不得,刚才还有心情作诗讽刺他的白玉堂这会儿被他堵得脸色红涨,因为他就是那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点了一大桌菜的后生,他冷哼一声,本来已经放下的筷子又拿了起来,继续吃,心想:“绝不能让这老儿看轻了去。”而且本着早吃完早解脱的想法,白玉堂下筷速度越来越快。
      展昭见他赌气不停的下筷,本来要上前结交的脚迈不出去了,暗想:“白玉堂心高气傲,这会儿我若过去,他知道刚才被我看了笑话,脸上肯定不好看,还是等他冷静过后再上前。”
      这时上来一面容愁苦的老人,对着苗老爷跪下哭求宽限还债期限,苗老爷仰面摇头,不肯应允,只道:“若今日还不出钱来,就拿你女儿抵债。”
      白玉堂被他下了面子正恼恨于他,听他逼债可算找到机会回敬一二,当即问道:“你欠他多少银两?”那老人愁苦道:“原借纹银五两,上年未给利息,就是三十两,共欠银三十五两。”
      白玉堂听了冷笑,道:“原来欠银五两!当初他借时,至今二年,利息就是三十两。这利息未免太轻些!当初有借约没有?”又叫楼下随从平三十五两银子上来。
      苗老爷闻听立刻还银子,不觉立起身来,回道:“有借约。”忙从怀中掏出,递与白玉堂。
      白玉堂接过借据,让随从将银子递过去,道:“今日当着大众,银约两交,却不该你的了。”
      苗老爷按过银子,笑嘻嘻答道:“不该了!不该了!”他此时已经酒足饭饱,揣着三包银子下楼去了。
      白玉堂将借约交付老人,嘱托不可再借那人的银钱,那老人连道不敢了,千恩万谢而去。
      白玉堂暗暗揉揉肚子,心想:“那姓苗的老头儿已经离开,我何必再跟自己过不去!不若出去走走,刚才吃的太急,肚里有些难受。”立刻叫随从会账,自己拿了刀先走一步。
      展昭见他暗中揉肚子,更不好意思跟上去,生怕折了他面子,叫他下不来台,只能感叹一句:“相逢不识。”
      夜里,展昭想着今日见到那个焕然夺目的锦毛鼠白玉堂,自忖道:“锦毛鼠嫉恶如仇,又是不肯吃亏的性子,今夜肯定会去上苗家集闹上一闹,听项福意思要在天昌镇专等,包公还得等几天到天昌镇。我何不趁此时,且至苗家集走走呢?说不定还能和白玉堂结识一番。”
      展昭打定主意后,立刻换了衣裳,一路疾行到了苗家集,潜入苗老爷家里,见正中厅里亮着,有人声传来,过去细听,原来是苗老爷跟儿子苗恒义说着今日发财的事情。
      听闻庞昱要逃的消息,展昭暗暗记下,一回头见一人影晃过,正是锦毛鼠白玉堂,心想:“果然不出所料。”正要上前,忽见远处灯光一闪,才惊觉自己此时正在夜探,只得跟他打了个手势,自己便盘柱而上,贴着房檐立着,白玉堂见给他打手势,他心里一动,也随着他盘柱而上。
      展昭原是叫他盘在另一根柱子上,两人一起来个二龙戏珠,谁知白玉堂竟跟着他上了同一根柱子,白玉堂一上来,才惊觉一根柱子上能有多大地方,两个大男人根本挤不开,白玉堂正要飞身到另一根柱子上,却见灯光越来越近,只好往房檐阴影里靠,如此一来,白玉堂便和展昭相对,紧贴着他,将他压在房檐上,展昭惊得瞪圆了一双猫眼,低声质问他:“你怎么也跟着上来了?”
      白玉堂本来觉得自己竟然跟中邪一样,和他上了同一根柱子的行为实在够傻,这会儿又怕被人发现,跟一个陌生人紧贴在一起,心里着实有些羞耻,谁知见对方瞪圆了眼跟只猫儿一样,他竟觉得有些可爱,轻笑一声,问道:“不是你跟我打手势叫我跟上来的么?”
      展昭闻言噎住,反驳道:“我是叫你上另一根柱子,谁让你上同一根的?”
      白玉堂回道:“你又没说是那根。”
      展昭反问道:“这还需要说吗?”
      白玉堂点点头,道:“需要。”
      展昭还欲再说,白玉堂捂住他的嘴,“嘘!有人来了。”展昭往下一看,只见一名丫鬟匆忙跑来,口中喊道:“不好了,安人掉进茅厕里了。”苗家父子连忙跑去救人。
      展昭见人走光,忍不住笑出声来,大概老天也看不惯苗家这一家人,上个茅厕都能一脚踩进粪坑里,等收了笑声,才发现两人竟然还贴在一起站在柱子上,连忙推开白玉堂往下一跃,谁知白玉堂竟像发呆没有防备立刻跌下去,展昭见了连忙在空中扭腰腾挪,扯住他肩头一提,双脚又在柱子上轻点借力,最后一个空翻,两人一起落地,抱怨道:“你怎地这样不小心?竟然敢在外人面前走神儿?你不要命了。”
      白玉堂回道:“你又不要我命!我信你。”
      一句话说得展昭哑口无言,感觉耳朵有些发热,连忙道:“我们快点进去拿银子吧!”率先进屋,白玉堂随后跟上,两人一人踹了四大包银子,那三十五两的小包白玉堂收了,分好赃银,两人离了苗家集。
      出了苗家集,两人报了姓名,心里各自喝彩,都道对方是个值得结交的人,偏白玉堂家中有事,不能耽搁,遂约定再会,两人便各奔前程,白玉堂归家,展昭去天昌镇等包拯。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